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在中下的位置,虽然不是一等,但也不在最后,这真是惊喜中的惊喜。原本以为这次会落卷,结果却是他考的还可以?
真是人生何处不意外。一个人改卷子的话还可能出现错误,但是改卷一般都是多人合作,你看过一遍我再看一遍。
况且学政肯定是科举出身,就算有自身的偏好,也肯定是有学问,会看文章的。
说明寻芳的文章一定有可以被取中的资格,所以学政才会将他取中。
一会儿还要进去等学政发落,给他几句建议。既然取中了他,寻芳猜测学政一定会说一下原因。
其实他自己也多少猜到,他的诗文是没有什么可取之处的,肯定是他的时务策作的不错才被取中。
总不可能是学政跟所有批改试卷的人都眼花了,才将他取中的吧。若真是如此,那他也算走了好运。
这考试之事,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寻芳跟寻芝是族兄弟,二人关系很好,所以最先看的肯定是对方的成绩,然后再是其他要好的人的成绩。
之前在县里的人,统共过了的加上寻芳都不到十个。原本取了许多丹城的童生,但是第二场考试筛选掉了大半。
连李穗都没有过,而叶寻蕙被挂在末尾,这次的名次比寻芳还要低许多,但是堪堪过了。
他们一家三个兄弟来考试,竟然没有一个落榜!真是令人惊讶!
前几日大家还兴高采烈一起吃喝玩闹,结果如今该高兴的高兴,该难受的难受。
不过他们丹城来考试的都是一些年轻人,最大的也只在三十多岁。
他们已经是童生,将来多考几次,只要运气学问不是差到极致,考个秀才不是难事,所以沮丧归沮丧,却没有什么绝望的气氛在。
第81章
收拾好激动的情绪, 寻芳他们便进到考棚内,等待传唤发落。
这里原本有个过道,就是考生早到时在此等候进场的地方, 叶寻芝很快就进去了,大家都是一个一个走入的,所以寻芳也很快跟着就进去了。
一等的几名人员都被学政问了话,说的都是差不多的话, 问一问启蒙老师是谁, 若是认识知道的, 便说上两句, 若不知道就直接勉励一二。
倒是没有怎么跟其余人说话, 试卷改过之后可以供学生观看。
寻芳上去接卷的时候,学政竟然也对他说了话。
“你时务策作的不错, 就是这试卷里看出来你许多学问并没有精读, 这次勉强叫你过了, 往后应该越发勤勉才是。否则也枉费我一番苦心。”
寻芳听了这话战战兢兢,只觉得学政训话简直比领导训话还恐怖。
因为领导再是领导, 那也是平等的。但是学政就好像是能够拿肚子里学问碾压你的人。况且古代师者如父,你爹训你话,自然就只有乖乖听着的份儿。
等学政说完之后, 寻芳还只能弯腰作揖,拿着卷子下去看。
在看卷子的时候寻芳是到叶寻芝身边去看的,学政改卷改的很好,好句子就圈出来, 寻芝试卷上的基本都是圈,而寻芳的圈都在时务策上。
众学子阅卷完毕后,学政退堂, 寻芳跟寻芝这才从里面出来。
出了门后,便是一群人围上来说恭喜,还有就是准备结交的人。以后都是秀才了,同属一个州府的人,自然多熟悉一些的好。
叶家一门三个秀才名字一听就是兄弟,自然惹得一堆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后来知道他们师从一人,就更加想要过来结识了。
因为这三个兄弟都考中的几率实在太小,所以大家都觉得他们的先生一定是个精通科举的人才,很想要结识,若是能得指点,好处自然多着。
既然中了秀才,寻芳就知道这次肯定是不能少过热闹的,这时候大家还没有回县城,趁着众人还凑在一起,吃酒肯定是少不了的。
当然他本人也乐得跟大家聚起来热闹,于是约定好了这次还是在明月楼相聚。
凡是中了秀才的,几乎都约上了,少说也有三四十个人,有些许人是不想去,或者是有事儿无法去的。
寻芝跟寻芳自然会去,叶寻蕙也说要去。他们兄弟相处并不多好,但是表面上还算和气。
虽然叶寻蕙是叶寻芳同父的哥哥,可是就亲密关系看起来,寻芝倒跟寻芳更像亲兄弟一些。
