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的怕程度不是差不多,有啥比的……”温予迟嘟哝道。
没等晏钧回话,温予迟忽然想起了一个困扰着己的问题:“对了晏队,赵燃…他有家人?”
晏钧闻言也怔了怔。他明白温予迟在担心什。在凶手已经死亡的情况,凶手是无法承担刑事责任的,但受害者亲属以要求凶手的法定继承人在继承凶手财产范围内给予赔偿。
温予迟只是希望受害者家属够得到补偿,晏钧明白。温予迟总是会为那些受到伤害的人考虑很多。
晏钧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便瞧着温予迟,温声问:“想去天台透透气?”
两人到天台时,正是夕阳西之时,冬季的落日时分虽见红霞,但此刻却也隐隐约约看得见远处天际线那一抹泛着微微橙色的霞。霞光很弱,但在这一望无际的淡白色和铅灰色中却显得美而珍贵。
天台上的风有些大,吹在脸上冰凉凉的,但温予迟却并没有觉得很冷,反倒是觉得脑子里的思绪一子清明了许多。
“温予迟。”晏钧把胳膊撑在栏杆上,看着前方的天色,轻轻地唤了声身边人的名字。
温予迟回神:“嗯?”
晏钧侧首看向温予迟,声音很轻:“这半年见了不恶性案件,会让你对人心失望?”
“还好吧,”温予迟轻轻吸了一气,又把气息吐来,语气很平缓:“这世上的确有些恶意超乎我对恶的想象和认知,但是相对应的,也有很多善意不是吗?虽然这个世界不完美,但依然有很多事物值得我去热爱。”
他说完,望向远处的天色,轻轻一笑:“你看,那些善良的、努力的、温柔的人,明明都很爱啊。”
“爱?”晏钧看向他,问道。
“对啊,爱。我觉得爱这个词,如果仅仅把解释为惹人爱,那是不够的。在我看来,这个词也理解为以放心去爱,值得爱和被爱。”温予迟说话的时候没有回头,嗓音很柔和,视线依然停留在远远的天际线处的那一抹夕霞。
须臾,晏钧抬手抚了抚身边人的右肩,凑近了他的耳边,一双薄唇轻启。
“你,也很爱。”
温予迟闻言愣了一瞬,随即一抹好看的红晕便爬上了脸颊。他收回视线,朝那人笑了笑,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嘴角似扬未扬。
晏钧瞧着那朵红晕,咧嘴一笑,拍了拍温予迟的后背,然后提着他的手臂,带着人往回走:“行了,走吧,去写结案报告。”
“哦。”温予迟拉长了尾音,语气里带着点不情愿。好不容易来透透气,这快就又要回去工作了。
晏钧看了温予迟的心思,笑着拍了拍温予迟的肩膀,“打起精神来,待会晚上班了赏你去吃个火锅。”
温予迟一听有吃的,脑海里火锅诱人的样子顿时把刚才沉重的思绪赶到了脑后。他心情立马明亮了些许,朝晏钧睁大了眼睛:“真的?”
晏钧点点头,微微弯了弯唇角。
温予迟望着晏钧微微笑着的模样,不禁恍了神。
嗯,这大概是第二次在晏钧的笑意里清晰地看到温柔。
傍晚,市中心的一家不算大的火锅店里
,一行人坐满了一个圆桌。
“哎我说,这次小温功不没啊!”林禾边说边给己和温予迟倒好了酒,“再一次地在案子一筹莫展的时候提了新的思路,来来来,我先敬你一杯!”
温予迟小和富家公子混的不,喝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他不客气地端起酒杯起身,和林禾手中的酒杯碰了个叮当响,然后两人一起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温予迟坐,把空酒杯放在一旁,开始夹菜,然而当他准备把一筷子酸辣土豆丝放进碗里时,却发现碗里已经有半碗盛好的排骨汤,里面有一截带着很多肉的排骨和两块被炖得软软的白萝卜,看上去就很养人。
温予迟一愣,随即把那筷子没地方放的土豆丝放入嘴里咀嚼,转头看向旁边端坐的晏队,问:“晏队,这、这汤是你帮我盛的?”
晏钧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吃己的饭:“快把喝了。补身子。”
温予迟忍上扬的唇角,耳根红扑扑的,然后拿起勺子安静地喝完了碗里的汤。
萝卜排骨汤了肚,胃里很暖,心里也暖暖的。
一行人先吃了点小菜,喝了点汤,互相敬了几杯。火锅到后半段才上桌,分明是鸳鸯锅,但每当温予迟想从麻辣汤底那边舀食物,都被旁边晏钧投来的犀利眼神劝退。
于是,一顿饭吃完,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全是养胃的东西,那些沾着红油的大鱼大肉他一筷子也没敢夹。
不过,酒倒是趁晏钧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偷偷喝了不。
结束后,晏钧半背着温予迟找了代驾。犹豫了一还是让代驾开到了温予迟家里。
温予迟其实并没有太醉,更没有醉到走不动路的程度,只是晏钧非说他这样和容易摔跤,便一直半背着他,直到进了车里。晏钧犹豫了一,还是让代驾开到了温予迟家里。
进家门的时候,夜色已浓,几点繁星缀在空中,显得微弱而缱绻。
温予迟站不太稳,但神智还是清明的,他一边脱掉一只鞋子,一边半眯着眼问晏钧:“晏队,你这扶着我,该不会…该不会是想趁机偷吃我豆腐吧?”
