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是配置不同的营养液,然后将青霉菌涂抹上去。
土法制青霉素很多用的是玉米浆培养基,但亚特兰斯没有玉米,只有很多种不知名的植物。没办法,他们只能将靠着量大,挨个试验过去。
第108号罐子的青霉菌是最合格的。希尔对照着,感觉到了意外之喜。
这个植物的特性是耐寒,长得多,亚特兰斯周围几乎都有这种植物。
所以日后如果大批量培养青霉素,就不用担心原料问题了。
魔龙半坐在一旁,手掌一下一下地摸着小系统的脑袋,眼里充满了父爱的光辉。
不过看向希尔的时候,他就没有这么和蔼了,翻了个白眼嫌弃:能长得不好么?我这辈子就没这么透支过魔力。
青霉素的催发需要用到他的自然之力,然后培养的环境又不能过冷,要保持25摄氏度的恒温,所以又要用他的火之力
身为魔神,他的魔法只是比一般人都更深厚,但也不是取之不尽的!
希尔眼看氛围不对,赶紧顺毛:这次又多亏了魔龙大人了。
魔龙感觉自己都快被掏空了,翻了个白眼:我实在是搞不懂,你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把我和儿子叫起来,就为了催发这脏兮兮的玩意儿?
要不是儿子心软求着自己帮希尔,眼前这人早就被他掐死了。
希尔:这菌种看着脏,但其实可有用了,如果能够成批的培制,以后居民就再也不会因为熬不过感冒、受伤而死亡。
魔龙显然不信:就凭满大街都有的这玩意儿?
希尔:魔龙大人如果不信,不如和我打个赌。
魔龙:赌什么?
希尔赶紧道:如果我赢了,魔龙大人就把时限再宽限一个月怎么样?
魔龙:
哼。不怎么样。
魔龙语气凉凉,吓得他手心的小系统下意识地一哆嗦。
他赶紧收起了凶狠的表情,放缓了声音道: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条命。
希尔讪讪笑一下,正好这时候骑士团来报了次信,说莱茵的状况变得十分紧急。
顿时,希尔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把培养液提取出来,用菜籽油搅拌分离,提纯检验后,急匆匆地送去给清炒蒜苗。
清炒蒜苗接到的时候,还惊了一下。
青霉素?!
听说这是青霉素,他惊得语调都变了。
领主说,这个做的比较粗糙,可能效果要大打折扣。亚当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器皿,他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听到领主说这东西可以救命,所以一路都双手小心地捧着过来的。
领主在玩家们眼里那就是最大的NPC头头,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清炒蒜苗没有任何的怀疑。只是,他们刚才给病人灌下去的药,对方全部吐了出来。
清炒蒜苗迟疑道:只能输液了。
只是,商队终于忍不住怒了。
老巫医,你又要搞什么鬼?
之前你把我们前领队当成衣服补,我们听了,结果莱茵当晚病情就加重了;刚才你说要灌药,我们也听了,结果眼看着莱茵都都开始口吐白沫了!再被你这么搞下去,咱前领队还能活吗?!
莱特,我早就觉得这人不靠谱,我们还是赶紧去别的地方吧。
清炒蒜苗根本没时间和他们解释,吼了一句:我能不能医回来不好说,但是我敢保证,你们要是把他从这个房子里挪出去,他就必死无疑!
这特么就跟现实里的有些家属一样一样的。
医院正在想尽办法和阎王爷,好不容易能有个五成把握,结果有些脑瘫家属非要在关键时刻把人转院,劝都劝不住。
莱特都快被自家哥哥反复的病情给折腾疯了,但紧急时刻,他还是得出面稳住局面。
不管了,就让这位医生继续治吧。要么不信,要么就一信到底,为人做事,最忌讳中途改道,犹豫不决。
莱特猩红的双目盯着他们,硬生生压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
清炒蒜苗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他之前就让酸菜鱼准备好了合金,这种合金沸点低,材质硬,把它高温加热融化后,清炒蒜苗硬是凭借着自己的微操技术,把它做成了空心的针头。
虽然针孔略大就是了。
然后他用洗干净的羊肠作为软管,一头和针头连接,另一端绑上灌满了生理盐水的羊皮囊。
商队:奇奇怪怪的,果然是个黑魔法!
