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峥颤着身子看手机里的照片——是卓卓过生前最后一次生日的时候留的许愿纸。皱的纸张已经泛黄，而字迹却依稀见。
——生日愿望：希望爸爸和哥哥在没有我之后，也过得开心。这一世，真的辛苦大家了。来世，我不想再成为大家的负担啦！
稚嫩的一笔一划里，还带有花边的字迹，让人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梳着马尾辫，正在阳光的草坪上活蹦乱跳的女孩，时不时朝旁边座椅上的人笑着挥手。
郑峥看到最后一个字，手机屏幕倏地黑了屏。恍惚间所有的画面戛然而止，所有的彩色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昏暗的灯光，屏幕黑压压的倒映里，只留郑峥遍布泪痕的脸。
所有的幻境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第125章 质疑
“我知道，我是对不起卓卓，也亏欠整个卓家。但…但是你不要告诉卓建昌行…？”片刻后，郑峥抹去眼角的泪痕，声音仍然发着颤。
温予迟收回手机，无意间又想到屏幕上的字迹，眼睛也有些发酸，他知道作为警察应该保持理性，不该掺杂个人情感，于是咽了水，想把泛上来的酸楚都吞咽去。
晏钧似是看了温予迟在做什，便走到郑峥跟前，道：“我已经知道你是殉海了，也知道了你过去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不是凶手，你没有理由杀害付晓。所以现在，我希望你全力配合我调查付晓被害一案，把你隐藏了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他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对凶手的猜测，但你不想说。”
郑峥捂了捂鼻，似是在收回眼泪，然后说：“我觉得是他…但是…但是这根本不……”
晏钧蹙眉，反问：“为什不。”
郑峥摇摇头：“因为他在狱里。我确定他在狱里，前不久我还去看了……”
严昌听得云里雾里：“不是？谁啊？你说来说去到底在说谁？”
晏钧：“卓建昌。”
严昌够了够脖子，五官扭曲在一起：“卓什玩意？”
晏钧掀起眼帘看着他：“你那五万块钱本来是给他女治病的。”
严昌一又被激怒了：“哎你为什说成这样？我他妈又不知道那钱是干什用的？！这也怪我？”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己先前还不承认收过那五万块钱的。
晏钧冷冷地盯着严昌，缓缓开：“你已经承认了。”
严昌明白己中了计，但是收了五万也不说明己和杀害付晓有关系，于是他又道：“就算我承认了又怎样，这郑峥非要给我的，而且我和付晓的死没有半点关系。”
晏钧：“所以我没在问你。”
这无异于在说严昌是在讨没趣，果不其然严昌又准备开，但晏钧已经抢先一步继续询问郑峥：“你前不久去探监了？”
“嗯…上个月刚刚去过…”郑峥说，“他虽然哑了，但听觉还算灵敏。我跟他说，卓卓还在医院里……他才点头。”
晏钧：“都过去好几年了，你一直骗他。”但这不是晏钧问探监的目的，他转而道，“所以你确定卓建昌一直待在监狱里？”
“嗯，他没有被减刑，所
以还有很多年…”郑峥说。
“他什时候哑的？”晏钧问。
郑峥想了想：“一年前吧，他这两年身体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了就……”
温予迟接过话，对晏钧分析：“所以，卓建昌的作案动机也不成立。他并不知道卓卓已经去世了的这个事实，所以并不存在对付晓的作案动机。卓建昌甚至都不知道付晓此人。”
晏钧点点头：“而且他一直在监狱里服刑，有不在场证明，不存在作案时机。”
温予迟转向郑峥：“据你所知，卓卓除了卓建昌还有别的亲人？”
郑峥皱了皱眉：“没有了，当时做交易的时候他提到过卓卓使他唯一的亲人了。卓建昌年龄也不大，他有长辈，但我不知道……”
三个人说话间隙，片场空地区域的人走了大半，但小石还在，先前他身边的小个子青年也在。温予迟和晏钧对视一眼，走了过去。晏钧先开：“你经历过很多事，见过很多人吧。”
青年有些不在地一笑：“嗯…准确来说也不算是吧，相比起年龄比我大的长辈来说，我的经历肯定是的。”
“那为什我上次在酒店问话的时候，你显得那紧张？”晏钧问。
青年的笑脸上带着歉意：“我性格是这样的，和陌生人第一次讲话的时候会比较局促。”
郑峥从后面跟了上来，看了眼晏钧，又不解地望向石湛，最后再次转向晏钧，问：“怎了？小石和这案子有什关系吗？”
晏钧没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石湛。
青年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道：“我和案子没什关系，但看上去好像晏警官不这认为。”