叶寻蕙不是一等,成绩就在末尾,并不是主要被奉承的人。
他自己又惯爱听别人夸奖自己,好话是半句都不会对别人说的,所以人缘并不好,不过大家都是秀才,所有人都跟他客套客套罢了。
大部分人还是最爱跟叶寻芝这些比较优秀的人一起聊,特别是这次的一个秀才案首,是丹城临县的一个叫梁佩恩的人,尤其受人鼓吹,人家是第一名,被奉承这也是难免的。
另外被人夸奖的就是叶寻芝这些年纪小成绩又好的人,年纪小还能考前排,这绝对是需要天赋跟努力的,因此他们夸起人来就是往天赋方面夸奖。
约好晚上一起在明月楼相见,寻芳他们便回了旅店。
店里有人知道寻芳他们过了院试的,过来道喜,还减去了他们一些费用,虽然没有全部免费,却也算是为他们恭喜了。
寻芳也不吝啬,凡过来道喜的,都给了几十个铜板感谢,就是将全店的帮佣都打赏遍了也花不了一两银子,所以寻芳才慷慨。
等大家闹着散了,寻芳用了饭,就命元庆给他磨墨,准备练一会儿字,就在等着墨汁这会儿,寻芳拿着笔喃喃着:“也不知道母亲那里什么时候能得到消息。”
“自然有报子快速传话回去的,我们到时,家里估计早得到消息了。太太知道了这事儿,该高兴坏了。爷中了秀才,别说是太太,我们做奴才的也长脸!”元庆在一旁发自内心地拍着寻芳的马屁。
寻芳听惯了元庆说话,知道他越发会说话了,只是笑笑。
墨很快磨好了,他便开始练起了字。
靠着练字打发了下午的时间,傍晚摆上粥来,寻芳简单吃了些,留着肚子准备去明月楼吃。
傍晚跟叶寻芝约好一起过去,李穗心情不好,推脱说不去。
落卷的心情肯定不好受,寻芳他们都能体谅,就没有勉强他一定要去。
他们关心了两句李穗的晚饭,吩咐他家下人小心服侍后,便没有过多在李穗房里做停留,出了房门就直接去了明月楼。
这时候路上行人还是挺多的,干活的赶着回家吃饭,摆摊的这时候还没有收摊。
一些饭馆里有许多人坐着,有些地方唱着寻芳从未听过的小曲儿,就这么传到了耳朵里,痒痒的勾人心魄。
一路各家有各家的味道,车马行人,络绎不绝。
到了明月楼前,寻芳他们跟小二说了约好的几个人,便被领了进去。
这明月楼虽然是烟花之地,却并不像电视剧里拍摄的那样,一群女人站在那里挥帕子招手,而是各自有各自的客人。
寻芳他们就像是来听戏捧场的客人一样,进到里头,要不是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寻芳还以为是进了什么现代模式经营下的酒店。
寻芳跟寻芝二人到的不早不晚,这时候已经有人在订好的屋里坐着,两张大圆桌子,三四十个人不难坐下。
这时候已经有人入座了,等人到齐了估计还要再排排位置。最主要的几个位置他们肯定是不会去坐的,因为这是给案首,以及在此次考试中特别优秀的人准备的。
一开始进去的时候,寻芳他们还怕没认识的人而尴尬,进去之后发现有那么一两个之前一起吃酒过的,重新寒暄起来,一个个互相再聊两句,然后序坐。
这虽然也算应酬,但在场文人都算是主角,虽然因为不认识而稍显尴尬,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挺放松的。
考上秀才的肯定不止他们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有出自寒门的人在场,穿着打扮与寻芳他们很不相同。
寻芳跟寻芝也上前跟他们打了招呼,对方见他们肯搭理,并且说话客气很是尊重,就对叶家两个兄弟挺有好感。
之后就有人陆陆续续来了,每到那么一两个人过来,寻芳他们便起来迎接一次,起起坐坐大概有个七八次,最后有些人结伴而来,省了他许多力气。
人到齐后便开始上菜,寻芳他们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几杯酒几口肉下了肚子,就开始聊起了天。
一圈下来,除了原本认识的人,还问问人家户籍在哪里,风土人情也可以聊上两句。
