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复杂的孩子,半晌以后才缓缓开了口。
“其实你们的父皇,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他也活的很累很累。”
所以,要好好爱他啊。
蒙古人在京城里呆了三日,简直跟鲶鱼进了鱼桶一样。
到处都被闹腾的鸡犬不宁,各处衙门都快炸锅了。
那一群蒙古人本身就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又没有官员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
——所以吃拿卡要全都非常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他们到处吃霸王餐就算了,去云禄集和竹茂集逛的时候直接看见什么就拿什么。
给钱是不可能给钱的,这辈子都不会给钱的。
第一天没过完百姓们就怨声载道,连锦衣卫那边都不得不出动大批人,跟在后头擦屁股。
严世藩只吩咐虞鹤那边把该补的钱款补完,什么都别拦着。
虞鹤虽然横了他一眼,但还是妥帖的处理了所有的善后,只安排锦衣卫在看见他们强抢民女的时候出手帮个忙,别把丑事闹得太过。
然而更烦不胜烦的,是他们在参观银行和中央会议厅的时候,直接随地便溺,毫无文明可言。
草原人本身都是天地为被的,根本没出恭的概念。
他们到了京城也仗着自己手里有刀,去哪儿都是横着走。
等终于吃饱喝足闹够了,两兄弟脑袋一拍,压根不肯就这么被敷衍着走了。
既然那狗官不让他们见皇上,他们就闯进皇宫里去。
没想到禁城门口早就戒备森严,直接让这一众人碰了一鼻子灰。
严世藩准备多时,又及时出现,带了三四个官员过来救场。
其实按照格哷图台吉他们的性子,开会是绝不想再开的。
可是天光灼烈,门口一堆人又拦着他们不让进去,这时候干站在这里也没办法。
但是闹肯定还是要闹的。
格哷图台吉眼睛一横,又露出凶恶的神情来质问道:“你们皇帝是出什么事了吗?见老子一面有这么难?”
这话一出,严世藩神情未动,张孚敬却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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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几个人是想凶他们几句,再顺水推舟的去那阴凉舒适的大厅里继续墨迹,总之是要从他们身上讨要点好处的。
没想到严世藩听了这话之后,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直接定在这里,任由毒辣的太阳晒着所有人,只肃穆了眼神盯着他道:“你什么意思?”
这句话,可就完全没有从前温文尔雅的气质了。
格哷图台吉被他这么一反问,颇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他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张孚敬,只拔高声音嚷嚷道:“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们皇帝就是不肯出来见我们,肯定有猫腻!”
张孚敬听了这话,都有点隐隐发抖了。
严世藩只是不想麻烦别部大人,才把这张尚书拉来凑人头,没想到这老头这么不禁吓。
他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正欲说句什么,又被旁边的巴尔斯截了话头:“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规矩程序,不就是想搪塞我们吗——肯定是心里有鬼!”
“是,皇帝是不在。”严世藩冷冷道。
“什么?”
“严外使?!”
“我就说吧!”格哷图台吉露出得意的神情,颇有种把他斗倒了的兴高采烈感:“不然怎么不让我们见!”
严世藩不顾众人的惊异神情,抬头看向他道:“我们的皇帝,在神宫中斋戒祈福,你若是相见,那我也不必拦着,连神宫的路都给你指出来。”
“你们蒙古人信萨满,我们去河套和草原时都尊重你们,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如今我大明皇帝敬神礼道,你们不顾阻拦非要觐见,怕是连锦衣卫都拦不住。”
他上前一步,直接逼得那膀大腰圆的汉子后退了一步。
“天贶节将近,陛下要祈祷天下风调雨顺,要请神赐福再祷告种种——”
“两位是觉得,你们草原的神灵可畏,大明朝的神明就不值一提吗?”
这话一出,就直接把那些人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别的东西还好推诿,可是不敬鬼神这种帽子可不是谁都敢接的。
“皇上就在神宫中,若是想见,我大可以领着你们二人现在就去。”严世藩看向那巴尔斯道:“若是惊怒龙颜,罪责可全由你们蒙古人担着。”
格哷图台吉哪里还有别的话可说,只连声告罪,称是自己不懂汉家礼仪。
“你们未经沟通就直接闯入京城,就已经犯了忌讳。”严世藩冷眸凌厉,声音里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南极紫微大帝诞辰将至,此刻根本不让外族人入京,我安排礼部高官请你们进雅馆相避,你们却执意在街上横行——”
“此后若是厄运临头,莫怪我族招待不周!”
张孚敬缩在后头听得一愣一愣的,终于反应过来他在胡扯。
这天贶节还得等一个月,紫微大帝的生日也八竿子打不着,这小严糊弄起鞑子来真是一套一套的啊。
“我们这就告退,等回去整顿一通以后……”
“且慢。”
随着午时逼近,太阳晒的人简直汗流浃背不止。
他们几人被卡在这城门前无法进退,只想找个阴凉的地儿先休息一会。
偏偏严世藩铁了心要怼他们似的,只拦在这里,吩咐下属取了清单过来。
“这是什么?”格哷图台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几日里,诸位在京城掠夺的财务和造成的损失,已经全部清算到此清单之中了。”严世藩将那长单舒展开,上面汉文蒙文两列,全都写的清清白白。
“你们违逆礼制,不尊明朝威仪,自然会在三年后再定蒙古实验区时折扣考评分,影响未来的种种评定。”
“但是眼下,请把这些钱都如数奉还。”
什么——?
不给钱算了,还要我们给钱?
巴尔斯直接怒从心头起,一把抄过那张清单,将它当场撕了个粉碎:“去他妈的!”
严世藩眉毛都没跳,只又抬起了手。
下属即刻从旁边又拿了份一模一样的清单,递到了他的掌心。
“要钱没有!”格哷图台吉吼道:“凭什么我们给钱?!”
“不把这些折损清算的话,也是可以的。”严世藩只露出温和的笑容:“按照外交条款,我们会在把这些钱全都以三倍计算,从顺义王和顺忠王的例奉中扣除。”
都是隶属于大明朝的蒙族,谁也别跟谁见外。
那两兄弟面面相觑,突然有种自己被坑了的顿悟感。
要知道,这顺义和顺忠两王,如今已经跟那吹了气的羊皮一般发展的声势壮大,后头还有明朝撑腰,根本不是他们招惹的起的了。
但是真的要给赔款,他们也完全拿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