胤祚被人整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可究竟是被谁整了却还是个疑问,别说胤祚自个儿不知道,胤禩也是一头的雾水,见到胤祚倒了霉,胤禩兄弟几个都乐得很,可开心了之后,却也困惑得很,愣是没搞清楚其中的蹊跷,将带队抄查程天鸣家的门下奴才莫阿叫来盘问了半晌也没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胤祚手下的暗底势力在行动,这一消息自然是瞒不过胤禩的消息网,老十四、老三先后到了胤祚府中的事儿,胤禩也是知道的,只是是否该利用这么个时机彻底将胤祚打翻在地胤禩心中却是没底,这不,都到了戌时了,胤禩一伙子人还议个没完。
老九胤禟盘算了半天,阴阴地说道:“老六这回是倒了霉,不过看起来并不会伤到根本,顶多就是个御下不严的罪儿,皇阿玛最多就是罚他闭门几天了事,断不会就此拿老六怎样的,若是我等再加上一把柴火,倒是能让老六伤伤本,将老六门下那帮子狗才切掉一大半,不过这事儿万一不成,老六发起疯来,咱们也不见得能好过。”
老十胤锇嘿嘿一笑道:“老六手下忙乎着满京师乱窜,依咱看来,不如添上一把火,搅合一把,让老六啥都摸不着,要不索性把事情闹大,看皇阿玛咋收拾他。”
“嗯,十弟这主意倒是一条可行之策,八哥,咱们兄弟吃够了老六的亏,趁着老六发疯的时机,闹哄起来,京师一乱,皇阿玛必然动怒,老六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这事儿还得赶着做了,这会儿老六的手下正折腾着呢。”胤禟对胤锇的主意倒是赞成得很。
胤禩想了想道:“这主意倒也不是不可行,不过咱们兄弟手中的力量积攒起来不容易,就这么抛将出去,一把就得没了,咱们比不得老六,那老小子手中钱多,即便这会儿折腾光了,他要再搞起来也不算难事,这么搞意义不大。再者,这事儿原本就跟咱兄弟没关系,该是老四搞的鬼,咱们兄弟何苦为老四去背黑锅,就让老六跟老四斗去好了,咱们看着,找个机会让人参他们一本岂不是更好。温先生以为如何?”
“唔,这事情透着古怪,此次带队查抄的一个是王爷的门下,一个却是四爷的门下,难保六爷不起疑心,再者京中能有此能力行此事的不外乎三爷、四爷、王爷,嗯,还有十四爷,三爷没那个胆魄,十四爷刚回来,此事又非王爷所为,看起来只有四爷最有嫌疑,不过却也难说得很,赵申乔刚进京没多久,也没见此人跟四爷来往,四爷要想指使此人出面对付六爷只怕不太容易,此事咬定是四爷所为却也有些说不过去。但若不是四爷所为,这幕后之人又该是谁呢?这件事背后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普横一时间还参详不透,不过有一条却是可以肯定的——幕后之人若不是四爷的话,他想整六爷是毋庸置疑的,可也没打算放过王爷跟四爷。”温瑞和很是平静地分析道。
胤禩咬了下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字一句地道:“一石三鸟。若是我等斗将起来,能从中得利的不外乎老三、老十四这二人罢了。老六那货就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若是能查明了倒也罢了,就怕他查不出黑手,必然会出手对付本王跟老四,这么一闹,大家伙必然是个全输的结局,嘿,好厉害的布局!”
老九胤禟倒吸了口凉气道:“不错,老六就是那个德性,老三向来喜欢打闷棍,占点小便宜,此等狠招他是没本事使出来的,现如今老三还在老六府中,摆明了是上门敲竹杠的,这货的嫌疑倒也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唯一可能的就是老十四,可那小子才刚回来,哪有时间去布置此等阴招,会不会是老四明知道自己撑不住了,打算将水搅浑了,来个重新洗牌?”
