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颜彦站在了御花园假山顶上的凉亭里,见太后正陪着云老爷子和云老夫人坐在凉亭里一边喝茶一边闲聊,颜彦没敢打断他们,规规矩矩在旁边做起了端茶倒水的活,偶尔也插一两句话。
约摸一刻钟后,云老夫人问起了颜彦那菊花枕的做法,她昨晚了一晚之后今早起床感觉比往日清爽些,因而想自己动手做一个送给云老爷子。
“什么菊花枕?”太后插了句嘴。
“回太后,前线日子听舅婆说晚上睡不好觉,那天做菊花酒的时候想起来做一个菊花枕头,没想到果真有效,既这么着,回头晚辈再给舅公和太后各做一个。”颜彦回道。
“这孩子可真有心,我不过无意间念叨了一句她就记住了,还有那些糕点也是,知道我爱吃甜食,隔三岔五的没少往我那送。”云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拉上了颜彦的手。
“看舅婆说的,这点小事也不值当什么,你们都是祖母的亲人,也是晚辈的亲人,晚辈孝敬些你们也是应该的。”颜彦笑了笑。
这话令在场的三位老人顿时沉默起来,他们不约而同都想到了颜彦早逝的祖母,尤其是太后,特地看了颜彦两眼,她可不认为颜彦这话是随随便便说出来的,这孩子聪明着呢,怎么可能会选择这个时候败大家的兴致?
“对了,今儿不是重阳节么?你不是说要去登高?”太后忽地想起来昨日颜彦已经进宫给她送过一趟东西了,说是今日要去庵里许愿,还说要去庄子里转转的,怎么又突然跑到这来了?
“原本是要去的,临时有事耽搁了。”
一旁的云老夫人见此便猜到颜彦准是有什么急事或大事来见太后的,忙看了云老爷子一眼,云老爷子起身要告辞。
太后见自己兄嫂好容易进宫一趟,就这么走了她怎么过意得去?
想着颜彦也不是外人,便拦住了二老,看向颜彦,“究竟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去看看你皇上叔叔?”
颜彦听出太后是想让她去找皇上,可这件事还非经过她不可,因而,略一犹豫,颜彦开始开口了,“回太后,这事有点麻烦,舅公舅婆也不是外人,还请帮着一起分析分析。”
说完,颜彦看了眼凉亭里的人,容姑姑见此忙挥了挥手,亭子里立着的丫鬟太监忙下山了。
因着谋害婆母这件事的罪过实在太大,颜彦刚一开口,太后便惊呼了一声,随即摇晃了一下身子,幸好颜彦就站在她和云老夫人之间,见此忙扶住了她。
“百惠郡主,这事太大,不如还是回到慈宁宫再说吧。”容姑姑说道。
她是怕后续的话更刺激,怕太后为此晕倒或发生别的什么突发状况,毕竟太后年岁也不小了,这一两年因为颜家因为前方的战事也没少忧心挂怀的。
“别,就在这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后拉住了颜彦的手。
颜彦只得从中秋节陆衭海鲜过敏说起,说到今天马氏的上门。
“有些人是不能吃海物的,还有的人吃了海物本没事,可就是不能立时吃鲜果,吃了鲜果后也会有那种症状,这些要常年生活在海边的人才懂,一般人见了海物只会觉得新奇,更何况是一个孩子,多半是没有大人在贪吃了些,未必就是彧儿的主意害人。”云老夫人说道。
这话倒也不全是为颜彧开脱,事实本就是如此,不说别人,她自己孙子孙女因为很少跟他们在海边生活,也不大懂这些,之前回家探视她时也犯过类似的错,比这还厉害呢,因为吃了不少螃蟹鱼虾什么的又贪嘴吃了两个大芒果,差点没把小命丢了。
“就算这件事是冤枉了她,可她婆母的药渣又是怎么回事?”太后叹了口气。
她在宫里生活了近五十年,这种手段见太多了,因而第一感觉还真相信有可能是颜彧做的,主要是之前掀出的颜彧和陆鸣私定终身那一出委实伤透了太后的心。
明知道陆鸣是颜彦的订亲对象,且时日不短,满京城的人谁不清楚,可她偏偏就抢了,抢就抢吧,还是拿着颜彦的诗作画作冒充才女抢的,最后又来了一出冲撞的戏码,直接置颜彦于死地,这心思也太歹毒了些,哪里是亲姐妹,比陌生人还不如呢!亏她这些年一直在中间尽力周旋,一直压制着颜彦,否则,这桩丑闻不定闹到什么程度呢。
既然颜彧能为一个陆鸣去害自己的亲姐妹,那么她也能为了夺取陆家当家夫人的位置去谋害朱氏,更何况,两人早就撕破脸。
“回太后,这药渣未必就是颜彧弄的,我总觉得,颜彧的心思不至于如此歹毒,她虚荣、掐尖要强是真的,喜欢陆鸣也是真的,应该不大可能会去害陆鸣的生母,毕竟这事一翻出来,她和陆鸣就再无可能在一起了。”颜彦替颜彧说了一句公道话。
她不是圣母,而是就事论事,单凭朱氏一张嘴就给颜彧定罪未免太武断了些,因为相对来说,朱氏的心机、手腕比马氏和颜彧不知强了多少倍,马氏和颜彧未必能算计过她。
不说别的,单就作为一个嫡母来说,马氏比朱氏要良善多了,颜杉、颜彣几个至少都健健康康地长大也和颜彰颜彬一起进学了。
还有,当初想出利用陆呦来冲撞颜彦的主意也是朱氏出的,甚至还安排了后续,万一陆呦这计不成就让马氏和颜彧把颜彦诳进寺庙里,再临时找个人来冲撞她。
这心思可够歹毒的。
当然,颜彦这么说不是为马氏和颜彧开脱,若没有这两人的私心作祟,没有她们母女的配合,朱氏也不可能想出这么一出又一出害人的计策,只能说,朱氏比马氏坏得更高一个层次,坏得更彻底些。
因而,保不齐还就是朱氏自己弄出来的贼喊捉贼的戏码,如此一来,陆家就有了休妻的正当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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