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十二点的时候,晏钧现在队里,脸上还发着烫。
陈韩挑眉瞧仔细地查看着走进来的队长,一脸不解:“晏队,你脸怎了?”
“我没怎,就是有点热。”晏钧随答着,迅速转移话题,“你这边有什进展?”
林禾转过身:“我再次筛查了冉阳公寓案发前一日所有进人员,发现前一日死者丈夫陈德豪在离开家之后的确没有再次进入公寓内,但次日凌晨开始,我先后看到一个身形与陈德豪十分相似的人进三次。”
晏钧看了林禾电脑屏幕上的录像截取片段,点头分析道:“也就是说,陈德豪在案发当日凌晨第一次进入冉阳是伪装成快递员的样子上了楼,其实是为了潜入家中,将妻子杀害。其后又混在人群之中从后门楼,企图不让监控捕捉到他。第三次,他从正门上楼,手上还提着袋子,假装是刚从父母家回来,然后堂而皇之地报案,贼喊捉贼,完美地掩盖了时间上的漏洞,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陈韩在一旁点头,却又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镜:“没错。但我目前尚未找到陈德豪的任何杀人动机。”
“卡普格拉妄想综合症。立马开始查找相关资料,然后想办法说服陈德豪去医院确诊。”晏钧三言两语地概括了方才在温予迟家里两小时得的结论,“林禾,你明天再和我去一趟现场,看看有没有漏掉的证据。”
“是。”
夜,对于整个刑侦支队来说都是个不眠夜。
所有人都崩着一根弦,为了在翌日太阳初起时,将行恶者惩之以法,将正义归还给所有心存善念的人。
凌晨两点,温予迟再次打来了电话。
“晏警官......”
手机那边,温予迟的语气里不再有往日里云淡风轻的信,取而代之的是飘忽不定、我怀疑的小心翼翼。
晏钧呼吸凝滞了片刻,回想起方才在他家里他对于黑暗有着高于常人的恐惧,心尖一颤。
温予迟是不是经历过什?
为什怕血,为什怕黑,又缘何如此缺乏安全感?
晏钧从思虑中抽回身,立马回应道:“怎了?什事了?”
“没事,我就是有个小问题想问。”温予迟依然问的很犹豫踟躇。
“问吧,没事。”晏钧仿佛以想象手机那头那个人的水眸。
“如果凶手真的是陈德豪,他......会因为有精神疾病而被减刑......?”
晏钧闻言怔然。目前还停留在找证据阶段,那人怎会想到判罪那一步去了?
“会适当减刑。怎了?”晏钧答道,不再多言,等待着温予迟的回应。
“凭什以减刑?”温予迟的声音忽而变得清晰了些许,却依然在发.抖,未等晏钧回答,他续道,“他患精神疾病又怎样......?是没犯罪?没杀人?还是没给别人带来痛苦?既然对他人造成了痛苦,那凭什不惩罚?”
温予迟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失控。
陈德豪于温予迟而言不过是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倘若不是因为被卷入这桩骇人听闻的凶杀案,两个人根本不现任何交集,温予迟更是没有理由去情亦或是
憎恨陈德豪。晏钧实在想不明白温予迟缘何如此在意陈德豪是否会被减刑。
晏钧唯一够想到的理由就是,陈德豪害得万偶园蒙受了额损失。温予迟看上去并不在意父亲的公司经营状况如何,又为何会因利润受损而去如此在意和憎恨凶手?
温予迟于他,就像一道谜题。
有高高在上的一面,也有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一面。有果断的时刻,也有犹豫踟躇的时刻。
就像一道,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揭开的谜题。
第13章 审讯
晏钧深深吸了一气,镇定地回答温予迟的疑问:“患有精神病的犯人在发病期间,无法完全辨认或无法控制己的行为,负刑事责任但会考虑从轻处罚。”
“是他知道己在干什......他很清楚己在杀人,只是认为杀的人不是己的妻子罢了......他在犯罪的时候是有由意志的,他以选择的......在那种情况,他是以控制己行为的,但他选择了恶。那,杀人偿命。”
“温予迟......你怎了?”晏钧愈发察觉到温予迟的反常,警惕地试探对方的意图。
对方沉默了许久,淡淡地说了声“没事”,潦草几句就挂了电话。
晏钧虽不解,却也没有深究,无他,只是因为这个晚上实在是太忙,有太多事情在等待处理。
林禾一行人查了许多有关卡普格拉妄想症的资料,其余几个警员则连夜前往冉阳公寓对陈德豪进行拘留。
凌晨点,天色微微泛起了雾霭,窗外天籁轻响,偶有鸟鸣。林禾放手中的圆珠笔,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看着刚从办公室走来的晏钧,收起了懒腰:“晏队,这陈德豪的这个病,是间歇性发作的?如果是,那这小子就很有会从轻处理了。”
晏钧:“目前这种病症案例太,不好说。先让心理专家对陈德豪进行仔细鉴定,走一步算一步吧。”
陈韩捧起杯子喝了一大昨晚的咖啡,忽然想起了昨晚泡咖啡时忘记问的问题,她快速吞中的咖啡,将滑椅转向晏钧的方向:“对了晏队,那个温予迟......到底是怎回事?”