郑峥轻叹一声，注视着晏钧，语气很笃定：“小石不会和付晓的死有关的…小石待我这些先入圈的前辈都很好，别看他年纪比我小不了几岁，但是对大家都很恭敬，连个仇人都没有。”
“有没有关，还得他己来说。”晏钧淡淡道。
石湛怔了一瞬，“我…我真的和付晓姐的事情没有关系，我真的不知道，我…我也很想找凶手为付晓姐报仇。”
晏钧没说话，只是直直地凝视着石湛。石湛明显也察觉到了晏钧的眼神，他笑了笑：“如果没什别的问题的话，我先走了。”
晏钧本想接着问石湛，但他还是没叫住这个人——他意识到这个人和这个案子的关系看起来太干净了，以致于己的一点怀疑都像是毫无道理的凭空质疑。
回到酒店里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晚发生了太多事情，还是因为大家都已睡，楼道里安静得奇。晏钧等温予迟进了门，己才走进来，顺手把门带上。
然而，他眼前的温予迟却没有像平常一样瘫倒在床上懒洋洋地趴着，而是站在晏钧面前，也不说话，撇着嘴，一副受足了委屈的模样。
晏钧不解：“怎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予迟咽了咽水，声音跟蚊子似的：“我要是说我想吃夜宵，你会不会觉得我吃得太多……”
晏钧一顿，随即笑了声：“会。”
温予迟一愣，正准备据理力争，就听到晏钧接着说：“才怪。”
温予迟：“……
”
晏钧弯着嘴角斜睨着这人，看着他的动作。而温予迟显然是早已经想好了要点哪家，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就好单了。
这次的外卖来的很快，半小时后温予迟就接到电话楼拿饭了。不多时，晏钧听到门响，门外熟悉的脚步越来越近，晏钧想着温予迟手里提着袋子不方便开门，便从椅子上起身到门边去开门。
然而刚刚伸手准备开门把手的那一瞬，他却听到了门外那人一边欢快地迈着步子，嘴里一边念着什词。
“干饭人呀干饭魂，干饭都是人上人……”
晏钧蹙眉。干饭人是什？他认真地凑上前去，以耳贴门，企图听清楚外头那人在念叨些什。
忽地，门把手从外面被拧开了，温予迟不知道门后有个人站得这近，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跌到晏钧的怀里，他勉强站稳，睁大眼睛望向晏钧，不解道：“晏队你躲在门后**啥…？”
晏钧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什叫躲？我堂堂正正，还用得着躲？”
温予迟懒得理论这个：“行行，那你‘站’在门后干啥？”
晏钧：“我准备给你开门来着。”
温予迟：“哦…”随即他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又问，“那你怎没开门？”
晏钧：“因为我……”他本想说没开门是因为听见了温予迟念叨奇怪的像rap一样的词，却又担心“干饭人”是什新潮的语句，问来会显得己跟不上潮流，于是他毅然决定不问，而是转而道：“我刚准备开，你就先开了。”
“哦…”温予迟似信非信地走了进来，带上了门，然后把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温予迟晚点的是炸鸡和乐。他洗了手，坐来打开袋子，然后握起一个鸡腿，吧唧一咬了去。脆皮的声响和酥香夹杂在一起，诱人的气息瞬间就溢满了整个房间。
然后，温予迟的余光里就看到旁边坐着的某人喉结滚动了一。
温予迟吸了乐，故意装作什也没看到，睁大眼睛望着晏钧，关切地问：“你确定你不吃？”
晏钧犹豫了两秒，然后清了清嗓子：“吃一个也行…”
温予迟看着晏钧这副心里想吃但又非要端着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拿起一个鸡翅递给晏钧，“喏，很脆的。”
晏钧顺理成章地接过温予迟手中的鸡翅，迅速啃完。
趁着温予迟还在忙着吃炸鸡喝乐的间隙，晏钧擦了擦手，然后偷偷拿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里悄悄地输入了“干饭人”三个字。
第126章 吸管
温予迟把鸡翅盒子放回袋子里的时候，才发现点单的时候店家多送了一瓶杨枝甘露。他把纸杯从袋子里取来，转头问晏钧：“晏队，你要喝吗？”
晏钧收起手机，答道：“你喝吧。”
温予迟抿了抿嘴唇，遗憾地看了眼手中诱人的饮品：“喝乐喝饱了，我喝不了。”
晏钧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温予迟跟前接过纸杯，等着温予迟给他吸管。
温予迟才意识到没从袋子里拿吸管来，于是又回身从袋子里找吸管，拆开塑料袋，然后往纸杯上面的透明塑料薄膜上戳。也不知道是力度不够还是覆
盖得太紧，温予迟戳了五都没戳开。他有点尴尬地看了眼晏钧在干嘛，准备己继续戳。
晏钧抬手拿过吸管，猛地一用力，偏粗的吸管轻松地冲破了塑料，然后伸到了纸杯子的最低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