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馨之回忆了下,跟着笑道:“那不是,以前天天哭哭啼啼、唉声叹气的。”她捏了捏胳膊,叹气,“算了算了,她高兴就好,我就是那地里的小白菜,经得住风吹雨打!”
……
第二日。顾馨之见到谢慎礼,立马忘了这话,只觉自己挨打都是这厮害的。
自诩能经风雨的她立马化身风雨,提裙冲过去,朝着那男人直接来了顿狠捶——反正这丫皮厚,不怕揍。
刚进院子,人还没站稳的谢慎礼:“……”
后头跟上来的青梧、苍梧:“……”
谢慎礼以为她为纳彩之事恼怒,面带愧色,站定不动,任她扑腾,还朝后头摆了摆手,让俩人避出去。
青梧、苍梧立马低头躲开。
顾馨之毫无所觉,朝着男人捶了半天,后者纹丝不动,她自个儿倒是手疼了。
她忿忿然放下手,瞪着谢慎礼怒道:“瞧你做的好事!害我无端白事挨了顿揍!”
谢慎礼瞬间冷了脸:“谁动你?”
顾馨之白他:“凶什么凶,你还能打回去不成?”
谢慎礼理所当然:“你是我未婚妻,你的事,自然有我担待——”
“嗯嗯嗯,”顾馨之连连点头,“去吧,凶手就在后院,你去揍他替我报仇吧!”
谢慎礼:“……后院?”
顾馨之:“对啊,我娘不在后边在哪里?亲自出来接待你吗?”
谢慎礼:“……”
顾馨之哼哼:“怎么?怂了?你让人赶媒人的气势呢?拿出来啊。”
谢慎礼:“……”他郑重拱手,“这事不符礼法,令堂不高兴也是应当,我现去当面请罪。”
顾馨之连忙拽住他:“你去干什么——行了行了,我给她解释过了,你就别去讨嫌了。”
谢慎礼:“……”
顾馨之拽住人了,才发现不对:“诶,你怎么穿成这样?”
她见过谢慎礼两种模样,一种是平日的宽袍大袖,文质彬彬如芝兰玉树。一种是窄袖短打,器宇轩昂,锐不可当。
但现在的谢慎礼,一身粗布短打,别说绣纹,连布料都是农人常穿的。
她惊讶又好笑:“天,你几个月没官职,就穷成这样了?”
谢慎礼:“……不是。”
他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
顾馨之总结了一下,就是说,为了她的名声,他只能这般偷偷摸摸过来。
她顿时嫌弃不已:“所以说,你没事演什么戏,要是定亲了,就能光明正大过来了。”
谢慎礼:“……殊途同归。”
顾馨之:“……”她对这词有那么点点阴影。
抬手掐了这厮一把,她嗔道:“什么殊途同归,明明就是穷折腾。要我说,真正殊途同归的法子,是你入赘我顾家。”
谢慎礼:“……”
顾馨之见他震惊,忍不住哼哼:“行了,我知道谢先生志在高远,将来是要封侯拜相的,这等折辱之事,自然是不行的,我就开个玩笑。”
“……仿佛可行?”谢慎礼皱起眉,“倘若我入赘顾家,确实没有这些麻烦了。”
顾馨之:“……哈?”
谢慎礼开始认真思考:“我手上还有些事情,暂时不能离开谢家,也不能卸了这家主之位……约莫还需要两年时间——不行,两年太久了,我争取一年内解决这些麻烦事,届时——”
“停停停!”顾馨之连忙打断他,“我没有兴趣。”
谢慎礼不解地看着她:“为何?这是一举多得。”
顾馨之不解:“哪来的多得?——反正这法子不行。”
谢慎礼犹自皱眉:“你是否担心我对谢家有所留恋?实不相瞒,谢家于我,不过是——”
顾馨之摆手:“跟那没关系。”她嫌弃道,“跟你在一块已经够麻烦了,要是把你搞成赘婿,不说别的,你先生能答应?皇帝能答应?就算他们都答应了,我也会被你那些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了好嘛,别给我找事。”
在现代社会,赘婿尚且被人轻视,何况这男权至上的古代。尊重是双方的,男人为了她,都主动揽上那违逆人伦、恋慕侄媳的污名,她怎么忍心再让他入赘?
谢慎礼盯着她,神色渐柔:“以顾姑娘碎瓶割喉、提锅揍人的悍勇,怎会惧怕区区人言?”
顾馨之:“呸呸呸,别造谣,我什么时候割喉了?”搞得她好像杀人犯似的。
谢慎礼:“。”
重点仿佛不在这里。
“等等!”顾馨之反应过来,大怒,“你骂我悍妇?”