清炒蒜苗提取少量的青霉素注射入羊皮囊,把袋子高高挂起固定在一侧,又熟练地把这头戳进病人的静脉血管。
这个过程中,还略微出了一点点小状况。
莱特眼睁睁看着清炒蒜苗把针戳进去,又沉默着飞快地扒出来,表情如此微妙,顿时紧张道:您脸色不太好,这是有什么说法吗?
清炒蒜苗尴尴尬尬:没有,我就是扎错位置了。
毕竟他又不是护士,好久没给人挂水了。
还好还好,第二次总算是顺利的戳了进去。
眼看着羊肠管里鲜血倒流,清炒蒜苗总算是松了口气。
尽人事,知天命。
接下来,就真的只能看天了。
清炒蒜苗坐在一旁,等着青霉素见效。
现场的氛围有些凝重,没人敢说话,只有莱特独自蜷缩在角落里,一只手拉着哥哥的滚烫的手掌,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双膝,垂着头,偶尔会传出几声抑制不住的抽噎声。
清炒蒜苗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总有前辈医师告诉他,入了这行,见惯了生生死死,人的心会慢慢变得越来越硬。
可是他从规培开始,看了十多年的生死离合,却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场景。
也所以,当初所有人都不敢接的那台手术,他才会忍不住接下来吧。
火花噼啪地跳跃着,清炒蒜苗就盯着那极其缓慢减少的液面,愣愣地走了神。
他在现实世界里,做的最后一台手术,十分的特殊。
那是个绝症病人。
本来他们医院是不想接的。
他所在的医院不是什么三甲大医院,只是个当地的医院,医疗设备也不是很好,治疗这种病人,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运气好治好了,也就那么回事,最多赢得几声感谢;
治死了,可能性很大,口碑受挫,很可能还要落得一个埋怨。
所以在医院的极力劝导下,家属们终于同意,把病人转移到大城市里的大医院去。
可是偏偏,那天晚上,他听到病人家属在哭。
病人家里很穷,根本无力负担高额的手术费用。别说是手术费了,去大城市的路费、家属的住宿费、病人的住院费、医药费,都是压死这个家庭的一根根稻草。
转移去大医院,根本就是一个说辞而已。
因为这里的医生不肯接受,所以家属们,打算放弃病人。
清炒蒜苗一夜没睡好,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那种悲哀的、令人绝望的哭声。
后来,他一时冲动,就接了手术。
再后来,他拼尽了全力,病人却依然死了。
而那些绝望的家属,却如同换了一个芯子,从让人同情的弱者变成了豺狼,每天堵在医院的门口,睁着猩红双眼,要狠狠从他身上咬下血肉。
赔了钱,离了职,多年积蓄清空,口碑坏尽,算是为他的一时不忍买了单。
在家的那些日子,他总是忍不住回想
他这到底是算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西药的见效总归是比较快的。清炒蒜苗等了十多分钟,再去仔细查看莱茵的生理特征时,发现对方已经开始有所好转。
应该没事了。清炒蒜苗松了一大口气,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的背后已经紧张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真的?!莱特惊喜地抬头,顾不得擦掉眼角的泪,伸手摸到哥哥的额头。
退烧了!
真的退烧了!
其实莱茵现在还在发烧,但是和之前那种烧得灼热、看起来似乎分分钟要一命呜呼的样子,已经是好转了太多。
莱特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一直故作成熟的小少年,终于忍不住趴在哥哥背上痛哭起来。
远处,一直通过系统观察这里的希尔也跟着松了口气,跟着露出笑容:这群玩家,真是好样的。
我用夹子夹住管子,控制了流速,虽然这样注射慢了一点,但总比他吃不消好。
清炒蒜苗含着笑,嘱咐众人,中途不要碰这个夹子,也不要胡乱调整针和羊皮囊的位置。
还有,派个人守夜。要随时关注里面还剩下多少液/体,等这里面的水快没了,你们就叫我。
知、知道了。商队们不敢看他,一个个垂着头,语气里虚得不行。
谢、谢谢。
沉默片刻,有一个很小的声音,讷讷说着。
清炒蒜苗笑了笑。这声音太小太羞愧,他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谁说的,可是,也不重要了。
他仰着头,看向窗口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心中一片澄澈。
原本放不下的、纠结的那些问题,仿佛突然得到了回答。
那件手术做的是对是错,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明白了,哪怕时光倒流再来一次,他依然会竭尽全力,不放弃每一个病人。
