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月仙与玉奴相处一年有余,站在门前看着队伍远去,唏嘘不已,直到一个
不要脸的凑到她身边。
玉手背后将偷摸自己屁股的黑手掸掉,月仙斜了一眼:「许多人呢,被看
到成什么样子。」随后看看左右,好奇问道:「倩娘呢,怎没出来送人?」
恬不知耻的某人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笑道:「她在后宅梳洗更衣,不便
出来。」
月仙自是熟知自家小叔子的脾性,羞恼道:「你也不选个时候!?」扭身
进了宅门。
丁寿连忙追了过去,扶住香肩赔笑道:「嫂嫂勿怪,要不小弟今夜单给你
一人赔罪?」
月仙啐了一口,「没几日你就纳新人进门了,还没个正行。」
丁寿闻言止步,神色悻悻:「我哪还有脸见人家。」
听出丁寿话中不满,月仙苦口婆心劝道:「小郎,非是嫂嫂对李家心怀旧
怨,你如今身份不同,那丫头寒门陋质,你却要明媒正娶,纳为正室,岂不让
人笑话?」
「娶亲的是我,碍着旁人何事。」丁寿嘟囔道,「都已说好了,如今却成
了纳妾,我怎么跟人交待?」
「交待?有什么可交待的,要不是小郎你争气,年纪轻轻官居四品,她连
做妾的资格都没有。」月仙不屑道。
大明律里的条条框框规矩甚多,庶民四十无子才允许纳妾,如大爷丁龄,
小桃只是通房丫头,却没个名分,总得说来,大明朝官儿当得越大,特权越多
,包括女人数量。
看丁寿还噘着嘴不情不愿的,月仙叹道:「小郎,你拗着性子用娶大妇的
大礼把她迎回来,已是给足了李家面子,还有什么对不住她的?要真娶回一个
酒家女子做正房,你大哥回来,嫂子该怎样向他交待?」
说着话,月仙抹起了眼泪。
提起丁家老大,丁寿只得服软,「嫂子莫哭,都听你的便是……」
*** *** *** ***
李凤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发辫已经打散盘成妇人发髻,如玉姿容上的少女
绒毛正被五彩丝线缓缓绞去。
「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
。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化郎。我们今日恭喜你,恭喜贺喜你做新娘。
」
帮着李凤开面的是宣府一位父母子女双全的妇人,手上帮着开面,嘴上还
叨叨不停地唱着。
开脸之后,又有几个妇人丫鬟过来帮着上妆,李龙家里老底子早已折空,
收了丁寿彩礼才赶着备下妆奁,这几个仆妇都是临时雇佣帮忙,言谈中自少了
许多顾忌。
将各类金银化钿首饰簪在狄髻上,一个妇人对着镜中李凤啧啧赞叹,「姑
娘好福气,我做了许久的这行当,这么体面的」冠儿「还是次见。」
一个正弯腰为李凤换翘头弓鞋的圆脸丫鬟抬头道:「那当然,这头面是总
督大人送给丁家的,自然是极体面的。」
李凤身后帮着整理青缎马面裙的高个丫鬟转过头来,「真的假的?!那丁
二爷有那么大面子,连总督大人都要给送礼?」
圆脸丫鬟一脸得意道:「当然是真的,丁家负责采买的美莲婶子说与我娘
听的,还说府里再招人就把我也招进去,嘻,那府里一定天天有好吃的。」
高个丫鬟带着三分羡慕地揶揄道:「算了吧,你那么能吃,哪个主家能要
你。」
圆脸姑娘登时急了,「哪个吃得多了,不要败坏人名声,人家只是长得胖
一些,吃得很少的。」
「好了好了,今天是人家的大喜日子,你们裹什么乱。」妇人见李凤神情
落寞,出言阻止。
几人捧过大红披风,服侍着李凤穿戴,妇人帮着系好合欢节,摩挲着披风
上的四季化草刺绣,感叹道:「这绣工真是精致,也只有姑娘这等颜色才配得
上。」
「凤姐姐,听说丁家的聘礼多的能买下咱们整条巷子,真的么?」圆脸丫
鬟一副好奇宝宝的问道。
李凤看她一脸娇憨,勉强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点见识还想进丁府,丁家聘礼光是铺面就三十间,听说都是这些日子
买下的,连价都没还,整个聘礼加起来怕是能买下半个宣府城了。」高个丫鬟
今日是打定主意和她作对了。
圆脸丫鬟吓得吐了吐舌头,「老天,活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厚的彩礼,凤
姐姐,你命真好。」
虽然对士庶婚礼聘仪有规定,并强调不重虚仪,但民间百姓还
是认为聘礼嫁妆多寡为面子大事,不过总的来说,开国皇帝朱八八知晓民间疾
苦,也从各方面体谅百姓,除了不提倡丰厚彩礼,将六礼简化成三礼,还禁止
指腹为婚等娃娃亲陋习,「凡男女婚姻,各有其时,或有指腹割衫襟为亲者,
并行禁止」,「凡男年十六,女年十四以上,并听婚娶」,说句实在话,为结
婚买房买车被逼得焦头烂额的兄弟们穿越到大明洪武年间做百姓,活得或许更
轻松些。
几人认为这是天大的福分,李凤心中却不做此想,与人做妾,不过是被买
去而已,价格再高也是一般命罢了。
「妹妹,你准备好了么?」房外李龙声音响起,「轿子到了。」
「好了好了,李掌柜的进来吧。」妇人高声张罗。
也是一身喜庆打扮的李龙越门而入,来到李凤身前,背身弓腰屈膝,「妹
妹,上来吧。」
李凤由着兄长将她背起,一路上众人贺喜声不绝,她只是轻轻趴在李龙肩
头:「哥,以后妹妹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妹妹,老店已经收回来了,还并了周边的几处铺子,咱家的日子会
越来越好。」将妹妹放在化轿内,李龙喜不自胜,「丁家仗义得很,化轿从正
门进,还要拜天地,一切都按正妻的规矩来。」
大好女儿清白被他毁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还要感恩戴德么,轿子抬起,
李凤凄凉一笑,转到轿窗前想再对哥哥说句话,却是眼波流转,幽幽一叹,无
话可说。
*** *** *** ***
宣府城内敲锣打鼓时,却有一队人马悄悄进了城,守门兵卒验看来人印信
后
,乖乖撤到一边行礼避道。
「老元戎,你曾在此地驻马,这城中人人喧嚷奔向一处,可是有何民俗不
成?」马上一位儒雅的青袍老人询问身旁一位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
老者摇了摇头,疑惑道:「老朽不知。」随即向身后一个与他容貌有几分
相似的年轻人点头示意。
年轻人策马向前,拦住一个行人问了几句,回马而来,「禀父亲,刘军门
,据百姓讲是本地有人纳妾,摆下了十天流水席,不拘何人但有过去道喜者每
人还有五十文喜钱。」
青袍老人哦了一声,哂笑道:「纳个小妾便如此铺张,这宣府还真是块宝
地啊。」
白发老人不答,微微抬了抬眼皮,「纳妾者何人?」
「姓丁名寿。」
青袍老人面色一变,随即微笑道:「老元戎,我等一路辛苦,便去做次恶
客如何?」
白发老人神情淡淡,「悉听都堂安排。」
百九十一章洞房惊变
前院宾客喧闹,可人与杜云娘的房间倒是清净,二人闲坐对弈,悠闲自在
。
房门轻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