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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猛将的传承

作品:大汉帝国风云录 作者:猛子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西征记》

    作者:血色珊瑚虫

    第二十四章猛将的传承

    幽州,右北平郡北境,卢龙塞。

    卢龙塞原名松亭关,始建于汉初,是大汉镇守北疆,威慑鲜卑、高句丽、扶余诸国的要冲,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十年前,大汉中兴第一名臣,海内人望的晋阳侯李弘,便是发迹于此,从卢龙塞开始了他纵横天下的一生。

    自大汉平定北疆后,这个夕日的天下雄关逐渐成了漠北、辽东与中原诸郡的交易集散地。南方的茶、盐、丝绸、布匹、器皿,东方的皮草、金银、野味、药材,北方的骏马、牲畜、干菇等货物纷纷在这里汇聚。卢龙塞久历战火,不断扩建,成为一个大城的模样,在北疆平静后,逐渐吸引了大量人口汇聚,此时已经从单纯的军事要塞变成为人口众多的通都大邑。时人评卢龙塞曰:“内拱雄关,北望燕山,居表里之间,方圆十里,龙盘虎倨,屹为形胜”又曰:“四方商贾辐辏,流移骈集,往来千里间,望为乐土”。

    当年李弘初到卢龙时,所见到的由三道城墙构成的“日”字形的防御体系,如今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规模更加宏大的“回”字型城墙,至于两边山上的城墙,更是绵延了近三百里。当年的作为第一道防线的辅墙和外围主墙,如今已经被修建成为高六丈,宽三丈,长五百丈的外墙。墙外是外城,主要是民居与市集;墙内则分为两边:东面散布着军营、马厩、工房与各种仓库,西面则是官署、官学和驿馆。城内原来的卢龙楼已经拆除,旧址附近建起了与外墙等高的内墙,内墙之中除了设有度辽将军行辕和卢龙塞都尉治所外,有很大一部分被改建成为晋阳侯与长公主的别业,建有庭台楼阁与花园。

    卢龙塞外城,闹市之间,有一家著名的“天马客栈”。

    这座客栈的店东是鲜卑拓拔部人,单名一个辉字。拓拔辉八年前带着几张兽皮来到卢龙塞白手起家,凭着鲜卑人特有的韧劲和卢龙塞繁荣带来的东风,将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如今他在卢龙塞外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占了三个两层店面,往来卢龙的鲜卑各部客人,大都愿意在他的天马客栈里歇脚,顺便享受大鲜卑山特有风味的美酒和烧烤,交流下天南海北的所见所闻。旺盛的人气和周到的服务,也吸引了不少中原和辽东的客人停留此地。

    此时,拓拔辉店主正笑眯眯地走出店门口,张开双臂,迎向一个风尘仆仆却满面红光的老头。

    “祝蘑菇丰收!我的兄弟。”

    “干肉满仓,一路过来还顺利吧?”

    老头和店主亲热地抱在一起,互相拍打着肩膀,相携进店后,在一个雅间坐下,屋里早准备了美酒和几大盘牛羊肉之类的下酒菜。分宾主坐下后,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天来。

    来访的这个精神头十足的老头,是拓拔辉同部族里的好友,单名一个魁字。拓拔魁常年从事南北马匹贩运,多年来积下不小的财富,手下马队有几十条鲜卑好汉帮衬,见识广,朋友多,为人豪爽,武艺高强,在拓拔部内人望很高。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拓拔辉问道:“你这次带了多少马匹来?”

    “一共一百匹,嘿,都是三岁口的好马!”拓拔魁谈到自己营生,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今年天马神庇佑,没灾也没病,这些马崽子美美地吃了半年草,长得一个赛一个结实,摸样漂亮,肩高腿长,跑起来象风一般,只要再稍微调教一下,比大宛马都不次……”

    “好啦好啦,说到这个你就住不了嘴,你这次来,不会就为贩你这些宝贝的吧?”

    “哦,这次顺道还送了咱族里十几名后生来进学堂。现在的小崽子,到了岁数就不愿意呆在草原上找食啦,一个一个伸着脖子都想往城里跑。可有什么办法?官学每年定的人数就这么些,除了头人的孩子,其他当然得摘聪明的!选不上还有人躲在帐篷里哭,他奶奶的,咱天马神的子孙,向来是流血不流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说到此处,拓拔老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很不以为然的神色。

    拓拔辉笑骂道:“你个老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家那个小仨,不就是在卢龙塞读了几年官学后选进讲武堂的么?现在出息大了,听说都当上都伯啦,是么?”

    “是牙门将!”拓拔老汉说到儿子,顿时下巴抬得老高,鼻孔出着粗气,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小仨前几天刚传消息回来,他现在在征西军里干的不坏,手下已经掌着几百人马,砍得人头几匹马都挂不下,好孩子!没丢咱拓拔部的脸!”

    “恭喜恭喜,那真是了不得。牙门将再往上升一些,可不就是两千石的都尉了吧?咱这卢龙塞里里外外这么大的局面,主官也就是个都尉。等小仨回来,我们这些长辈怕是要叫他大人了!”

    “哪能呢,就算他以后当了将军,不还是咱拓拔部出去的小崽子么?要是敢见人拿大,看我这当爹的不拿马鞭抽他!”拓拔老汉一边吹着牛一边心想,儿子当了朝廷命官,将来只怕是抽不得了,管他咧,反正儿子有了出息,自己在族里也大有面子。于是痛快地喝了口酒,抹抹嘴,凑近拓拔辉低声道,“还有件事儿,我听说……那位大人现在是不是住在城里?”