无关伟大,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一员,没有济世救人的崇高想法,只是在做一份工作而已。
只是在入医学院和同学们嘻嘻哈哈念誓词的时候,只是在穿上那件白色衣袍被前辈们调侃的时候,只是在直面家属和病人的那些痛苦面前,那一点一滴每一幕,最终都凝聚成的一个简单的信念
既已在那个岗位上,便认真对待每一个病人,如此而已。
第10章 二测即将开放
两日后,雪停,亚特兰斯的居民一个个都按捺不住,跑出来透气。
尤其是小孩子,高高兴兴地你追我跑,还有的忍不住出去踩雪玩的,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凌乱的脚印。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领主门口前堆的那个两米高的大雪人。
希尔堆的是亚特兰斯周围比较萌的一种小魔兽,因为叫声听起来像是「嗷呜」,所以被人叫做「嗷呜兽」。
这玩意儿外形和现代的兔子长得差不多,长长的耳朵,胖嘟嘟的身躯,杀伤力也不大,奶萌奶萌的,居民们看见也不会害怕,反而还饶有兴趣地围着它打量。
以前每次下雪都觉得日子太难熬了。没想到,我还有看雪觉得好玩的时候啊。
就是啊,这么大的雪,以前都得死人了,这次都没有人冻死。
晚上睡觉也很暖和,以前就是把家里所有东西堆身上半夜也遭不住啊,这次我家只拿了一条被子,我和我婆娘、我儿子挤着一起盖,可暖和了。
酸菜鱼醒来,出门看雪景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些人在欢笑,心里顿时暖的不行。
还有那群小孩子,本来都是老老实实踩雪,被希尔的雪兔子这么一诱惑,顿时馋得不行,回家非要爸妈也给他们堆一个。
而且小孩子之间还攀比了起来,一会儿比谁家堆得高,一会儿比谁家堆得像。总之,亚特兰斯城里到处生机勃勃,欢声笑语不断。
亚当和艾彼照旧在巡逻,领主交代过了,现在他们巡逻不止是要扫雪,还要阻止这些人玩得太疯,万一雪人堆得太高掉下来把人砸伤了就不好了。
虽然工作任务比之前还要繁重,可看着那些人高兴的样子,亚当就忍不住地跟着笑。
艾彼刚养好伤,调侃起来的语气还有些虚弱:亚当,这下子你对领主服了吧?
亚当尴尬地抿了抿唇:你瞎说什么呢?
艾彼笑嘻嘻靠过来:你在我面前还装啊,我早看出来了,你表面装着恭敬,实际上心里对新领主有偏见呢。
亚当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是偏见?他才来多久啊,说不定这就是暂时的。
艾彼啧啧两声,摇头晃脑:行吧,你就接着嘴硬吧。昨个儿我还听到你私底下在对团长夸领主呢。
亚当脸色微红:他没有,别瞎说!
莱茵的病情也犹如这场大雪一样,有了抗生素这个外挂,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清炒蒜苗跟着莱特守了两夜,总算是有自己的时间可以休息了。
只是,这午觉没睡多久,就被人打断了。
蒜苗医生,你在吗?
络腮胡局促地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
清炒蒜苗认出了眼前的人,这是莱特商队中的一员,那天嘲笑他嘲笑得可起劲了。
清炒蒜苗眉梢一抬,语气警惕,气场得有个两米八:你想干嘛?
那个,医生络腮胡十分忐忑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尴尬地把手里的布袋子给他,我是来谢谢您的。
这个是我走南闯北淘下来的宝物,是你医好我们前领队的谢礼。还、还有,之前,对不起。
咦?
清炒蒜苗眨了眨眼。
他掀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有一些金币,还有几个植物的根茎。
参照清炒蒜苗这些天对亚特兰斯物价的理解,以及系统给任务奖励时抠门程度,这些钱,足够一户人家在亚特兰斯吃用十年了。
清炒蒜苗哭笑不得:举手之劳,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络腮胡肉眼可见的更加局促了,连连摆手: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们商队都很感谢您,但之前我们那样说您他们都不好意思过来,只能让我代说一声对不起。
清炒蒜苗心里一哂,这些人说讨厌也是真讨厌,但是实诚起来也是真实诚。他本来也没多少气,这会儿更是不想计较了。
清炒蒜苗挑出里面的根茎,道:钱我就不收了,你拿回去。不过这个根茎有点意思,你们哪儿来的?
络腮胡:这里面的药物说值钱也不值钱,只是我们以前路过一个村子,发现有些药剂师用这个治病,我们收了一点,留着也用处不大,就想着送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