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路上他依然要路过那些野坟,几个女生听完苏红釉讲述这些野坟的来历,心中只觉得被葬在这里的人怜,对野坟倒也没那害怕了。
而顾绒也依旧够看到坐在野坟上的女鬼,只不过他也注意到,这些女鬼身上的原本破旧的衣服都已经焕然一新——看款式很像是苏红釉在山顶烧给她的那些纸衣。
顾绒虽然不是女人,但人类的共情力的是互通的。
因此再被女鬼注视时他不觉得恐怖,反而抱着和苏红釉样的愿望,期望她的亲人够为她迁坟,离开这片土地。
正这般想着,顾绒忽然感觉到沈秋戟悄悄握住了己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热,有些湿,似乎是手心了汗,那股热意顺着两人交握相贴的指尖和掌心在血管中流淌,最后再心脏中汇聚时像是一张网将顾绒捕获,叫顾绒的心脏蓦地落了一拍,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挣扎,而是意识抬头看向身边的沈秋戟。
“又看到她了?”沈秋戟一贯低哑声音被傍晚风轻轻送至顾绒耳畔,“别怕。”
所以牵住他的手是怕他害怕?
顾绒有些怔愣,他想告诉沈秋戟他没害怕,感恶红线铃没有响,证明野坟上的那些女鬼都没恶意。
顾绒什都没说。
他已经逐渐分不清,他“呯呯”的心跳到底是因为生命的需要,还是心动的提示。
从山顶到山脚又花了半个多小时,到山脚时天还没黑,苏红釉就过来问大家要不要去泡温泉,温泉池离焕山很近,而元节结束后也有去泡温泉的传统,说是这样以洗去一身污秽。
加之因为他住在月亮湾酒店有免费温泉套票的缘故,套票中包了大接送,又听说温泉那边有烧烤和很多好吃的,所以几乎全班学都说要去,撞邪的丁曼果、唐思思秦雨和陈港几个人其实是不想去的,但要他六个一起回到月亮湾待着,他又不敢,觉得还是和学老师待在一起安全些。
月亮湾租的大还挺大,苏红釉只叫了两辆车过来就给每个学分好了座位。
苏红釉坐在第一辆大上,杨老师和苏老师陪着剩的学坐在第二辆大上。
结果第一辆大启程后
没多久,坐在车上的顾绒就暗喊一声“坏了”。
“怎了?”沈秋戟也压低声音和顾绒讲悄悄话。
顾绒张了张唇,想要说什,又很快抿住,沉默几秒后才蹙眉细声说:“我怕说了不吉利。”
沈秋戟挑眉,一语道破说:“我看你是觉得这辆车不吉利。”
“没办法。”顾绒见藏不住了,也没否认,只是叹着气,“算了,上都上了,先坐着再说吧,万一没不吉利的事发生呢?”
沈秋戟:“信点,我的绒宝不该如此卑。”
顾绒:“……”
当然,觉得这辆车不吉利的人除了顾绒,还有秦雨,因为她看到苏红釉在最后竟然也上了这辆车,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了,如果知道苏红釉要坐这辆大,她说什也不会坐这辆车。
毕竟她在山上时,是曾经看到苏红釉身边跟着两个鬼的,一黑一白,颇有些黑白无常的意味。
黑衣男鬼都还好了,那个没有眼珠的白裙女鬼才是真的骇人。
这样想着,秦雨眉头皱得越发紧,她不想看去看坐在前方座位上的苏红釉,转头看向路边的风景,结果秦雨却看到路边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在伸手拦车。
那女人穿着雪白的吊带裙,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飘,瞅见这道熟悉的身影,秦雨倒吸一凉气,马上去推身边的段月:“段月,你有看到路边有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在伸手拦车吗?”
顿了顿话音,秦雨怕段月看的不仔细又补充道:“她没有眼珠。”
段月因为之前一句想见鬼的戏言真见了鬼,现在胆子几乎一戳就破,被秦雨问了这样奇怪的问题后吓得也赶紧看向窗外,然后带着哭腔回答秦雨:“没有……”
她看到了还好,那还证明那个女人或许就是路边拦车的人,是段月看不到,那秦雨看到的白裙女人到底是什就值得人深思了。
而段月说完话后,秦雨又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白裙女人在前方招手拦车,这次外面的风好像更大了些,秦雨也趁着夜色并且完全降临,看见晚风吹起的黑色发丝拂过了她没有眼珠血淋淋的眼眶。
——的确是跟在苏红釉身后的那个白裙女鬼。
坐在她身边的段月吞了吞水
,颤着声也告诉她:“我看见了……你说的那个女人。”
两人坐立难安的对视片刻,又互相收回目光,询问周的人有没有看见有人拦车,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赶紧握紧从水官庙里求来的护身符,秦雨安慰段月说:“我看到了没关系,反正只有我两个人看见,司机没停车,证明他也看不见,他不停车那女鬼就上不来,我很安……”
“安全”这个词还没说完,秦雨就听见坐在她前方两个男生开了。
那是陈港和黄嘉慎,他弱弱地问司机:“师傅……您不停车啊?”
