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是刚刚才意识到己面前站了个人,连连道歉:“抱歉抱歉,非常抱歉,我刚才没看路。”
“没关系。”温予迟看着地上的饭菜。
——那是晏队给他叫的饭,而现在就这零落在地上,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但温予迟却也没有多心疼,只是多给了那饭菜两眼,才抬眼去看撞到己的人。
是一位男服务生。那服务生转身,熟练地从旁边微波炉附近的屉子里拿一块干净的抹布,蹲去收拾地面上的饭菜。他一边收拾还一边继续道歉:“真的很抱歉,先生,我再给您上一碗吧?”
温予迟等那人站起来才道:“也行,谢谢。”
那服务生把收拾完的东西放在一旁,从袋里拿纸质菜单,递向温予迟,问:“您想吃点什呢?”
温予迟接过菜单,而视线却落在了服务生胸前的名牌上。
谢磊。
是资料上连续在游轮上几年的那五个人之一。
温予迟心里咯噔一,回想起刚才这服务生慌慌张张进门的场景……
“先生,先生?”
温予迟一愣,迅速从思绪中抽回,看向手中的菜单,在上面随便选了一个虾仁炒饭:“我吃这个。谢谢。”
“嗯好的。我尽快送到。”服务生说完接回菜单,准备离开。
“等等。”温予迟叫住已经走两米之外的服务生,“你叫谢磊?”
“嗯?”服务生一愣,回头道,“对,我叫谢磊。请问…您还有什需要吗?”
“你认识袁怡吗?”温予迟问。
服务生似乎怔了一瞬,随即温和地笑道:“啊…认识啊,我在这艘游轮上做服务生有三年多了。请问…怎了吗?”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温予迟笑笑,“袁怡带我登的船,所以我就随便问问。”
“啊这样啊…那…那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先走了?”谢磊边说边往前面走,似乎并没有在等待温予迟的答复。
温予迟“嗯”了一声,等到服务生走远了,他才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过去。一阵冷风从门缝钻进来,钻进温予迟的衣服领里。
温予迟打了个寒颤。他拢了拢衣服,往前了一小步,继续从缝隙里朝外面看。
——甲板上还是和刚才看到的一样,空荡荡的。
温予迟咽了水。他犹豫一瞬,才慢慢推开门,跨去一步,站在甲板上。
天穹一片墨黑,海面上有些雾气,恰好笼罩在天和海的交汇处。一时间看不清海和天的交界处在哪里。温予迟觉得是己视线模糊了,于是甩了甩脑袋。
但眼前还是朦胧一片。
一阵风不快不慢地吹过,裹挟着海水的潮湿味道。不知是风的缘故,还是味道刺激了神经,温予迟的神智一子清明了许多。他继续往前走,脚踩过之处发咯吱咯吱的声响,糅杂在不徐不疾的冷风之中,在温予迟的耳边被放大了无数倍。
温予迟再次打了个寒颤,意识地往回看了一眼。
门缝仍然在那里随着风轻轻张合,没有任何人经过的动静。温予迟回想起方才谢磊闯进门时匆忙的神情,又看了看眼前黑漆漆的一片,犹
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往前走走看。
说不定有什和案子有关联的线索。
距离2月11号还有天。如果前两年的两次坠海事件都不是意外,那只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一场谋杀,不然不会选择每年的特定日期手。温予迟抬手抚了抚己的胸,然后继续往前迈去。
没走多远,一扇深棕色的木质门在他的视野中现。
是上午上船的时候看到过的那扇门。上面画着1号楼梯间。温予迟有些迟疑地推了推门,里面暗得连楼梯都看不清楚。
是声控开关不太灵敏。
这艘游轮不算是高端游轮,但也不属于粗制滥造的游船,现这种感应不灵敏的声控系统很有会导致游客发生危险,实属不应该。
明天早上得去跟服务生反应一。温予迟一边想,一边松开了撑着门的手,准备折返。
由于低温而被无限放大的感官使他不得不屏息凝神,提起十二分警觉慢慢往回走。
须臾,在距离刚才来的那扇门不到两米的地方,倏地传来“砰”一声响,把他吓得浑身猛地一颤。
——门被关上了。
温予迟的心跳漏了一拍,立马两步冲上去推门。然而沉重的门除了轴承之间发几道刺耳的嘎吱声,纹丝不动。“里面有人吗?”温予迟用力地拍了两,耳朵紧贴着门听里面的声音,但里面却鸦雀无声,连游客的脚步声都没有。
刚才从房间里来的时候,是来用微波炉热饭的,就没带手机。房门的时候看到晏钧好像端着他己的那碗饭回他和林禾房间里了。所以肯定也不知道己来了这久。
