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戟遵从顾妈妈的话要带顾绒去医院体检的计划也只暂且搁置。
因为医院元旦体检部门不开放, 顾绒想这个时候去检查只通过挂急诊进行,要多花一些钱。
其实就算顾妈妈不叮嘱,沈秋戟也早有这个打算了,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反复的复活和死亡会不会对顾绒身体造成什伤害。
就怕顾绒表面上看着健健康康, 实际内里的身体早就亏空得不成样了。
因此沈秋戟觉得挂急诊也没关系, 不过顾绒不愿意,他坚持己的身体己有数, 况且在他看来元旦这种节假日里医院本就人手不足, 会在这种时候去看急症的病人肯定是不耽误的,不然谁不想在元旦和家人一起跨年呢?他没必要去占据一个急症名额, 而仅仅是用来“体检”。
沈秋戟拗不过他, 只得顺了顾绒的意思, 不过着重嘱咐了顾绒,让顾绒身体有什不舒服的话要立马和他说。
顾绒这会正坐在云州酒店顶楼的空中花园里, 就等着看跨年烟火,沈秋戟的话他左耳朵进右耳朵,满“诶诶好好”的答应了,那敷衍的态度让沈秋戟也搞不清楚这小混蛋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他又不了手揪着顾绒的耳朵逼他听话,就只很没有威胁性的威胁道:“你最好听进去了。”
顾绒闻言又是一串心不在焉的“嗯嗯好好”。
直到一簇烟火“咻”地攀至高空,在夜幕上绽放万千碎星光点时, 顾绒才兴奋起来,拉着沈秋戟的袖子让他赶紧看烟花。
沈秋戟便挪腿往顾绒的方向靠了靠。
这种刹那绚烂,旋即消逝的东西沈秋戟向来不爱看,看了两朵烟花后他就没了兴致,转头望着坐在他身边的顾绒。
而青年却仰着头,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沈秋戟便看到那些璀璨的焰火,也在青年眸中绽开,好似落满了碎星熠熠生辉。
于是沈秋戟又善变地觉得,烟花还是好看的。
不过好看归好看,此时气氛正好,沈秋戟还有别的想干的事——他现在和顾绒的身份,也让他够名正言顺地干这些事。
比如,亲顾绒一。
心动不如行动,前一秒这个念头刚起,一秒沈秋戟就
欺身压向顾绒,直接在他脸上“啵”了一。
“偷袭我?”顾绒低脑袋,也侧眸看向沈秋戟。
沈秋戟面不改色地瞎说:“你不肯去医院体检,我这是在检查你还有没有体温。”
“你真是坟头拉二胡——鬼扯,你要不要再检查一我有没有呼吸和心跳啊?”顾绒都被沈秋戟气笑了,咬着牙根也想上去啃沈秋戟一,叫他长长记性,顾绒又觉得己要是真这样做了,恐怕是遂了沈秋戟的愿,他高兴都来不及,说不定还会求着己再啃两。
“倒也不是不行,来,我帮你摸摸。”沈秋戟挑眉,像是被顾绒说中了心事,却还得面无表情竭力摆正经认真的样子。
“想得美。”顾绒用手指戳着沈秋戟的额头,让他离己远些,还背过身背对沈秋戟。
不过很快,他又被从后面扑抱上来的沈秋戟给紧紧锁住,这一回顾绒没有挣扎。
他望着被焰火衬得亮若白昼夜空,也没想明白己哪根筋没搭对,竟然不由主和沈秋戟喃喃道:“唉,你说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结果方哲、林慧娴和阮柠安、甚至是颜娉,却都被一个顾香娘给害惨了。”
好家伙,二人世界顾绒提起别人还不够,还男男女女都提了一堆。
沈秋戟气不过,低头在顾绒细腻白皙的雪颈上啃了一,骂他道:“现在多好的气氛,你提他干嘛?找日?”
这人又在说什乌七八糟的荤话?
顾绒小声为己辩解:“我觉得方哲他怜嘛。”
方哲和林慧娴本来是一对多好的情侣,结果却因为被颜娉看上了,遭受无妄之罪,颜娉那是作受,顾绒倒不情她。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普通人撞邪,就是这样的结果。”沈秋戟脸色平静,语气淡淡地和顾绒说,“如果那天没有你和我,说不定那另外几个女生也会事。”
沈秋戟连班诗忆霍馨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好在顾绒知道他在说谁。
顾绒垂眼睫,思忖几秒后轻声道:“也是。”
普通人遇鬼撞邪,几乎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己拥有无限复活的力尚且被鬼祟玩死那多次,更何况是方哲、林慧娴他那种普通人
呢?如保住一条命,身体还健健康康的,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纵然道理都明白,顾绒也还是觉得心中憋闷,他像是吐槽,又像是对着大人撒娇的小孩,希望沈秋戟给他气一样愤愤哼道:“我还是咽不这气啊。那个顾香娘那样搞我,我还没报仇呢。”
顾绒每次想起己痛打笔仙的经历都觉得爽快极了,他以前是不知道欺负鬼还这样快乐,现在知道了,他根本不想轻描淡写地放过顾香娘。
沈秋戟听完顾绒委屈的控诉就笑了,用抵着顾绒的发顶问他:“有什好气的?那个顾香娘那样欺负你,我让她好过吗?”
