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丧事过后,颜彦也跟着瘦了一圈,同时也因着在家庙那些日子受了寒,回来便病倒了。
陆呦见了自是心疼不已,好在这段时期他也丁忧在家,平日里也不出门,就在家守着妻子儿女,亲自给颜彦喂药喂饭也亲自伺候她洗漱沐浴等。
其实,颜彦倒也没到这地步,一般的事情还是可以自理的,可陆呦非不让她动手,他愿意伺候她,愿意陪着她,愿意守着她。
这个春节,因着守丧,颜彦和陆呦哪里也没有去,连太后那边也只是打发青玉青釉替她去探视了一遍,连年礼都没敢送,怕对方忌讳。
不过正月初一这天,颜彦依旧和陆呦带着三个孩子进了白马寺,从大殿出来,陆呦说难得出来,领着颜彦去看看梅花。
颜彦一开始没大想去,因为她知道每年这个时节,京城有不少人过来这边赏梅,她是怕又碰上什么不相干的人。
哪知陆衿这孩子一听赏梅来了兴趣,非拉着颜彦撒娇,说要去看看梅花,看着孩子渴盼的小脸,颜彦搂着孩子亲了一口,“好,娘的宝贝说去就去。”
“娘,我也是娘的宝贝。”小小的陆祑见自己被忽略了,蹦着脚跳起来抗议。
“好,娘也亲亲我的宝贝。”颜彦松开了陆衿,抱起了陆祑。
陆呦见此不乐意了,在儿子屁股上拍了一下,“臭小子,回头你娘累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有人“噗嗤”一声笑了,颜彦一看,居然是徐如青和徐如玉姐妹两个,发声的是徐如青,旁边的徐如玉倒是也扯了扯嘴角,只是眼中有着明显的忧伤。
“传闻平燕侯不是一般的宠妻如命,今儿总算是眼见为实了。”徐如青上前两步,向颜彦和陆呦屈膝行了个礼。
“徐姐姐快别打趣我了,我们不过是比一般人经历的磨难多一些,所以彼此之间更为珍惜对方,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话一说完,颜彦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一个大年初一,徐如青正常情形下是不可能回娘家的,可她却约了娘家没有出阁的妹妹来进香,这倒也就罢了,可为何进完香之后不赶紧回家却跑到这条路上来,要知道这条路是通往后山的,也是通往那片梅林的,徐如玉一个未成亲的大姑娘,就这么公然出现在一条男子成群结队出现的路上,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联想到那一年正月初一颜彦一家在这碰上陆鸣、徐钰等人,颜彦似乎猜到了点什么。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徐如玉为何会想见陆鸣,陆鸣又为何还敢答应见徐如玉,难道当年他和颜彧的教训还不够深么?
想到这,颜彦看了徐如玉一眼。
徐如玉此时被颜彦的那句“我们比一般人经历的磨难多一些,所以彼此之间才更为珍惜对方”这句话打动了,正低头细细地回味呢。
说起来她的婚姻之路也很不顺畅,一开始,家里给她相中的是颜彰,颜彰虽是世子,可因着颜家这两年的声誉有所损落,所以颜彰也很难在这些世家大族里找到合适的嫡长女,所以她这个嫡女也很有优势,毕竟她父亲是当朝的左相。
哪知颜彰并没有看上她,居然选了一个木匠的女儿,不但让京城的这些世家大族大跌眼镜,也让她很是消沉了一段时日。
再后来,陆家递过来橄榄枝,徐如玉对陆鸣并不是很满意,年龄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陆鸣的子嗣众多,且还有了嫡子,再加上他之前和颜彧的过往,因此徐如玉并不想去蹚陆家的浑水。
可父母却不这么想,他们觉得陆鸣的条件比颜彰更好,世袭罔替的四公之首,单就这一点就比颜彰强了不知多少倍,更别说,陆鸣的才华和才学也甩了颜彰好几条街,毕竟那些年京城第一才子的称号不是白叫的。
还有,更重要的是,陆鸣的那个嫡子是个痴傻儿,压根威胁不到将来她儿子的地位。
这么着,徐如玉被父母劝得动了心。
哪知正备嫁时,颜彧死了,紧接着没多久那个嫡子也没了,偏这个时候陆鸣又放出话来说要为颜彧守孝一年,因此徐家着实有些不太愿意。
为此,徐夫人又开始重新托人给女儿物色合适的对象,可彼时满京城的人都知晓徐如玉和陆鸣议过亲一事,谁还会愿意上前?
没办法,父母回过头来又开始劝她,说什么一年时间也不是很长,这正说明陆鸣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还有,陆袆也没有了,徐家也算去了一块大心病,再也不用担心陆袆会被治好,或者说,皇家会看在颜家的面子上把爵位传给陆袆的儿子,因为谁也不敢保证陆袆这样不能成亲,不会生子。
于是,徐如玉又安心认命,哪知这才多长时间,老太太又没了,陆鸣是嫡长孙,孝期是三年,也就是说,至少她这三年里是成不了亲。
当然了,这里的三年并不是真正的三年,而是二十七个月,是从老太太没的那一天起算。
可问题是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再等二年,她都十九了,若是陆鸣那个时候再来一点变故,她还能等得起吗?还会有人要她吗?
毕竟两家目前为止也只是口头商议过亲事,没有交换任何信物,自然也没有换庚帖,所以陆鸣彼时若是反悔,徐家是拿陆鸣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因此,徐如玉也着实忧心,这才央了大姐陪她来上柱香,希望菩萨能给她指条明路,同时她也希望能见陆鸣一面,她想知道陆鸣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认定了她。
没想到菩萨什么也没有说,陆鸣也没有见到,颜彦的话倒是令她有些顿悟,她当然清楚颜彦嫁给陆呦时陆呦是个什么人,所以她也想着,若是她陪着陆鸣走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那么她在陆鸣心里是不是也会不同,也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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