胤禛的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二策已然在九个省同时推广,不过收效甚微,反对的呼声甚高,丈量田亩的事儿进展缓慢,大小官吏出工不出力,压根儿就没人真儿个地将康熙老爷子的诏书当一回事儿,眼瞅着此二策的推广之事要黄,难保胤禛不动点儿歪脑筋,来个重新洗牌。老九这话一出,室内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都不再开口,各自沉思着……
亥时正牌,天色已然不早了,毅亲王后花园里的戏也唱完了,始终面带笑容看着戏的胤祚,胤祉哥俩个也到了分手的时候了——自打《窦娥冤》那出戏起,这哥俩就始终没有再提正事儿,胤祚已然拿定主意要牺牲程、钱二人了,自然是不想再跟老三废话的,而胤祉心中认定胤祚非得接受自个儿的提议不可,却也不着急,也不打算开口,就这么着到了最后一折《天下配》演完了,胤祉笑呵呵地起了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笑着道:“六弟这戏班子不错,呵呵,哥哥生受了,哥哥府上也有个戏班子,虽比不上六弟的,却也是京师里头排得上号的,六弟若是有闲不妨到哥哥府上也听上一回,保准你满意,哈哈,天色晚了,哥哥先告辞了。”
看戏?嘿,小样,还等着咱上门送礼啊,滚你个蛋吧!胤祚一听就明白老三打的是啥主意,却也懒得去理会,笑呵呵地道:“成啊,改日小弟若是有闲,定会去拜访三哥的,三哥您走好。”
老三一听胤祚到了这会儿也没再提起正事儿,略有些诧异,可也不是很急,心道老六无路可走,哪有不乖乖就范的理儿,就让老六自个儿好好去琢磨一下轻重缓急也好,便也不再多留,乐呵呵地告辞而去。
交易术这玩意儿原本就不是万能的,尽管程、钱二人都算得上人才,也一向很为胤祚所看重,但要胤祚拿自个儿的命根子去交换两个门下奴才的性命却也没有可能,政治这玩意儿原本就肮脏得很,心慈手软的人是玩不起的,胤祚自认不是君子,自然会做出超过自个儿接受能力的牺牲,可心里头对牺牲程、钱二人还是很有些痛心的,送走了老三,铁青着脸便回了书房。
邬思道、林轩毅二人都是这个时代顶儿尖儿的智者,对于观颜察色自然是厉害得很,只看了胤祚一眼,便知道跟老三的交易必然是黄了,却也不多问,只是默默地坐着;早已等候在书房的孙承福与一号虽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可碍于身份也没敢多问,书房内静静地没有一丝的声响。
胤祚扫视了一下众人,黑着脸将跟老三的交易说了一番,末了道:“老三着实太贪了,这事儿本王实无法应承下来,二位先生以为如何?”胤祚自然是不会明着说要牺牲程、钱二人,若是此话从胤祚口中而出,没地让手下人寒心,这等蠢事胤祚是不会去做的。胤祚是没明说,可邬、林二人却都是智者,闻音知雅意,自是能明白胤祚的用心,心中也清楚此事着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船厂是控制八旗商号的关键,拿船厂去换取程、钱二人却也很是不值得,不过现如今还没到要立刻牺牲程、钱二人的最后时刻,这等主意邬、林二人自然也不会急着说出口。
胤祚见邬、林两大谋士都不开口,却也无奈得很,叹了口气,转向侍立在书房内的孙承福、一号问道:“情况如何?”
孙承福上前一步,恭敬地弯腰拱手道:“回王爷的话,属下奉命监视四爷、八爷、十四爷,现如今未曾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四爷、八爷始终在府中召集心腹议事,未曾有任何出击迹象,各方面都正常得很,所有人等都已抓捕到了。”
哦?怎么会这样?胤祚愣了一下,原本以为此事必定是老四、老八中一人或是联手所为,可两家伙都按兵不动,这可就有些怪了。胤祚沉默了一下,看向了一号,眼中露出询问的光芒。
一号躬身答道:“回主子的话,所有人等都已经招供,供词却有些蹊跷——莫阿刚从八爷府中出来就被属下请来了,据他交待八爷也在为此事伤着脑筋,看样子此事不是八爷所为;年成是一早就被拿下的,可他也不知道此事,四爷连召他去议事都不曾;两个搜出禁书的小兵倒是供出了几条线索,说是有人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让他们带着禁书混入书房,趁机嫁祸,属下一得到信息便已出动人手缉拿嫌犯,可惜去迟了,贿赂那两小兵的人已经死了,具体死因三号正在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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