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谢岭烯拍完自己的戏份,生活制片着手准备开始发放晚餐,任钦鸣和阮颂也还在楼上没有出现。

    生活制片看他中午没送成饭,正好赶上晚上。

    三份盒饭往谢岭烯手里一塞,让他回房间带上去,顺便好好感谢一下他们“衣食父母”赞助的鲍鱼捞饭。

    但时间过去这么久,谢岭烯都怀疑阮颂是不是趁他拍戏,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探完班走了。

    他一路回楼上,经过任钦鸣房间时,抬手敲在门板的两声“咚咚”。

    里面没动静。

    谢岭烯耐着性子又敲了一次。

    还是没动静。

    到这里,谢岭烯基本断定阮颂已经离开,只留任钦鸣在房间里补觉,所以没听到他的声响。

    可当他正准备按响这房间尖锐的门铃,给任钦鸣来个叫醒服务。

    门锁忽得一响,门板从里面打开。

    从缝隙看进去,房间里拉着窗帘昏暗一片,出现在门口的男人赤着精壮的上身,只穿了一条灰色的休闲运动裤见人。

    看着就是刚从床上下来的。

    谢岭烯刚要出声,就听这人冷不丁压住嗓音道:“颂哥刚睡,说话小点声。”

    谢岭烯:“?”

    然后他并不算灵敏的鼻子,才在“提示”下闻到房间中隐约散出的某种糜香。

    谢岭烯真是人都傻了:“……你们这很忙啊,没个一下午弄不出这么浓的味。”

    他昨天熬到凌晨3点下戏,今天第二天脑袋都还有点昏沉,任钦鸣这可是直接熬了一天一夜,居然还能抱着老婆干一下午,那是真的相当可以。

    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任钦鸣对他土包子早已见惯不惯,第一万零一次理解他单身,主动接下盒饭:“没事我关门了。”

    谢岭烯赶紧抓住门板,言辞中肯建议:“温柔乡虽好,但你晚上9点还有戏,赶紧吃完饭能睡还是睡一下,王导今天脾气也还是有点暴躁,下午好几个人挨了大骂。”

    任钦鸣说“行”准备关门。

    谢岭烯却没放:“还有,因为不知道我下次睁眼的时候你老婆还在不在,所以我先把他自掏腰包给咱改善伙食的事谢了,你转达一下。”

    任钦鸣把这句判定为没什么营养的废话,再次合上门板时淡淡道:“沾光而已,不用客气。”

    谢岭烯:“……?”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这人阴阳怪气撒狗粮的功底越来越深厚了。

    …

    连环杀人案的ip项目剧组里。

    一屋编剧个个对着自己电脑上的文档神色凝重,劳改犯一样苦大仇深在各自的位置上坐着,原本轻轻松松的茶话会议室也不轻松了。

    满屋人大概只有封筱还能保持自得,嗑着瓜子望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学长今天晚上还回不?”

    顾屿洲:“暂时不知道,还没给我明确的消息。”

    他作为大家的顶头上司,虽说对自己接手阮颂的工作有一定心理准备,但大家转变如此迅速,应对领导视察的模样,还是有点出乎他预料。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已经跳转到数字“19”的时间,思忖半晌:“你们平时这个点也还在这边开会吗?”

    这段时间他除了最开始的露面,其余一直在拍摄现场盯着,并不是很了解大家日常工作的作息习惯。

    既然领导都开口问了……

    封筱和大家异口不同声。

    “没。”

    “对。”

    然后一屋子:“……”

    顾屿洲懂了,起身便从往日归阮颂的座位上站起来:“那今天大家就早点休息吧,没必要因为我来了勉强自己加班。”

    小潘小小声:“但颂哥下午好像很忙,没跟我们视频看剧本,让有问题先找你问。”

    顾屿洲脚下步子一顿,不看封筱那通挤眉弄眼也能猜到这是“忙”什么去了,重新在位置上坐下:“那怎么没早点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然后所有人又没声了。

    封筱夹在中间真是差点没急死:“哎呀你们不要怕他不懂剧本,他可懂了,之前开剧本会我都是找他开小灶才能那么快跟上你们的!”

    …

    顾屿洲解决大家问题的速度很快,其实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一些选择题。

    比如这个剧情要不要这样改,那个剧情前后要不要加塞,拍板决策一下就行。

    所以距离他再次从会议室出来,其实也才过去一个小时,晚上八点整。

    考虑到他们这离任钦鸣的剧组太远,就算阮颂晚上赶回来时间也不早,除了徒增疲惫其实干不了什么事。

    顾屿洲打算干脆放阮颂一天假,让他明天下午再回。

    并且他同时考虑了这两个人虽然小别胜新婚,但一个下午的时间,该弄的应该也都差不多弄完了。

    八点这个时间打电话很“安全”。

    结果对面接起电话的人抬头就是一句:“颂哥在洗澡,有事吗?”