如果有人仔细听,还听他话语里的颤抖。
“不以——!”
结果司机还未来得及搭腔,秦雨和段月两人就异声,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这句话。
陈港和黄嘉慎被她的喊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来,其他人也被秦雨和段月忽然的大喊吓到了,反应都没陈港和黄嘉慎那剧烈。
陈港和黄嘉慎压狂乱的心跳后就解释说:“我就是想换到后面那辆大上去坐,只有我两个车,不影响你的。”
“不行!绝对不停车!”秦雨和段月瞪大眼睛,非常暴躁地否决两人的提议。
黄嘉慎也有些生气,语气很不好地反问两人:“为什不以?我刚刚也联系好我两个学了,他愿意和我换座。”
秦雨和段月回答不上来,她总不说她看到路边有女鬼在招手拦车,她怕车一停女鬼就以直接上车吧?
于是她决定把问题抛还给陈港和黄嘉慎:“那这辆车怎了?逼得你就非要换座位?”
陈港和黄嘉慎也是语。
因为他也不好说,是因为觉得这辆车很邪门不吉利吧?因为就在刚才,他好像听见了一声婴孩喊“妈妈”的声音。
“你在吵啥嘛?”司机被他吵得头疼,放慢车速回头仰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到底要不要停车?”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随着司机的开腔被他吸引过去了。
陈港和黄嘉慎看向后视镜,从镜子里,他惊恐地看到,司机的眼睛上捂着一双小手,和他当初在焕山后山看到捂着杨老师眼睛的那双小
手一模一样。
“啊啊啊!停车!”
陈港和黄嘉慎抱做一团。
“不准停!”
秦雨和段月也拔高声音尖锐地喊道。
“等一……”另外一道轻弱的女生在他吵得火热时开。
是丁曼果,她回头望着后面,询问众人:“我后面有车吗?”
苏红釉闻言就说:“苏老师和杨老师他不就在我后面吗,诶?是不是他开慢了,没追上来?”
苏红釉改是因为她没在后面看到另一辆大的身影,大家也没看到苏老师和杨老师乘坐的第二辆大超车,所以就只以为他车子开得慢,落后了。
大家一听她的话,都齐齐回头朝后面望去,是忘了有两三分钟吧,别说是另一个辆大车,他连其他车的影子都看不见。
唐思思凄惶地问:“我走了多久了,红釉姐,你不是说开车十分钟就到温泉池了吗?”
他在路上走了有快二十分钟了吧?为什还没到温泉池呢?
陈港和黄嘉慎也僵在了原地——后面都没车了,现在停车还有什用?
车里是死般的寂静。
坐在后座些的顾绒和沈秋戟比较特殊,他是本来就容易看到邪门的鬼怪,而沈秋戟则是为了弄清楚这几人在吵什又用柳叶开了阴阳眼。
所以秦雨陈港他看到的东西,他两人也看到了。
顾绒深吸一气,缓缓和沈秋戟说己刚刚没说完的话:“我会觉得这辆车不吉利,还不是因为我看见这辆车上有我就算了,这两天也撞邪的丁曼果唐思思秦雨和陈港他也全都在这辆车上。”
这哪里是温泉旅游大,这是送葬的殡车吧?
顾绒忍不住抓住沈秋戟的胳膊,问他:“沈秋戟,你觉得这次撞邪,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六个?”
“虽说我觉得人多力量大,但是吧……”沈秋戟沉吟。
顾绒接过他的话,指着己又问:“一人更比六人强?”
“不,我想说的是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沈秋戟也无奈地叹气,“所以这次我撞邪,我觉得你和他六个都有责任。”
顾绒
:“……”
顾绒有责任他肯定会承担,但是目前那多人撞的邪都不是冲着己来的,顾绒就否认说:“不,我觉得这次和我关系不大。”
“大不大都没关系。”沈秋戟说,“遮住司机眼睛的鬼婴就是白天我去后山找陈港和黄嘉慎他时碰到的,鬼婴遮了司机的眼睛,他看不到路,一直在带着我兜圈子,所以才到不了温泉池,我过去收拾一那个鬼婴就行了。”
沈秋戟说着就要起身,谁料大在这时猛然停,刚站起来的沈秋戟又被惯性给摔回原位,还扑到了顾绒身上,顾绒也被他这一挤直接跌座位,“吧唧”坐到了地上。
顾绒呆了,沈秋戟也呆了,车上的人都呆了。
刚才吵个不停的秦雨段月和陈港黄嘉慎这会倒是不约而地质问司机:“师傅,你停车干嘛?!”
回过神来的沈秋戟没管车停没停,而是赶紧去抱地上的顾绒,双手从他腋伸去想把人提溜起来,结果顾绒抓着椅子不撒手,食指颤抖地指着大的前门。
大的前门是开的。
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也很呆,他愣了一秒,讷讷道:“不是咱停的车啊,车熄火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