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水家门。
水生交待了水伯几句,便与水伯一般换了件花里胡哨、据说是作法时穿的衣裳。水伯很高兴水生穿上巫师袍,这些日子的相处,水伯早将水生视为自己仙法的不二继承人。不过,水伯依旧很欣慰水生能有此自觉。
二水装扮停当,拿着大堆的法器去了夏家。
水伯一番作法后,捏着自己打理的干净整齐的花白胡须,拉长声音道,“看你家这宅院,背靠青山、前临碧水,乃气运平稳之象,怎会无缘无故引来邪祟?倒是稀奇啊。”
夏太太妇道人家,此时一颗心全都系在丈夫的安危之上,再者,妇道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见识就少。水伯这样一问,夏太太的脸上就路了些形迹出来。
水伯干这一行,本就是把察颜观色的好手,装模作样的一番掐算之后,摇头叹道,“不妙啊,不妙啊。”
夏太太心急火燎地,“老水哥,哪里不妙了?”
水伯再叹一声,只摇头,不肯说话。
夏太太快急死了,攥着帕子连声问,“老水哥,到底是咋回事哩?”
连叹三回气,水伯吊足了夏太太的胃口,方问,“夏太太,一开始,咱这院子里,除了夏员外反常,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反常?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漏了什么?”
水生心里偷笑,暗道,水伯好生狡猾,明摆着在套夏太太的话么。
夏太太惊道,“老水哥,你怎么知道?”当下便将院子里如何闹妖请崔道长,然后崔道长说了啥,一五一十的与水伯说了个底儿掉。
水伯叹道,“非也。唉,夏太太,咱们一个村里住了几十年。夏员外生病的事,我也早听说了。我是说,是不是你家里新近添了什么物件儿?无为则无果,这山中精怪、地里妖魔,亦为世间之物。只是,他们有他们的世界,无缘无故的,并不作祟人间。我等受天父之命,得授神仙之术,为的便是调理阴阳两界、肃清乱世妖魔。”
“不过,在除妖之前,总要清楚来龙去脉,要知,妖魔鬼怪,无故附身人体,是要损道行折修为的。夏太太,是否家里进了不清白的东西,或是做了什么事,扰了妖怪的清静,以至于妖怪们盘桓不去啊。”
夏太太抹了一把伤心泪,眼瞅着丈夫的性命就不保。夫妻多年,总有情分在。何况夏家因小有家资却无儿子,族人早虎视眈眈已久,这个时候,若丈夫有个好歹,夏太太实在不敢想以后的日子。
夏太太一咬牙,便将水生那块儿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水伯正色道,“夏太太,不是我说,我家水生乃河里龙王爷投胎,他的东西,岂是凡人能压的住的。怪道夏员外这病来得古怪呢。先时豹子拿了这玉,后我觉着不妥,管豹子去寻,豹子说是拿到当铺里当了。唉,我一直系心此事,就怕这玉惹出祸事来。不想却是防不胜防啊。”
夏太太召来丫环问一句,“老爷可睡了?”
要说夏太太倒也有几分本事,夏老爷成日间不吃鸡就咬人,夏太太便命人往夏老爷喝的鸡汤里下了些蒙汗药。虽然夏老爷妖怪附体,到底是肉体凡胎,一剂蒙汗鸡汤下去,夏老爷能一觉睡足十二个时辰。
知晓丈夫已经睡了,夏太太道,“这玉,尚且在我家老爷身上。等闲人动不得,只要一动那玉,不管是不是睡了,老爷都能立时惊醒。”
水伯与水生只得起身去夏员外的卧室。
与上次见夏员外时间相距不过区区半月,夏员外却已憔悴的令人心惊。即便躺在床上,犹是双眉紧锁,脸颊深陷,脸色焦黄,印堂带黑。如今夏员外两鬓业已全白,先时的干净温和早已消失不见,一眼望去,仿若七旬老人一般。
水生挡在水伯面前,道,“阿伯,你也传授了我不少仙法。不如,暂让我一试。”水伯年纪已经不小了。夏员外这模样,一看便知不妥。若叫水伯做个法事,跳个大神,这是文戏,水伯完全胜任没问题。但是,如今夏员外的情形,水生不想水伯冒险。他年轻些,且身体强壮,总比水伯强。
水伯给水生一个“不行就退”眼色,道,“也好。你暂且一试。”
夏员外衣领微敞,颈间路出一段红绳,听夏太太说,他身上那块儿玉就系在红绳上。水生俯身牵起红绳,微微一挑,夏员外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两道凶光射到水生脸上。
水生当下一扯,却是一玦一佩落在他手上。伴随着他扯断红绳,夏员外发出一生兽的怒吼,水生直觉什么东西向自己扑来,掌中匕首立现,凭空猛然刺下,一只看不到的利爪在水生颈间抓去。
话说水生当真是个狠人,水伯与夏太太只见水生在空中挥舞着匕首,便有一串串的血珠子落到地上、溅在墙上。
几个回合打斗下来,水生身上带了些伤,倒激起了他的血气来。忽然,一道黄光破开窗子便往外逃去,水生冷声道,“哪里逃!”掌中突然出现一条碧青的鞭子,浑身自丹田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鞭子瞬间卷了出去。一只皮毛油光的黄鼠狼被长鞭绑成个粽子拖了回来。
夏太太已经惊的说不出话来,水伯的面色表情,比夏太太也强不到哪儿去。
“我的乖乖。”水伯咽下一口吐沫,使劲拍了水生后背一掌,赞道,“水生,你果然有我的风范啊!”
水生本是无意识的使出青月鞭,这被水伯一拍一喊,立时坏了水生境界。丹田如遭重创,淡淡的灵力随之溃散,水生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水生又做了一个梦。
好多模糊的片断在他的脑海里飘浮游荡,他看到一只黑色的大鸟,在九天之上,自由自在的飞翔。最后,这只黑色的大鸟化为了一只圆滚滚白莹莹的蛋,静伏于一处灰濛濛的混沌天地。
这蛋的模样,水生看一眼就熟的很,他每晚都会抱着这蛋睡觉,他还在蛋壳上做了记号,写了两个字:妖妖。
原来,我的妖妖是只大黑鸟啊。
水生醒来前,这样想。
水生刚刚睁开眼睛,就听到一声娇呼,“大仙醒啦!水老爷,大仙醒啦!”
没两秒钟,水伯跑进来,一张老菊花脸伸到水生面前,关切的问,“水生,我是谁?还认得不?”
水生一只手掌推开水伯的老菊花脸,就要挣扎着起来,皱眉问,“咱们不是在夏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