陈韩说这话时,晏钧正在公共区域饮水机接热水泡茶,闻言脑中倏地闪过昨晚在那人家里被占便宜的一幕,手中杯子没拿稳,热水洒了来,烫得他直甩手。
“嘶......”晏钧迅速把水杯放在旁边最近的办公桌上,然后打开冷水冲了冲手指被烫着的地方。
陈韩不解地看着晏钧奇怪的反应,不解道:“晏队,你怎了?”
晏队一向沉稳冷静,而此时此刻的他实在不像大家心目中那个素来沉稳冷静的晏队。
“我没事,刚才想案子去了,没注意手上。”
“想案子?”陈韩推了推眼睛,往这边凑了些,“你确定不是想温二公子?”
晏钧侧首瞪了眼陈韩和样在好奇张望的詹若西,镇定地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做事,别老想些没谱的事。”
“我刚提到温予迟你就神游,这怪我瞎想吗......”陈韩小声嘀咕着,见晏队已经转身往办公室方向走去,便只得悻悻然和詹若西一起缩回到己的座位上继续埋头
苦干。
时针刚刚指向八点,日光终于穿透了云层,洒向钤泽市刑侦支队马不停蹄的办公室里。林禾前脚刚接到秦哥打来的电话说陈德豪已经带到审讯室了,后脚就听见晏钧从办公室里来确认嫌疑人是否带到。
这已经是晏钧五个小时内第七次问相的问题了。
“马上提审陈德豪。”日难得一见的阳光也没化开晏钧皱着的眉心,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向审讯室。
整个刑侦支队都知道,他的晏队最讨厌的就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是以凌晨到现在,各个都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度等着晏钧的命令。
林禾闻言一子便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迅速地拿起手桌上的一叠资料文件,在后面跟上晏钧的步伐。
刚进入办公室外的过道里,詹若西便不知道什时候也从身后跟了上来:“晏、晏队,我在外面看着吗?我想多跟您学学......”
晏钧侧首瞥了眼神身后的詹若西,不在意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晏钧到达审讯室时,嫌疑人陈德豪已经被带到里面安置好。他镇定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目视前方。晏钧特意在玻璃窗另一侧端详了陈德豪许久,然而在陈德豪的脸上仍然看不一丝慌乱或不安。
十分钟后,晏钧才不紧不慢地推门走进了审讯室。
隔窗外,詹若西一脸木讷地问一旁的林禾:“晏队刚才那急,为什现在一点也不急了?”
林禾笑着睨了眼他:“你晏队不是不急,而是假装不急。陈德豪的心理疾病是真是假尚无定论。若是假的,对于陈德豪这种心理罪犯,最忌讳的就是在其面前表现急躁。因为那样只会让犯人觉得你很蠢,反而不利于你审问有价值的内容。”
隔窗内的晏钧慢悠悠地落了座,抬眼瞧着陈德豪:“陈德豪,最近寻人启事有进展了?”
陈德豪闻言也注视着他:“没有,还是没找到小浅。”
晏钧沉默片刻,一字一顿:“陈德豪,张浅已经死了。”
“不。”陈德豪眸子微微闪烁,“小浅有时候爱和我玩捉迷藏,要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的。”
“既然你相信张浅会回到你身边,你为什还要张贴寻人启事?”晏钧循序渐进,意在试探陈德豪的心理防线。
陈德豪思考须臾,才开答:“因为这次时间有些长了。”
“你知不知道张浅曾经有过情人?知不知道她以前和你所谓的‘捉迷藏’,实际上是准备和她的情人私奔?”晏钧前倾身子,牢牢地盯住陈德豪是双眼,“这些你不知情?”
“不会的。小浅很爱我......我、我很相爱,没有什够将我分开。”陈德豪开始躲闪晏钧的眼神,但说话仍然维持着相对稳定的状态。
“你9月14日那天凌晨,在冉阳公寓里是否杀了你的妻子,张浅?”晏钧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人,“又或者说,那日凌晨,你在你家客厅杀了谁?”
“不,我没有杀小浅。”陈德豪咬定道,“我杀的是那只该死的木偶。”
“该死的木偶?”晏钧眯起了眼缝,“木偶为什该死?”
“那只木偶占据了小浅的身体,我必须杀死木偶,然后找回我的小浅!”
如晏钧所料,陈德豪的情绪防线开始逐渐瓦解。
未等晏钧追问,陈德豪续道:“那只木偶在占据小浅的身体前,还经常和小浅对话,让小浅放松警惕......”
“你说什?木偶经常说话?”晏钧回忆起案发前日晏澄也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心一子提了起来,“那个木偶对张浅说了什?”
“说,想去玩。”
第14章 罪行
陈德豪话音已落许久,审讯室里仍是落针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