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小册子被放在桌上:“你管不住自己的心,娘更管不了你,里面这些夫妻相处之道,总有一天你会用到。这也是娘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人是你的,你得做到心里有数才行。”
“嗯。”至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娘,晚饭要和春家人共用吗?”
板上钉钉的姻亲关系,哪有一直避着的道理?难免生分。至夫人轻声道:“再等等。”
等什么?
等人来请。
春花踩着点进了东院,见了至夫人毕恭毕敬道:“夫人,至小姐,老爷有请。”
饭厅,飘香四溢。
换了西裤衬衣的春少爷,戴着金丝眼镜抱着药罐子守在门口,见了来人,老老实实朝至夫人行礼,目光落在温婉秀气的少女身上,更为亲厚。
亲自为未来岳母拉开餐椅,恭请人就座。锦衣玉食的大少爷能拖着受伤的一只手做到这份上,至夫人打心眼里是满意的。
“秀秀,你也坐。”她拉开紧挨着自己的座位,至秀矜持地冲她一笑,两家和和气气地围着餐桌共进晚饭。
碍于有长辈看着,春承克制着喂食的冲动,偶然的小动作落进过来人眼里,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爹,尝尝这块糖醋里脊。”
“岳母,尝尝这块糖醋小排骨。”
至夫人被她一声‘岳母’喊得脚下有些飘忽,心里不禁感叹,若阿秀再年长两岁,两家婚事怕是早就成了。
至秀埋头斯斯文文地用饭,隐约地生出浅浅的期待来,大家都有份,是不是接下来就是她了?
春承心里藏着小九九,心虚地又用公筷为至夫人夹了两块排骨,把老的哄好了,这才敢看那个小的。
她左手相较于右手更灵活,然夹菜时被爹爹盯着,被未来岳母盯着,春少爷强稳着手:“秀秀,这是你的。”
一只剥好壳的金黄蝴蝶虾,漂亮得就差把那些花花心思放在人跟前。
不过也差不离了。
至秀红着耳根弱弱地回了声谢,春承余光瞧着她小口小口吃了,眼睛眨了眨,不断询问:我的呢?
看懂她眼色的大小姐忍着羞意径直夹了小块鸡丁到她碗里:“吃吧。”
看起来恪守礼节的春家少爷笑得牙不见眼,眉目可传情,一顿饭,吃得双方家长既酸且甜。
用过晚饭,春承背著书包往东院找至秀一同完成课业。
至夫人抱着猫,时而不放心地往敞开的房门瞥一眼,见她们果然认认真真在灯下读书写字,会心一笑,远了此处,不再守着了。女婿是好女婿,必要的信任还是要给的。
书房,明亮的灯光下,春承左手执笔,在纸上画出一道道优美的线条。
设计系课业不多,但是出了名的需要花费心血,相比较课业繁重的医药系,至秀学识渊博,是京藤师生公认的才女,没有什么能难倒她。
落笔不停,不过一个小时,她将书本合上,抬眼,春承还在凝神画图。
她不敢出声惊扰,坐在她身侧温温柔柔地看她忙碌,偶尔需要誊换图纸,她便提早一步为春承备好,很多时候不需要言语,觉得累了,春承看她一眼,欣赏够了美色,而后低头继续绘图。
最后一道线勾勒成,在页末右下角填好班级姓名,夜色浓沉,春承松开笔,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是时候歇息了,你回去吧,剩下这些我帮你整理,明天给你送过去。”镜片反射着明光,看她累极,至秀抬手为她摘下眼镜,收进盒子。
春承不语,看着她发呆。
京藤教学严谨,哪怕受伤请假,该完成的课业也要如期交上。一晚上解决了几天的任务量,知她累狠了就会茫茫然看着一个地方不动,至秀指腹抚过她眉眼:“听话,回去吧。”
桂娘守在书房外接人。
春承眼角凝着打哈欠渗出的残泪,看起来楚楚可怜:“秀秀明天见。”
至秀被她逗笑:“你还知道我是谁呀?”
“嗯……”她单手趴在书桌沉沉睡去。
桂娘走上前来,轻手轻脚地将人拦腰抱在怀:“少奶奶,我先带少爷回去了。”
至秀依依不舍地看着熟睡的某人:“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