谢慎礼:“……”他慢吞吞道,“我以为,这是夸奖。”
顾馨之很生气:“你堂堂读书人,夸人都不会吗?挑个悍字?!我想起来了,上回你跟皇帝也是这么说的!!你竟然还到处嚷嚷我是悍妇?!”
谢慎礼:“……重点在‘勇’。”
顾馨之耍赖,戳他胳膊:“我不管,你好歹是探花呢,诗词歌赋不是你们的拿手戏吗?现在,作诗两首,赞美我!”
谢慎礼:“……”
顾馨之犹自哼哼:“不要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形容词啊,要把我夸成花儿、夸成小仙女的!快快,回头我裱起来,挂到你书房里,让你一天念八百遍,牢牢记住小仙女我的优点。”
谢慎礼:“……”
看着小姑娘透着狡黠捉弄的杏眸,他有点苦恼——未来媳妇儿有点作,但又觉得好可爱,怎么办?
第62章 流言蜚语
一如谢慎礼所料, 下一刻,顾馨之就开口了。
“不过,”顾馨之笑眯眯, “我大人有大量,你亲我一下, 诗就不用写了。”
谢慎礼:“……”下意识扫向四周。
顾馨之笑着凑近:“看什么, 没人。”
谢慎礼察觉她意图,连忙后退:“顾姑娘,不可!”
顾馨之伸手抓他:“别跑啊, 跑什么啊。”
谢慎礼如今已知她秉性,岂会让她得逞, 急退数步,压低声音道:“顾姑娘,于礼不合!……你若是着急,我会尽快解决这些麻烦。”
顾馨之忍笑,面上却瞪他:“上回不是可以吗?”
“顾姑娘!”谢慎礼垂眸, “上回是我逾矩, 我道歉……别这样。”最后一句, 已带上几分苦恼了。
顾馨之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这样好像被流氓非礼的小姑娘啊。”
谢慎礼:“……”他也很是无奈,“别闹。”
顾馨之哈哈哈:“好好好,不闹你了, 进去见我娘吧, 她念叨一天了。”
谢慎礼这番过来, 当然不单单是见她, 他还要给许氏赔礼道歉——纳彩这等大事, 他先斩后奏已是不对, 还派人过来搞砸……若是不亲自前来道歉, 这门亲事怕是要黄。
许氏早知他今日要来,早早就等着了,但看到谢慎礼还是吓了一跳。
“怎的这般打扮?”她脱口而出。
顾馨之打趣:“见不得人嘛,自然得乔装打扮一番。”
谢慎礼:“……”他郑重行礼,“顾夫人,昨日之事在下先斩后奏,实在无礼,请顾夫人见谅。”
许氏确实很不高兴:“你可知这样,坏的是我儿的名声?”
谢慎礼低着头:“是,但能得到坚贞不屈的好名声。”他迟疑了下,补了句,“以顾姑娘原来的名声,再多一个……应当无大碍。”
许氏被噎住。
顾馨之:“……”抬手掐他。
谢慎礼:“……”
坐在对面的许氏:“……”她才发现自家闺女竟然黏着谢慎礼坐到对面。她恨铁不成钢,“你出去,我跟谢先生说会儿正事。”
顾馨之不满:“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许氏瞪她:“婚姻大事自有父母作主,你听什么?铺子不是送账册过来了吗?还不赶紧去核账?”
顾馨之:“……”
谢慎礼眸底闪过抹笑意,跟着开口劝道:“顾姑娘自去忙吧,这些事原就不该让你操心的。”
顾馨之白他一眼,转向许氏:“那我走了啊,有什么你尽管说,他现在无官无职,吓唬不了人的。”
谢慎礼:“……”
许氏尴尬地看了眼谢慎礼:“谢先生见谅,她……”想说年岁还小,又想起自家女儿已经嫁过人了,登时讪讪,索性扭头骂她,“什么话都往外说,惯的你,还不赶紧走?”
顾馨之:“……”她娘是愈发凶悍了。她朝许氏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到门边,扶着门,朝谢慎礼抛了个媚眼,“谢先生走之前说一声啊,有东西给你呢。”
谢慎礼:“……”他也尴尬了。
许氏自然不会漏看那一幕,暗自骂了句“泼出去的水”。
这番下来,屋里一时有些安静。
半晌,还是久经风浪的谢慎礼率先开口:“顾夫人,关于我跟顾姑娘的亲事……”
……
谢慎礼跟许氏聊完,站在院子里候着。
顾馨之抱着包裹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来:“还以为你又要偷跑呢。”
谢慎礼干咳:“我为何要跑?——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
顾馨之也没追着他闹,将包裹递给他:“早先不是说给你做两身衣服嘛,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