    拓拔辉笑道:“你消息倒很灵!那位大人是夏天最热那阵回来的,在卢龙塞已经住了几个月啦,这次还带来了几位夫人和小公主。”

    “呵,那可真是……”拓拔老汉兴奋地搓着手,“要是能拜见他老人家,当面磕几个头,那我可就没白来了。”

    “哈哈,寻常人哪见得到他老人家的面,几大部的大人去求见都被挡了——说是不再过问国事。不过我倒是听说,那位大人来了之后就经常去梅楼(建造在梅山上的箭楼)远望,你要有这份心,就冲着梅山磕头吧。”

    梅山,梅楼。

    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威武的中年男子此时正站在楼上,身着布衣,一手扶着护栏,一手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默默地望着远方云生云灭。

    “爹爹,您天天来这看云,有什么好玩呀,平儿觉得好没意思呢。不如带平儿去骑马吧?”

    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宠溺的表情,刮了刮女儿秀气的鼻子,“昨天不是刚骑过么?你娘让你好好学礼仪文章,要有个公主的样子,你怎么整天想着玩呢?”

    小女孩被父亲“教训”,大眼睛里顿时起了雾气:“但是,但是,秀儿姐姐当了皇后,不也一直玩呀?在长安的时候秀儿姐姐还教平儿骑马呢,那匹红红的小马好漂亮,可是娘不让平儿带回晋阳呀,可恼人了。”

    “哦?秀儿还是这么胡闹?那你就学学雯儿嘛,女孩子要文静一些。”

    “不要!”

    父女两正说得高兴,从楼下走上来一个侍卫,在两人背后单膝跪地说:“禀侯爷,河西鲜卑步度更,北部拓跋韬,东部柯比熊和南部射虎这几位大人又在府外求见,说此来不谈国事,只想当面跟侯爷叙叙别情,说说家事。”

    “这几个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哪。”男子挥了挥手,“不见,就说我偶染风寒,身体不适。等我养好了病再说。”

    侍卫依言而去,男子一笑,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小儿辈在西域攻城略地,皇上又要南下扫讨余孽,看来把这群养尊处优的家伙吓得不轻哪。其实要卖乖的话,来找我干什么?直接去向皇上陈情不是更好,这群人啊,总是目光短浅!”

    “目光短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大汉又怎么能如此轻易震住他们。”楼梯上传来一把好似不带人间烟火的轻柔声音。

    “娘!”小女孩赶快从父亲身上爬下来,跑到一个********的身边撒娇道,“平儿没有偷懒哦,那几篇文章今天都有背!”小女孩狡猾地转着眼珠,背是背了,可没说一定有背熟哦。

    美妇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对男子道:“夫君,难道你真的再也不问国事?你的身体这几年休养下来,可是好得多了。皇上他们还年轻,现在江山未平,兵戈四起,这大汉朝总还有要依仗你的地方啊。”

    “我知道你还放不下。”男子将妻子拥入怀中,沉声道,“可是我胯下马掌中枪,已经全部交到年轻人的手里啦。将来能做成什么样,就看他们的作为了。我这的一辈子的戎马生涯,已经得到了传承。”

    “若是皇上下旨让你起复,那又如何?”

    “呵呵,皇上虽然年轻,却是个圣明之主,他自然能了解我的想法。我们现在在北疆悠闲度日,顺便镇镇牛鬼蛇神,便是尽了本份了,至于将来……”中年人抚mo着妻子光滑的侧脸,笑道,“萧儿,我倒希望你能为我多生几个孩子,我们一大家子快快乐乐,那不是很好?这个天下的担子,就让年轻人去抗吧!”

    这个曾经掌握天下大权数载的美妇,听了丈夫的话,就如同一个小女孩般羞红了脸,整个人埋进了丈夫的怀里,是啊,只要能和夫君一起,自己就满足了,国事天下事,就交给朔儿去操心吧,他现在如此年轻有为,自己也能够向那苦命的弟弟交代了。

    西域,乌孙赤谷城东南百里,温宿(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阿克苏地区温宿县)境内。

    “杀!”赵广将长枪扎进了对面敌将的喉咙,顺势将其挑下马来。麻利地抽枪,抖血后,他往四周看了看,本队的弟兄们也大都结束了各自的战斗,手脚麻利的已经在捆绑俘虏,准备撤退。

    这是一场几日来很常见的遭遇战。自十月上旬起,于阗河西岸便开始出现零星的贵霜溃兵,到了中旬时,甚至有不少规模多达百人的小股败兵。高顺敏锐地把握住了战机,龟兹战局有变!他与关平合计后,派赵广等人以八百骑为单位,分几路截杀这些败兵,抓获俘虏,以获得贵霜人大军的动向,伺机追亡逐北。

    拓拔封打马过来,施礼道:“大人,这一股贵霜人共二百七十六人,业已全灭,杀二百七十,俘六,附近方圆十里已经没有敌兵踪迹。俘虏里除了有个品级不低的军官,还有几个被大军胁裹的温宿人,带回去应该有些收获。请大人示下!”

    “很好!”赵广点点头,“简单打扫一下战场,老罗你领一队人先把这些俘虏送回大营。”

    罗安答应了一声,把战刀抗上肩头,悠闲地说:“这些贵霜崽子如今一拨一拨地往西面退,看来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

    “是啊,看来龟兹之战,大汉终于是赢下来了。”赵广看着远方,心中激荡不已:前方的战局究竟如何?贵霜人是不是彻底败下来了?如果现在就能摸清贵霜军主力的动向,那该有多好,就能马上为死去的袍泽弟兄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