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应把这事告诉商鸣。
可是他现在心里沉闷得喘不过气,他想起商鸣的那个温柔娴静的女朋友,也许终有一天商鸣就要娶她了。
这让他现在不想说他这是假订婚。
这个虚假的婚约像是一张盾牌,让他可以躲在后面短暂地喘息,伪装自己,麻痹自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商鸣的眼神,郁沉言竟然有些心虚,他低声道,“过两天乔鹤行会搬到郁家,他会住到平山路的那个郁宅去。”
平山路的郁宅,不是郁沉言长住的地方,反而是他的养子郁辞经常住着。
他把未婚夫安排在这里,足以说明他对于乔鹤行确实没有半分真心。
这个事实上让商鸣多少冷静了一点,没再失控地说出什么话。
他转过身,沉默地重新发动了车。
没过多久,车就开到了兰庭别墅的地下车库里。
但是在郁沉言下车的时候,商鸣却没有跟郁沉言上去。
郁沉言有点奇怪地看着他,因为商鸣经常留宿在他这里,既然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商鸣应该留下来才对。
“我突然想到晚静让我去拿个东西,今天就不住这里了。”商鸣平淡地跟他解释。
晚静,徐晚静——商鸣的女朋友。
郁沉言心里空了一块。
“哦,那你去吧。”郁沉言没露出什么异常,“我先上去了。”
两分钟后,郁沉言赤脚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
商鸣已经走了。
他没有开灯,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外头倒是亮着万家的灯火,从玻璃窗里透进来,照在郁沉言的脸上。郁沉言的额头靠在冰冷的玻璃上,脸上因为酒精起的热度已经彻底降了下去。
他想,这样注视着商鸣转身的日子,到底还要多久?
而他对商鸣的感情,又要积累到哪一天才会崩塌?
他年少的时候不开窍,厌恶极了同**慕的视线,他甚至觉得男人的触碰是肮脏的,下贱的,除非是公事,他不想和任何人接触。
所以他没有趁着商鸣青涩懵懂的时候一举拿下他,没有把这个对他忠心不二的人攥在手心里,反而因为心理原因,一度拒绝商鸣和他靠得太近。
如今他开窍了。
他终于看清自己哪怕厌恶所有人,都无法排斥商鸣的时候,商鸣却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始终来迟一步。
商鸣开着车一路回了家。
他自己名下的住宅也不少,但是他最常住的地方,其实还是郁沉言身边。年少的时候他甚至会在郁沉言房间里打地铺,两个少年人,夜深的时候像小孩子一样勾着手,郁沉言会露出和白天里不一样的脆弱神色,跟他讲自己哪里没做好,今天被老师训了。
他那时候看着郁沉言白皙瘦削的侧脸,心里头就涌起了一些不能言明的东西。
可惜那时候太过年少,他没能抓住这一闪而过的情愫,错以为是对兄弟的怜惜。
他直接走进了屋子,并没有在中途去拿什么徐晚静交待他的东西。
而等他推开自己的房门,甚至不需要特意扫视,就能发现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住所。
这里甚至没有女人曾经留宿的痕迹,一切摆设和装饰都是线条冷硬的风格,浴室里的洗漱用品也是单份的,房间里连一件柔软的女性衣物都没有。
商鸣坐到了沙发上,他的手机上显示出徐晚静的短信,跟他说自己已经到地方了,又叮嘱他记得按时吃饭,少喝酒。言语间非常的亲昵,但却是家人般的亲昵,而不是情人间的絮语。
“知道了,你好好玩。”商鸣回了一条过去。
他也没开灯,在一片黑暗里,他从手机上调出了乔鹤行的照片,很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