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来到永宁王府。
看门的家奴和护卫知道杨涟是张xuān的心腹手下,倒也不曾阻拦他。而杨涟常来躇,对王府也是非踌悉。他独自一人进了王府,在前庭遇到了正在指挥下人布置府邸安排几日后张xuān大婚场景的永宁王妃崔颖。
杨涟不敢怠慢,几步上前,抱拳为礼道,“王妃,下官杨涟,求见王爷!”
崔颖转身见是杨涟,眉头却是微微一皱。
她觉得杨涟来得有些不太巧,张xuān刚刚去了李腾空那里不久,两个人正处在即将要捅破窗户纸的关键时刻,杨涟却来了。
“杨大将军!”崔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王爷从宫中彻夜饮宴回来,精神有些疲倦,此刻正在房中歇息。若是杨大将军没有急事,不妨请去花厅待茶,略等片刻如何?”
杨涟一怔,旋即笑道,“下官不敢打扰王爷。既然王爷歇息,下官就晚些再来拜访。”
杨涟说完,拱手为礼,就要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就听那一侧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杨大将军!”
那边,南霁云和萧十三郎笑吟吟地并肩一起走了过来。
虽然南霁云和南霁云不过是中郎将,品阶官职远远低于杨涟,但杨涟深知此二人是张xuān身边心腹中的心腹,倒也不敢怠慢,哈哈一笑,拱手为礼主动打招呼道,“两位将军!下官来拜访王爷,不巧王爷正在安睡……”
“大将军,我二人正要出府去寻个酒肆对酌一番,不若大将军一起?”南霁云爽朗地一笑。
杨涟微微犹豫了一下,便笑着答应下来。
他即将调任青海,以后少不了要与张xuān手下的将官打交道,早些处好关系对他没有害处。
三人笑着出了永宁王府,自去饮宴不提。
……
……
尽管心里是无比的矜持,但李腾空的身子却是异常敏感。
就连张xuān都没有想到,李腾空会这么敏感。
或许是累积了许久的jī情,乍一得到出口,涌动之急之热烈超乎了两个人的想象。
张xuān的动作轻柔,就待他轻车熟路地渐入佳境时,李腾空却陡然一个jī灵,一把抓住了张xuān,红着脸紧闭双眼颤声道,“此是白昼,奴家……”
张xuān苦笑一声,却也没有硬来,而是俯身在李腾空鲜艳的红上ěn了下去。
……
……
李腾空小院的门口,花奴儿怔怔地望着李腾空那紧闭的卧房,怅然良久,这才红着脸悄然退下。而不多时,张xuān这才穿戴整齐地推门而出,大步走向院中。
他站在院中仰首望天,见此刻已是黄昏日落之际,心下不由大为汗颜。
犹豫了一下,他又返回房中,坐在了g榻上。
已经圆了房经过了夫fù人伦大事,这男女间的隔阂自然也就消散得无影无踪。见张xuān又走进来,李腾空红着脸强撑着身子坐起,就要穿衣。
她虽然是练武之身,但这除破瓜之时的痛楚也不会有稍减。
张xuān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道,“空儿,你就别起身了,继续躺下睡一会。我出去见见杨涟,晚上再回来与你一起用晚饭。”
李腾空点了点头,垂着头不敢正视张xuān的眼睛。
张xuān俯身为李腾空噎了掖被角,又转身走到房中一侧的火盆处挑了挑火炭,让火势更旺,然后才裹着披风出房离开。
张xuān出了**,走向前庭,直入王府的会客厅。
厅里,杨涟、萧十三郎和南霁云三人饮宴归来,正在说笑谈天,突然见张xuān进来,赶紧都起身来抱拳行礼,“王爷!”
“大帅!”
萧十三郎则微微一笑,径自走向厅外,“两位陪王爷说说话吧,某家回去了。”
张xuān侧身让过,拱手一笑,“兄长慢走!对了,这是我给萧鼎的压岁钱,兄长且带回去。”
张xuān从怀中掏出一个丝质的红sè锦囊来,里面装着两片金叶子,大概有十两左右。
萧十三郎也没有客气,直接接了过去,哈哈一笑道,“小家伙早上起来就跟某家唠叨,要向干爹要压岁钱呐。”
张xuān亦是哈哈大笑,“我可是记着哩,我答应小家伙的事情,可不敢忘!”