晏钧换好了拖鞋,微微俯视着这人,唇角一勾:“我从来不做偷鸡摸狗趁人之危的事情。”
温予迟白了他一眼:“你胡说,你明明……”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感觉整个人悬了空,甚至有种失重感。他甩了甩脑袋,定睛一看,却发现己被晏钧横抱了起来,另一只脚还没换的鞋子被晏钧两三弄掉,然后便见晏钧往客厅大步走去。
温予迟半眯着的眼睛一睁大了:“你…你要干嘛?”
晏钧把人抱进了房里,用手箍住他的肩膀,直直地俯视进他的眸子里:“我要光明正大地对你做趁人之危的事情。”
“握草…你个衣冠禽…唔…”
不多时,温予迟就被亲得满眼水气,睫毛扑闪扑闪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晏队……”
晏钧稍稍抬起头,短暂地离开那双唇。
晏钧扬起一边眉:“嗯?我是怎样的晏队?说清楚。”
“你是…唔…”温予迟话都还没开始说,嘴唇就又被一阵温热堵住。
不知过了多久,晏钧的唇才离开了温予迟的
唇瓣,道:“我是什?说完。”
“你简直就是个禽…唔…”
而这次,晏钧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再留给温予迟。
第60章 早餐(第三案完)
冬日静谧的夜晚,暖橙色的灯光在屋子里轻轻跳跃着,在沉沉夜色泛起一道道旖旎。
晏钧有些控制不住己,闭了闭眼,手指紧握地忍了一,复又把眼睁开,然后便看到……
温予迟那小子脑袋歪向一边,两只眼睛已经阖上了,呼吸也变得均匀。
操,居然睡着了。
晏钧轻声笑了笑,抬手把温予迟从沙发上抱到卧室的床上,然后把床上的被子扯过来轻轻地盖到他身上。
卧室内的灯光也很温暖。床上那人依然是一副毫无防备任人摆弄的模样,但晏钧却望着那簌簌的睫帘了神。
他的脑海里不觉地现了半年前在万偶园第一次见到温予迟时的场景。那时,他知道温予迟是基佬,对他有些不觉的防备心。当时在查木偶杀人案,己也曾经怀疑过温予迟是否会和案子有关联。
早知道温予迟是这善良一个人,当时就根本没必要花时间和心思在怀疑他上了,说不定以更快找真凶陈德豪呢,晏钧忽然无厘头地这想着。
没想到,这个昔日的嫌疑人,如已经变成了和己并肩作战的警察,一起外勤,一起在办公室里熬通宵。一起在密道里钻洞,一起在审讯室里面对失控的犯人。
每次在审讯室,己都是理性的那个,而温予迟时常会动怒或是共情,他总是感性的那个人。细细想来,就这过去了半年。
晏钧垂眼帘,呼了长长的一气。
他很明白己是喜欢温予迟的,喜欢他挑食的样子,喜欢他胆小的样子,他睡觉时的样子,也喜欢他屁颠屁颠跟在己身后的感觉。
是时候正视己对温予迟的感情了吧,他望着那张安静熟睡的脸,不禁慢慢往床边挪了过去,极轻地触了触那脸颊。
随着手指的触感,他的心尖也跟着动了动。
是想把他一直抱怀里的感觉。
还有一个月就到春节了,早上起来从窗外看去,尽管还是时常会飘雪,但街上的人还是变多了不。
晏钧收拾了沙发上的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打开一条门缝,往里瞧了瞧。果然,小懒猪还在睡觉。最近一个月对于整个刑侦队来说都是一场硬仗。硬仗刚刚结束,小懒猪也贡献了不,天恰逢周末,那让小懒猪多休息休息吧。
晏钧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回到客厅穿上了外面的衣服。然而在穿好衣服之后,晏钧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寻常。他往周看了一圈,迅速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这小子的家里好像一次比一次乱了。
第一次来他家的时候,还是木偶案那次。那个时候第一次进这个家门,印入眼帘的是十分简约整洁,好一副高冷绅士的气派,什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序,沙发上地上干干净净的什都没有。整洁到了一种几乎让晏钧怀疑这人是个高智商精致的完美主义罪犯。
而现在,沙发上有搭着的外套,昨晚脱来的衣服也这里一件那里一件的,餐桌上各种东西都堆
在一起,连门钥匙都找不到。
晏钧把餐桌上的抽纸盒子挪开,才终于找到了钥匙。他把餐桌上的东西简单归了归位,而后才了门。
半小时后,温予迟才揉着睡眼走了卧室,却看见客厅已空空如也,沙发上昨夜晏钧睡觉用过的被子也已经被叠好了。
就这着急着走……温予迟嘟了嘟嘴,身子顿时跟散了架似的,闷闷不乐地准备回卧室继续睡个回笼觉。
一脚刚踏进卧室门,家里的大门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