    第101章

    顾屿洲梗了一下:“那等他出来我再打。”

    虽说他跟任钦鸣没正面起过冲突, 或者说连冲突都没起过。

    但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着的那点什么,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装不了傻, 所以顾屿洲故意不跟他多说话, 在他心里是避嫌。

    只是任钦鸣似乎不这么理解。

    当即一反他料想地在电话里护食道:“我帮你转达不行吗, 还是有什么话是我不方便听的吗?”

    “……”

    顾屿洲瞬间被他醋味冲得人都傻了。

    他以为阮颂对他态度那么无所谓, 任钦鸣多半也差不多,毕竟这两人的关系确实不是随随便便其他人能插足的。

    “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打电话说一声今天太晚了, 可以留在你们剧组明天下午再回来, 今天剧本上的事我已经帮他做完了。”顾屿洲琢磨这话总该得体了, 都已经主动让他们两个延长腻歪在一起的时间了, 任钦鸣总不能再吃醋。

    但他现在就跟谢岭烯一样。

    母胎solo完全无法理解到人家小两口的脑回路。

    任钦鸣以为工作上的事是顾屿洲主动献殷勤, 冷不丁问了句:“这年头出品人还懂剧本吗?”

    顾屿洲大少爷当习惯, 谁对他不是哄着捧着,鲜少有几句言辞便火药味这么浓的体验,客气保守回答:“……略懂一点。”

    任钦鸣正想怼上一句都“略懂”得能帮阮颂做事了,怎么不干脆自己全做了得了,就觉得后脑勺吃痛。

    穿着他浴袍的阮颂不知何时从浴室出来, 湿漉漉出现在他身后:“又在这拿我手机跟谁嘀嘀咕咕,被子换了吗?晚上不用睡了吗?”

    然后顾屿洲就听电话那头前一秒还硬气得不行的人,后一秒便服软委屈:“我叫了客房服务让他们送一床新被子上来了,是你洗的太快了……”

    阮颂现在正是火大的时候,想抬手再给任钦鸣脑袋上来一下吧, 又怕孩子本来就傻, 越打越傻,扬起的手只能半途改道揪到他脸上:“房间一共就这么大点地, 床脏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现在是怎么样,两个人一起罚站吗?”

    任钦鸣顶着他的数落,还被扯着脸,讲话都是含糊的:“我去隔壁找谢岭烯偷了把椅子……”

    阮颂蹭蹭肝火更旺:“那你还挺有办法,下次再……”

    任钦鸣企图打断:“不是……”

    阮颂完全不管:“不是什么,下午都叫你不要弄了不要弄了,非不听!”

    任钦鸣:“不是的老婆,是电……”

    阮颂:“烦死你了,来探你的班怎么废腰,再这样下次不来了!”

    任钦鸣这次干脆放弃了,乖乖躺平让他继续,一副唯领导马首是瞻的模样:“……还有什么指示吗?”

    阮颂睡了一觉都感觉自己有点没缓过来,洗了个澡脸上红扑扑的,合眼揉着缺氧的太阳穴便嫌弃:“暂时没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任钦鸣相当无辜把电话还给他:“我刚刚想说顾屿洲给你打电话。”

    “?”

    阮颂蓦然睁眼,对上手机屏幕上清晰可见跳动的通话计时。

    阮颂:“…………”

    任钦鸣缩着脖子,虎头虎脑护住自己的脑袋帮他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被迫听完两人打情骂俏全程的顾屿洲顿了一下,强忍住自己清嗓子的冲动:“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你今天晚上不用着急赶回来,剧本那边我已经决定好了,都跟任钦鸣说过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阮颂回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真是血压瞬间冲到脑子里,耳尖都红了,强忍住脾气平和应:“……好的,挂了吧,那今天辛苦你,早点休息。”

    任钦鸣在旁边嘟着嘴小声逼逼:“老婆你对我好凶啊,怎么对别人就和风细雨……”

    阮颂扭头音量瞬间拔高好几倍:“闭嘴啊!我现在真的有在说服自己你马上9点要上镜,不能动手家暴!”

    就任钦鸣这点吃醋的小心思他能不知道?

    多大的人了,还玩故意不挂电话让人听墙角彰显控制欲那一套。

    “幼不幼稚!”

    阮颂没好气瞪他,说完便对顾屿洲补充:“以后你打电话,如果碰见是他接的,不用理他,等我回来了打给你。”

    话音落下,顾屿洲也看不见他们那边阮颂是对任钦鸣做了什么,只能大致猜测是掐住了哪,任钦鸣忽得“嗷嗷”叫着“老婆我错了”开始求饶。

    顾屿洲没由来得心中竟是生出几分羡慕,他就从来没见过阮颂对他发脾气,永远从容冷静。

    当然他是不会开口说的,只是定定应:“好的,那我挂了,你也早点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