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几乎是躺着数钱。一提起他,上流圈子里的人津津乐道之余,少不得要竖起大拇指,夸一句殷家的小子有出息,真是善财童子投胎的,把殷老爷子一张紧绷的老脸,都说得乐不拢嘴。
小孙子从小就长在他身边,夸孙子不就等于在夸他教得好么?
殷明麓倒是挺喜欢别人夸他的,听得一双眼笑得眯起,跟小月牙似的,直向殷云裘炫耀道:“爸,你看我厉害吧?”
厉害,自然厉害。小小年纪就能率领一个团队,独当一面,比他年少时还要出色。殷云裘嘴角微微翘起,忽又觉得不能让孩子养成骄傲的性子,忙又压下嘴角。
可惜却已经被小儿子瞧了个正着,对方正抿着嘴偷乐。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姜明沁,她落荒而逃之后,等到再次回到学校,面对全校的风言风语,她几乎臊得抬不头来,都怪她之前在学校论坛刷了水军,炒作天才少女人设,她自以为胜利是板上钉钉的事,于是让校友们替她摇旗呐喊,包括清洁工阿姨在内,几乎全校都知道她去参加比赛了。
自然而然,她游戏侵权的消息,在比赛结束后也全校皆知了。不少人都在嘲讽她毫无常识、剽窃无耻,包括她的同班同学,见她的目光都充满了异样。老师们的态度倒是一如往常,可同龄人的态度就明显太多了,她的闺蜜和别人牵起了手,之前追求她的学长们也突然没了声音,有的人一见她来就急急忙忙避开,仿佛她是什么沾了病毒的东西。当然也有人对她心生同情,安慰她道:“姜同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姜明沁却当对方在施舍她,眼中两团火焰熊熊燃烧,发誓等她有朝一日回到豪门,她要给这些瞧不起她的同学好看!谁敢嘲笑她,她就用权势压得这些人不敢还嘴。
“走开!我不需要你假好心。”她冷冷地推开身旁的女孩,女孩一个踉跄站稳身子后,神色充满错愕。
同伴扶住了她,替女孩不平:“姜同学怎么这样,你明明好心安慰她,她还推你,态度怪阴阳怪气的。我们以后别理她了。”
因为学校里的话实在难听,姜父姜母曾想让小女儿转校,但姜明沁偏偏不干,她要近距离盯着殷明麓,随时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让对方再有惊人之举!到时候换回身份,她要亲眼看着,大家知道她才是殷氏的正牌千金,而殷明麓只不过是个野鸡冒牌货后是什么反应,她要看着殷明麓如她现在这般受尽旁人的嘲笑!
小女儿倔强,姜父姜母也拿她没辙,只有姜明尧冷淡地看着。比赛刚结束,她一开始就试图靠着卖惨,博取父母的怜惜。从小到大,因为她身子骨弱,哪怕做错了什么事,她眼泪一掉,很快就能得到旁人的原谅,这种手段姜明沁一直屡试不爽。
见小女儿眼泪汪汪,姜石和孔静华果然不舍得再多说一句重话,反过来还劝大儿子算了吧。
姜明尧板起面孔,并没有选择算了,显然是意识到以往的纵容对妹妹来说是一种溺害,于是这次真的端起了兄长的身份,想要好好跟妹妹来一场交流。
然而少女却不服,柳眉竖起,态度很是张狂道:“你那些同学帮我还不是因为有利可图,现在得到工作了还想我怎么样?你又不是我亲哥,你凭什么教育我!”
话音刚落,房间内一片死寂。
姜明尧犹如被人来了一记重锤,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话刚说出口,少女就意识到大事不妙,冷汗瞬间浸透衣背,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净,心想自己情绪一激动竟然把真相说出来了,现在还不是暴露的好时机,她得想办法补救。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故意倔着小脸道:“可不是吗!我是你亲妹妹,我受委屈了,你都不站我这边,你看上去哪里有做哥哥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吗?姜明尧面露怀疑,可少女却不等他再发出质问,就捂着脸大哭,哭着哭着突然仿佛心口泛起疼意,少女直接晕了过去。
此举让他乱了分寸,连忙唤来自己的父母,姜石夫妇一看儿子教育女儿,却把女儿说哭过去,当下也不知道该埋怨谁了,因儿子的本意是好的,可女儿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身体素质又实在太弱,根本禁不起过多的训责。
姜明尧也很愧疚,见父母扶起妹妹,刚想去搭把手,结果却在看到那根本毫无动静、软软下垂的小手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又迅速回归平静后,他面露骇然
,少女竟是在装晕?那她为什么要装晕,她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他和爸妈有多忧心吗?难道是为了逃避他的教育,还是为了转移话题,只因刚刚的一个“口误”?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性,姜明尧心中如翻江倒海般汹涌,太阳穴开始一突一突地发疼。
半个月后,一中例行的秋季全校大体检开始,一辆辆体检车开进了校园,无数志愿者协助校内同学进行常规检查。
“医生轻一点,我怕痛。”一个男孩伸出自己精壮的胳膊,脸上是生不如死的表情。医生手里的针头还没凑近,周围人就听到好一阵鬼哭狼嚎,活跟男孩是去受刑似的,医生很是无奈道:“同学,我这还没扎呢。”
车上顿时响起了哄堂大笑,殷明麓白了男孩一眼,捂着自己手臂上的棉签道:“郑江宁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怂成这样,比其他班姑娘哭得还惨,以后走出去别说你认识我。”
“我从小就晕针啊!”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再不打,我可走了啊。身高体重视力还没测呢,等你好了,到时候过去又是老长的队伍。”殷明麓冷酷无情地道,从板凳上站起,似乎抬腿就要走。
“哎,等我!”害怕被好友丢下,郑江宁果然很快就妥协了,眼一闭,心一横,结束了这场“酷刑”,走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走路都是飘的,这副模样更是惹来少年好一番嘲笑。
见自己胳膊不出血了,少年四下看了看,寻找那种医疗专用垃圾桶,想把手中的棉签丢了,这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同学,废弃物交给我吧。”
少年抬头一看,此人个头高瘦,戴着一副眼镜,脸戴大口罩,胸前挂着志愿者牌子,正朝他伸出一只戴手套的手。
以为对方是好心帮自己,少年便没多想,把棉签放进来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