没想到用个微波炉而已,却先是撞见了谢磊,然后又来看外面是什情况。温予迟颤抖着摩挲着己空荡荡的裤子袋,另一只手继续拼命敲着门,“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还是没有回音。
“有人吗?”温予迟用两只手使了全部的力气,不顾一切地拍打着门。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还仍然是没有任何动静的门,而后方,是一片黑蒙蒙的雾气,仿佛随时会从雾气之中冲来一个未知的东西。
温予迟不敢回头,两只手随着拍打的动作而被撞击得开始充血。
身后,是无边的沉寂。
夜,连月亮都不愿意来。
第88章 大厅
在温予迟放弃了这条通道,准备走回刚才那条声控有问题的楼道时,他的身后忽然被一片灯光照亮。
“先生?先生您怎在这里?”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温予迟猛地回头,便见一个服务生模样的人站在门,正朝己这边张望。温予迟有点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袁怡正看着己,而她身后,是晏钧和林禾。
“晏队…”温予迟压制住心中的恐惧,努力地使己不发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袁怡迎了上来:“先生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您在这里。因为我游轮规定了每晚十点之后要锁上通往外侧的所有门的。所以我的工作人员到了点就把门上了锁,直到这位先生来找我。”她说着,看向后面的晏钧。
袁怡说的话,温予迟一
个字都没听进去。他一步步走进门里,刚才乍一看到门开时的惊喜已经荡然无存,思绪全部被懊恼和责所占据,只觉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因为乱跑而惹得别人专门来找。
作为一个刑警,被锁在门外有什好怕的?还怕成这样。最关键的是,还需要这多人来救,搞得像遇到了多大的危险似的。
温予迟捏紧了拳,手指深深地硌进手心里,落一道道红痕。
“你去哪了?”晏钧上前一步,近距离注视着温予迟。
“我去晃了晃。”温予迟努力地使己不去发颤,胡乱解释道,“我吃多了,来消消食。”
“你没吃。我刚才看到有服务生去你房间送餐了。”
“……”
温予迟轻轻笑了一声:“很重要吗?我不来走走?”
“不重要。但是必须保证安全。”晏钧的嗓音很低沉。
但这语气偏偏听起来像是在教训人一样。温予迟懒得跟他多扯,直接擦过肩从走廊往房间的方向走。
袁怡在后面跟着他走到房间门,直到快进房间了,她才开:“三位先生还有什需要的吗?”
林禾都不知道后面一直跟了个人,被吓了一跳,转身看见是袁怡,才道:“那什…我没有需要了。谢谢你刚才帮我开门啊……”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袁怡简单地答道,直到三个人都关了门,她在原地站了数秒,才转身往己的休息处走去。
“到底怎回事?”门才刚关上,晏钧便道。
“什怎回事?”温予迟不想回答这种问题,“我说过了,我只是去走走。”
晏钧蹙眉,抓住旁边人的手腕:“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
“我是队长,我命令你说实话。”晏钧的眼色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够了没有?”温予迟不轻不重地甩开晏钧的手,“我不想回答。”
晏钧眸色阴沉,再度握住温予迟的手腕,再次比刚才抓得更紧,眼睛直直地盯着温予迟:“我再说一遍,我命令你,马上告诉我。”
“你够了没有?”温予迟重重地挣脱开晏钧的手,“每次你都这说。你是队长怎了?你是队长所以呢?所以你就以对我这些属随意问话?我所有人都必须听你的话是不是?”他说得有些急躁,气息不稳,“我说了,我不想回答。你问多次我都不想回答!”
晏钧脑海里从刚才就挥之不去的场景反复在他的记忆中辗转,慢慢占据了他的思绪,也逐渐淹没了仅剩不多的一点理智。
他的拳握得很紧,眼眸里的阴翳愈发深重,甚至现了肉眼见的血丝,在房间的灯光格外显眼。
温予迟此刻却偏偏一点都不害怕,晏钧眼中的阴翳仿佛反倒是成了催化剂,打开了温予迟心中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