偶尔夹杂两句朝堂政事,一提到皇上即便对方远在天边也要夸上两句显示忠心。
有各种比较擅长写诗书的,请教一番。也有人来问寻芳时务策,寻芳也不吝教给他们,只是人家听一回不一定讲的全,讲全了也为未必记着,记着了也不一定就能概括。
这些东西,说白了还是要看平时积累。能学进去多少全靠个人本事。
互相了解完,气氛就热闹起来了,于是大家就提倡行令。寻芳是最讨厌搞这个的,但是文人出来喝酒,很难不来行个令。
酒令分很多种,也有人自己出一个令,然后传到外头别人跟着行的,也有自古以来就有的令,但不过都是诗、词、曲罢了,偶尔夹杂旁的什么日历、章节标题,这就难了,所以很少会用。
这次行令他们不玩飞花令,而是平日里自己玩的令,里面要有唐诗,要有的宋词,要有先秦的诗经。将其组合,还得顺溜。
寻芳这时候很想告辞,却没办法,跟着行了两轮,就再也说不出了。
好在有人比他更早行不出令来,被罚着喝了一大杯。寻芳也输过两次,喝得微醺。
明月楼里的姑娘只叫来了三四位,一人帮着好几人斟酒服务,屋内有两个姑娘,一个弹琴一个吹笛,穿着并不暴露,就是动作眼神略显妩媚。
行过令后继续吃酒聊天,说说之后乡试要不要入场的问题。
寻芳跟叶寻芝给的答案都一样,说是具体要问问先生怎么说。
而叶寻蕙则是说,不管如何都要入场试试。在场也没有人觉得奇怪,他们叶家出得起盘缠,叶寻蕙自然试得起。
聊过一场后,宵禁时间快到了,大家散场准备离开。
其中有个人跟楼里女人聊得好的,说要留宿。寻芳看见了也无法说什么,闭嘴跟叶寻芝二人离开了,只是以后并不想再跟那留宿的人再有往来。
叶寻芝就站在寻芳旁边,寻芳的眼神可以说是一瞬间就暗了下来。这让叶寻芝感觉不到都难。
在楼内人多不好过问,叶寻芝便等大家都出了门,各自散开,才对寻芳问道:“你方才怎么了?是谁让你不爽快了?”
寻芳自己心里有些不爽快,想着调整一会儿就能好了,本来没打算对叶寻芝说这些话的,但是既然叶寻芝问了,他便没有隐瞒,说道:“就是觉得,那留宿的人有些对不起他妻子。”
那人是在家有妻子家庭的,这会儿在外面留宿,仿佛一切正常。这让寻芳身为现代人的三观很难接受。
这是叶寻芝没有想过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方才看着一副肚子疼的模样,就是为了这个?这原本与我们不相干的,你何苦为此难受?”
叶寻芝还真没看出来,叶寻芳比他都要小些,竟然有这般想法。该是说他多情呢?还是说他想太多呢?
“难道你也觉得这正常?将来娶了妻子,也学了他去?”寻芳不解道。
叶寻芝其实是个好说话的人,很多时候跟寻芳思想契合。
寻芳原本以为二人也算知己,难道竟是他想多了?
若是在这方面叶寻芝喜欢风流的话,那他们也真是白认识一场了。
叶寻芝见寻芳这么激动,有些愣住了。随即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反倒问我了,这又不是我的错。反正我没有留宿在明月楼。况且说什么妻子不妻子的。这事儿离咱们还远着呢。我父亲说,让我先立业后成家。这么远的事情,你拉到现在说什么?”
寻芳再看向叶寻芝,确实,寻芳自己是个现代成熟的男人。但是叶寻芝这话里的意思,似乎都还没有对男女之情有过什么感触。
估计男人在他眼里是男人,女人在他眼里目前还是个不能接触的“男人”。他对性别还没那么有界限。
这倒反叫叶寻芳奇怪了。他上辈子十二岁左右的时候,就大概分清楚女性是女性,是可以喜欢的对象,将来能结婚的存在了。
但是叶寻芝,居然还没有这么清楚么?可能是寻芝小时候母亲去世的早,家里没有太多人帮助他了解这些?
“那你看着方才屋里的姑娘,有什么感觉?”寻芳挑眉问道。
叶寻芝底下头来,红了脸道:“没什么感觉。”
“胡说!”叶寻芳一见他这表情,分明就知道他是了解到女性的柔美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