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莫殷笑道:“凌鼎啊,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听粉丝们说这里的这家火锅最好吃,一直想找机会去试试。”
严漠看他一眼,眼里似有丝温柔的笑意:“刚送来不久,过一会就能吃了。”
他想了想,停顿了几秒又补充道:“你要是饿,我给你带了糕点。你可以先吃点垫垫。”
说着从一旁翻出盒纸盒装的东西递给莫殷。
莫殷盘腿坐到沙发上,接过严漠递过来的东西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熟悉的包装,甚至连味道都一直没变过。
莫殷一边低头拆着包装,一边却忍不住抬起眼尾看着严漠笑:“还是这个味道啊……五爷你买东西从来都不换口味的吗,我要是吃腻了可怎么办?”
莫殷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原本还板着一张脸的严漠正在整理东西的手似乎顿了顿。
男人的身体僵了僵,脸上瞬间露出了一丝堪称“无措”的表情。
他手里还端着一盘切好的蔬菜,低头看着莫殷,似是张了张嘴,却是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很显然,他从来都没想过还有“会吃腻”这个问题。
严漠一直是一个很“死板”的人。
就好像他小的时候父母跟他说“穿西装会显得成熟一些”,他这么多年就一直只穿西装;后来他姐姐给他说“我觉得还是黑色比较适合你”,他的一切东西就几乎都是买黑色的;再后来莫殷手里捻着糕点跟他说“这家店的这款糕点味道很好吃哎”,他就一直只盯着这味道买。
他死板、不知道变通,脸上的表情常年冷冷淡淡的、眼神总是冷得似乎能将人退据十里之外,可当他真心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却是那么好。
他以为莫殷喜欢吃那个味道,就每次都买。哪怕有些时间他其实根本做不到把东西送到莫殷手里,他还是坚持着每天都去买。
同一家店、同一个款式、同一个味道。
一成不变,经年如此。
严漠给人的好永远都像他这个人一样,呆滞、死板、不知变通。
可又那么……满满当当。
他给的,从来都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哪怕有时显得有些让人无奈。
莫殷看着严漠眼里那一点点像是孩子般的惊慌失措、再看着他仍旧冷着的一张脸,心就忍不住软成了一团。
真可爱。
莫殷想。
莫殷走到严漠身边,拿过他手里一直僵立着端着不放下的盘子,转身转身轻轻地放到桌面上。
莫殷转身,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地道:“嗯嗯嗯,我没有吃腻。我这人长情的很,一旦喜欢上什么东西就永远不会腻的。”
严漠低头时,正看见莫殷看着他笑着的眼睛。
桌边的火锅正冒着热气,屋内门窗紧闭,室内的空气便被火锅的热情熏蒸得温热潮湿起来。
水汽随着热气慢慢上涌,衬着站在桌边的莫殷的眉眼愈发水润柔和。
水雾渐浓,严漠只看见莫殷一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睛,穿过层层水雾,明媚得像是敛了一室的光华。
就像那时在游乐园的室内,莫殷透过窗外寒气雾色含笑转眸看他。
那时他的眼里,也是这样盛满温柔……又似是满是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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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是一月之前,尚是秋末之时,气温还没有现在这么冷。
然秋末凉气足,衬着那时游乐园屋内的充足暖气,竟也使得窗户上结了厚厚的一层水雾。
从屋里朝外望去,满眼之间白茫茫的雾色,竟也莫名地觉得天寒地冻。
莫殷坐在靠墙的位置,偏着头看着一边淘气堡内嬉戏玩闹的孩子,眼里慢慢地荡起一层温柔的波。
他说:“孩子们真可爱啊……五爷,我以后的孩子也会这样可爱的,对吗?”
莫殷那时偏着头看过来的神情那么温柔,严漠却只觉得自己站在了凛冽的寒风中,浑身上下被冻得毫无知觉。
严漠在那一瞬间觉得似乎天地间的一切声响、色彩都消失了,只余下了自己胸膛里心脏缓慢跳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似是慢慢地把血色都晕染上了自己的眼里口中,视线所及只余一片血色。
他听见自己似乎说:“嗯……”
你的孩子……怎么会……不可爱呢?
严漠想,他会有你温柔的眉眼、会有你好看的轮廓、会有你的惹人喜爱的性子……
我喜欢的样子他都会有,怎么会不可爱……
可你的模样里掺上别的女人的影子,又怎么可爱得起来?!
严漠眼神黯淡,他听见莫殷似是又说了句什么,却没听清。
他只听见莫殷开头似是轻笑着念了句“嗯什么啊”,后面的话却直像是含笑得隐没在了唇|齿间,一时之间根本什么也听不见。
严漠抬头,愣愣地看了莫殷一眼,却见莫殷笑着把他手里一直紧握着却没有喝的解酒茶往上举了举,示意严漠喝。
他们身边坐着的是一对年轻男女。
那女孩子生得模样精致乖巧,性子却大大咧咧的,一直在大笑着搭着身边男孩子的肩膀说着什么。
那男孩子戴一副眼睛,长相白白净净、斯文腼腆。他一直低着头认真地听着女孩子讲话,时不时还语气温和地插上一两句。
女孩子把手搭到他肩膀上来时,他的头就埋得更低,从严漠和莫殷的角度却能看见那男孩子那一对埋在头发里的耳朵,在那一瞬间似是爬满了红晕。
他偶尔偷偷地抬眼去瞧身边的同伴时,眼睛里绝对是温柔而柔和的。
那眼神中的情义,哪怕是莫殷和严漠两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
可那女孩子神经粗得不行,楞是一点没发现,只一口一个“大兄弟”地称呼,一点也没发现她这“大兄弟”对她是起了怎样的心思。
女孩子看不出来,男孩子也不说,两人彼此间的气氛就这么明显得暧昧着、却谁也没想去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莫殷看了半晌就忍不住笑起来,凑到严漠身边压低声音笑道:“你说他们都在想什么,明明这么喜欢了,连外人都看得出来了,自己还死捂着不说。”
室内拥挤,严漠和莫殷本来就坐得近,此时莫殷为了小声说话,就不免凑得更近。
他说话时带起的热气喷在严漠的耳朵上,直洒得他心里痒痒的。
可一想到莫殷刚才说的话,这一点点的痒便又变成了细细密密的疼。
严漠抓着解酒茶的手不禁再次紧了紧。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勇气、或者说怨气,竟是开口道:“大概是害怕……说了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如果不说,至少还能和对方讲话。对方会看着你神色温柔地笑,眼里会盛满光。
可若是说了……还能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