杨涟在一旁笑着望着这一幕,心里暗暗凛然。都说张xuān对待萧十三郎视为亲兄,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虚构。
萧十三郎走后,南霁云望着萧十三郎的背影感慨道,“萧大哥世间奇人,行侠仗义,若不是为了保护大帅,他想必不会留在军中效力。”
杨涟笑了笑,“萧将军武艺超群,真是王爷身边的一员虎将。对了,南将军,某家还听闻王爷身边有勇不可挡的五虎将,想必南将军、萧将军、雷将军必是其中之一,还有两人是谁?”
南霁云嘿嘿一笑,“这都是军卒的戏言,当不得真。与郭子仪、李光弼这两位军中名将相比,我等三人实在是汗颜。”
张xuān笑着走了过来,“南八不必自谦。论兵法韬略,当属郭子仪第一,李光弼次之。但要论勇猛善战,当以雷万春第一,南八次之。不过,要论箭术,南八当之无愧全军第一,陇朔箭神,何人能比?至于萧家兄长,擅长锦,算是一支奇兵吧。”
南霁云拱手道,“大帅,末将愧不敢当。”
“本王用将,当用众人之长。每一个人的长处汇聚起来,便是无敌的力量。”张xuān慢慢坐了下去,朗声道,“我陇朔藩镇,有郭子仪和李光弼的兵法韬略,有雷万春的沙场无敌,有南八的箭术通神,有萧家兄长的万军之中来去自如,还有——”
张xuān转头望着杨涟,淡然一笑道,“还有杨大将军这种擅长排兵布阵的防守奇才——本王麾下人才济济,何愁不能抵御吐蕃?”
杨涟拱手道,“王爷,末将惭愧!”
“杨涟,殿下提出,要让你调任陇朔,而将张同调回京师。本王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答应下来,既然你今日来了,本王就与你说一说。”
杨涟慨然道,“王爷,末将早就想要娶青海在王爷帐下听命……好男儿当为国戍边,在沙场之上建功立业,以求封妻荫子。长期困守京师,并非末将所愿!”
张xuān微微一笑,“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了。其实呢,本王可以告诉你,青海没有大家想象中的艰苦,无非是气候多变多风沙而已。你去青海之后,本王就将沙柳河和赤岭一线的防务交给你,给你一万五千人马。你的任务是帮本王守住整个青海都督府的北大门!”
“不过,陇朔兵马彪悍粗野,可要比京师羽林卫难带,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张xuān笑道。
杨涟拱了拱手,“末将遵命。”
“王爷,末将听闻……”杨涟yù言又止。
张xuān扫了杨涟一眼,淡淡道,“是不是杨相联络众臣,要进宫请殿下更改成命,不放你出京?”
杨涟默然点头。
张xuān摇了摇头轻轻一笑,“杨相至今还是不识时务。殿下如今登基称帝在即,如果他的身边不换成让他放心的人马,他怎么能睡得着觉?”
“殿下心意已决,任何人都难以阻挡☆涟啊,你姓杨,这个姓氏注定了,你便不会得到殿下的信任。”张xuān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来。
杨涟心中一颤,拱手不语。
张xuān笑着突然探手过去拍了拍杨涟的肩膀,“随本王去陇朔吧,来日建功立业,何愁不能封侯拜相?至于杨相……”
张xuān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幻缥缈起来,“杨涟啊,你替我转告杨相一句话。人之起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相和杨家,如今占了地利也不缺人和,但却少了几分天时啊。以本王所见,杨相能退一步便会海阔天空……”
“若是杨相一意孤行,执意要……呵呵,请恕本王直言,当年的李林甫,就是杨相今日的前车之鉴。”
“张家被扶植起来,已经无可阻挡。不过,杨相大可不必过度担忧▲区一个张家,其实不足为惧≥然张良娣成为皇后,又能如何?”
“本王与杨家有几分烟火情。若是可能,本王当竭力斡旋,保得杨家周全!”张xuān微微一笑,这才说出了杨涟期待已久的话。
杨涟大喜,毅然单膝跪倒在地,朗声道,“末将多谢王爷眷顾!能得王爷庇佑,杨家全族莫不感jī涕零!”
杨涟已经看穿了,杨国忠早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与其死抱着杨国忠的大tuǐ不放,不如托庇于张xuān。在杨涟心里,张xuān重情重义极重承诺,比杨国忠更可靠。
“你起来吧,不必多礼。”张xuān长出了一口气,这边是他对杨家的承诺了。
因为这个时候,张xuān心里早就明镜儿似的:杨国忠距离倒台已经为期不远了。或许,李亨登基称帝后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就是杨国忠了。
有杨三姐母子和杨玉环在,还有杨涟在他麾下效力,他怎么可能对杨家人不管不顾。若是杨国忠倒台,他当然要出面竭力保护得杨家全族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