顾绒恍然大悟:“对嚯。”
沈秋戟心眼那小的一个人,就算不为他气,也要为己气啊——毕竟沈秋戟被顾香娘耍着在山脚转了几乎一天呢。
顾绒很好奇,扭着腰转回身,面对沈秋戟问:“那你对顾香娘做了什?”
沈秋戟说:“我给阴差写了信,说覃城大学后面坟山这边有恶鬼作祟,食人生魂,请阴差过来将其捉拿。”
“你这厉……”
顾绒双眸亮起,刚要夸沈秋戟厉害,居然给阴差写信,却也有疑惑存在,比如既然给写信请地府阴差相助,为什不早点请呢?以前也没听说过沈秋戟还有这样的本事啊。
谁知夸赞的话都还没讲完呢,沈秋戟就紧接着又添了句补充:“——但是不知道阴差有没有收到我的信。”
顾绒:“……”
“没办法,我又不是道士,我要是有天师那些本事,何至于学吃鬼。”沈秋戟也无奈,说到最后一句他脸色又有变青要吐的征兆。
顾绒赶紧岔开话题:“那我就这样放过顾香娘吗?”
“当然不,她那样欺负你,等我回去后,我就带你去掘了她的坟。”沈秋戟痛恨道,“这几天先晾着她,她害人需要将人骗上坟山,还得放血玩那什灵异游戏,限制太大,只有没人作死上坟山她害不到人的,如果有人还要作死那我也没办法。”
顾绒幽幽道:“那我呢?我没玩游戏。”
沈秋戟冷笑:“你勾引了别人,还玩弄了我的感情。”
顾绒:“?”
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既然沈秋戟觉得他是渣男,顾绒就决定将渣男贯彻到底,当即就发表了渣男经典语录:“你要这样想那我也没办法。”
沈秋戟:“……”
见沈秋戟被他噎得说不话,顾绒心满意足了,不过他好奇的事还很多,就先挑了几件问沈秋戟:“沈秋戟,你说你不会天师那些招数,那你这一门,到底是学的什啊?”
“很多,我也说不清到底学了多,奇门遁甲在古时最广的用途是用来打仗。”沈秋戟给顾绒讲最精炼的部分,“底类别分门很多,我这一门主修法术奇门。”
说到这里,沈秋戟轻叹一声:“惜我天资不高,且不够心术纯正,所以我学了二十年不过也只施展一些雕虫小技。”
“你的天资还不够高吗?”顾绒觉得沈秋戟是在谦虚,他够活吃生鬼,又画物为真,迄他遇到的所有灵异事件,也都是在沈秋戟的帮助解决的,在顾绒看来他已经足够厉害了,“你说你那几招只是雕虫小技,那真正厉害的是什呢?”
沈秋戟掀起眼皮,望着顾绒一字一句道:“剪草为马,撒豆成兵。”
顾绒愣了好半晌后才问:“这也有人会吗?”
“有啊,我七叔,其实也就是我师父,他就会。他是我这一门天资最高的门,幸好我七叔一心向善啊,不然……”讲完最后一句话,沈秋戟不知为何忽然笑了。
在顾绒发问之前,他又继续道:“我家的情况有些特别,我以前从未和你说过,是因为在我看来这堪称是家丑。沈家,即我本家,其实是很有钱的,但是这样的富裕,是我这一门的人改命换来的。”
“沈家气数与我门中人息息相关,如我这一门,就剩我和我七叔还活着,倘若我两个都死了,沈家必会在七日内,绝。”
“所以我不死。”
沈秋戟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却仿佛藏着难以回首的沉重:“我从小就觉得这不值得,是因为我私,没有我七叔那样愿意我奉献的觉悟,所以我天资不会高,心术不够纯,终其一生都不达到他期望的高度。”
闻言,顾绒怔忡在原地,沈秋戟起初轻描淡写的一句“古时
最广的用途是用来打仗”,让他根本无法意识到这一门到底有多玄妙。
也无法意识到,这样近乎逆天的玄妙背后,要付怎样惨重的代价。
沈秋戟摸摸顾绒的脸,把他按到己肩上靠着,安慰道:“你别怕,如果按照正常轨迹,我要在十岁的时候从沈家其他分支的宗亲里挑选个孩子收为徒弟,要他在孤、贫、夭三命里选一,继续维护沈家的繁荣昌盛,不过现在不用了。”
顾绒小声问他:“为什?”
“因为我七叔天赋太高了。”沈秋戟难得卖了个关子,“等你和我结婚以后我再告诉你,这事不让外人知道。”
顾绒心疼的情绪散了不,狐疑地望着沈秋戟,“我怎觉得,你这是在哄着我和你结婚呢。”
沈秋戟镇定若:“没有的事。”
“大学生也不落学习,虽然不像高三那样辛苦,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大学后就全靠我觉了。”顾绒继续看烟花,把一学期都难得见一次的班主任说的话拿来堵沈秋戟,“所以我觉得,目前还是学习最要紧。”
沈秋戟:“……”
沉默一分钟后,沈秋戟发现了一个捷径:“大学结婚领证以加学分。”
顾绒:“……”
起初顾绒也被沈秋戟唬得愣了愣,就算他知道沈秋戟是在开玩笑,他也发现了盲点:“我领结婚证?”
“……”
两人哑哑对望。
罢了,沉默是晚的康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