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忽开,丁寿
脸色古怪道:「老程……」
「小的在。」程澧忙迎了过来。
「你这一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某今日心情不好,有些话别在意啊。」
程澧惶恐道:「老爷说哪里话,蒙您老器重,把府中生意交我打理,小的
是肝脑涂地,万死……」
当的一声,房门再次紧闭,将程澧和他的满腹忠言都关在了门外。
*** *** *** ***
夕阳落尽,新月初起。
谭淑贞、倩娘、美莲等人围着一桌丰盛晚宴两旁侍立,面面相觑,不发一
言。
可人手托香腮,与身旁的杜云娘相顾无言。
坐在下首的长今终于忍不住了,偷偷将手伸向了桌上的一碟云片糕。
手才伸到一半,便被侧立一旁的高晓怜拍掉,「老爷还未到呢。」
「我饿……」长今可怜巴巴看着众人。
可人莞尔,用手帕卷了几块点心,递给长今,「吃吧,若爷怪罪,由我担
着。」
「谢谢可人姐姐。」长今高兴地蹦到一旁,大口吃起来。
「谭妈,要不再催催爷……」可人对着谭淑贞道。
「已经催三次了,爷就是不开门啊。」谭淑贞无奈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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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宅库房内。
四十个箱子都被一气打开,珠光宝气,耀眼生辉。
丁二爷躺在一箱子金砖上,满手抓着金珠宝石,大张着嘴巴,无声大笑:
发了,发了,老子发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釜底抽薪
第二天晌午刚过,接了钱宁回报的丁寿风风火火赶赴东厂。
有困难,找刘瑾。
这已是丁二爷的思维定式,起码到如今为止,丁寿还未发现这老太监有什
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寿哥儿,恭喜高升啊。」未到二堂便遇见了丘、谷二人,如同一尊弥勒
佛般的谷大用老远便开口恭贺。
「公公就别拿小子开心了。」丁寿满是苦色,顺手揉了揉因为某些原因还
在发酸的下颚,道:「督公老人家可在?」
丘聚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应是午睡方醒,正在听曲解闷。」
「随咱家来。」谷大用招了招手,笑道:「我二人正好无事,便引你过去
。」
「珊瑚钩、芙蓉扣,扭捏的身子儿别样娇柔……」
才到刘瑾休息院落,便听得房内一阵小曲清唱之声,唱词是前朝的《赵盼
儿风月救风尘》,曲调委婉多情,嗓音轻柔妩媚,将这满是心腹事的丁二爷听
得陶醉入神,险些忘了来此何千。
「不想督公戏班内还有如此唱功的伶人,比我府中贻青二人强多了,待会
若是请讨,督公可会割爱?」丁二不愧是个心大的,前事未了,如今便想着如
何丰富自己在大明朝的精神文化生活了。
丘、谷二人闻言面色古怪,丘聚嘴角浮起一丝嘲意,谷大用则捏着嗓子来
了一句同是出自的念白:则教你怎生消受……
「老谷啊,在外面蹭戏也就罢了,怎么还唱上了,败兴啊。」刘瑾的声音
从屋内传出,语意带了几分调笑。
三人不再耽搁,齐齐进屋,让丁寿称奇的是屋内仅有半卧在罗汉床上的刘
瑾和侍立一旁的白少川。
身着贴里的刘瑾翻身而起,白少川取了外袍为他披上,刘瑾对着四处寻摸
的丁寿道:「寿哥儿,贼眉鼠眼地看什么呢,又不是次来了。」
谷大用捏着兰化指掩唇偷笑,道:「寿哥儿正琢磨督公何处金屋藏娇,惦
记着要您老割爱相送呢。」
「金屋藏娇?」刘瑾微微讶异,笑道:「说吧,看上了哪个丫头了,反正
咱家也用不上。」
丘聚寻了一处自顾坐下,道:「他想要方才唱曲的。」
正半跪在刘瑾身前整理腰带的白少川剑眉一挑,没有说话。
刘瑾则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川,寿哥儿想要你去他府上,你可愿
意?」
仔细理毕刘瑾衣袍,白少川直起身来,淡淡道:「若是督公吩咐,属下自
无不可。」
「怎么,适才小曲是白兄所唱?」丁寿惊讶道,实在看不出白少川如此多
才多艺,清吟小唱几与女子无异。
刷的一下展开折扇,白少川星眸璀璨,戏谑道:「有辱尊听,不知可还入
得丁兄法眼?」
丁寿尴尬道:「在下实在不知,孟浪之处还请白兄海涵。」开玩笑,把白
老三放自己家里,估计没几天那帮化痴娘们就会给二爷编出一片绿油油的大草
原来。
刘瑾则不再纠缠这一话题,对着丁寿道:「小子,昨日升了官,怎么不想
着邀咱家摆升官宴?」
听说起这事,丁寿立时垮了脸,「督公,这分明是三法司那帮酸子在陷害
小子,借此离间咱们在两宫前的情分,若是处置重了,太后那里定然不依;可
是轻轻揭过,陛下这里又定是不饶,难办得很啊。」
刘瑾回身坐下,拄着下巴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属下想着趁人还在刑部大牢,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丁寿做了个
举掌下切的手势,「彻底把这锅扣在刑部。」
「釜底抽薪,好,你总算长进了。」刘瑾点了点头,满怀欣慰之色。
「可是闵珪那老货实在警醒得很,大牢外面把守森严不说,还给曹祖安排
了单间,连每餐食物都要有人先尝过,实在是无处下手啊。」
丁寿两手一摊,叫苦不迭。
「怎地人还没提到诏狱?」刘瑾突然问道。
啊?丁寿一愣,答道:「没有,属下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马上把人提出来吧,耽误久了小心被扣一个怠于王事的帽子。」刘瑾慢
悠悠道。
「可是……」丁寿还要辩解。
「去——」刘瑾拖长声音道,虽只有一个字,却不容置疑。
「是。」丁寿无奈,转身出门,心中暗骂:老太监到底哪头的,听曲听成
老年痴呆了不成!!
看着丁寿背影转过照壁,刘瑾才缓缓站起,来至廊下,喃喃自语道:「借
咱家的刀来伤人,王岳呀王岳,你真让咱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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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府六部的办事衙门沿
着长安街一字排开,西长安街上是五军都督府和锦
衣卫正堂,东长安街上则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乃至翰林院、太医
院等文官衙署,唯独没有刑部在内。
不招人待见的刑部与大理寺、都察院都坐落于西城阜财坊,刑部大牢内所
关押的犯人也并非诏狱内的钦犯,多是作奸犯科的平头百姓,大多攒积一处,
难免人满为患。
大牢内分为四监,每监又设五房,除了中房有窗可以享受阳光外,其余东
西南北四面皆是昏暗牢房,蛇鼠横行,而这中房也并非犯人居住,而是负责看
守的牢头休憩之所。
一高一矮两个黑衣狱卒拎着破旧箍桶走在牢房过道上,两旁牢房内的囚犯
从栏槛内伸出残破陶碗,等待派饭。
「班头大爷,多给一口吧!」
「大爷,饿死小的们了,快点啊!」
「嚷什么,一帮饿死鬼投胎的贼囚,老实呆着。」高个儿狱卒举着用来放
饭的木勺,颐指气使道。
嘈杂的牢房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