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耳闻不如眼见,刘平大人和整个陕州府、后地村、北营村、窑湾村、沟水村等方圆十里八乡的。包括百里地以外的空相寺方丈,函谷关道家住持,全都来了。后地村俨然成了一场万人大集会。
我霎时懵逼了,问柴进为啥这么大场面?柴进接话:“这还用问吗?这可是公主下嫁,瞅瞅这方圆百里的,谁家能有这福气,多少辈子都修不来!”
柴进拉着我直奔他的家中,我想趁机去看看孩子,柴进焦头烂额的说:“唉哟!都啥时候了,别添乱了,赶紧换上你的衣服,跟我去拜见去。”
无奈只好照办吧,这古人的礼服还真是讲究,做工十分精致,上面的图案都是一针一针锈下来的。
“这是新郎装吗?”我忙问。
“不是,这是礼装,驸马装要三天以后,你们的日子定在三日之后。”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我当驸马了……
秀儿看我穿成这样的官方礼服,一时很不适应,嘴边说道:“当了驸马爷,就是不一样啊!”
柴进这时手拿两块木板过来,说:“看见这上面的字没,我都写好了,一会拜见公主时,照着这上面念。”
接过木板瞧去,上面写道:“庶民燕青拜见德容帝姬千千岁,接待来迟,还望担待!”
我这头一下子蒙了,“这德容帝姬是谁,叫啥?”
“我怎么知道叫啥,公主的闺名怎能让外人知道呢,叫啥得以后你自己去问,现在就这么称呼。”柴进说完拉着我,即往我的大院走去。
柴进急慌慌的拉着我走,这衣服胖大袍子,走起路来真叫一个别扭!
“柴哥你慢点,我穿着这礼服太别扭了,走不快。”
他忙现场教学道:“看见没有,抓住这衣摆,往上提一点,就可以了。”我学着试了下,还真迈开步子了。
他又说:“等下到了公主跟前可不能再抓衣服了啊!得双手抱着这板子,不能直视,明白吗?”
“唉哟天哪!我见她爹时,也没有这么麻烦!”我顺口接话。
“你见他爹时都是在哪见的?这公众场合能一样吗?”
心里想着,这一天到晚的整个奶奶回来供着,可真是,唉!
通往大院的路,已被公主卫队将士们一排排戒严。到了门口还被拦下来,说是要等候通报一下才能进。我这回自己家,还得通报,也算是彻底服了!
正屋前,门帘遮挡着,柴进拉我一起下跪,依照手里的的木板开始读起来……
读完后里面传出来声音:“免礼平身,柴大官人可以忙去了,不必在此逗留。”
“柴进告退。”说完他自个要走,我急眼的拉了拉他,他一把拽开,使了个眼色,意即听屋里人的吩咐,随即他离去了。
留下自己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好了,里面也没人说话,自己站在这里感觉快成了晾鱼干。厚厚的礼服,捂的汗珠子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好大一晌,屋里终于开口了:“久闻浪子燕青乃天下第一大浪子,今日还能做出这循规蹈矩之事,实属难得啊!”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说:“浪倒谈不上,只是这礼节,我不太懂,无非也就一乡野粗人罢了。”
“呵呵!难为你了,你进来吧。”
“那我可进去了啊!”我怔愣着说。
屋里没有再传来声音,蹑手蹑脚的掀起门帘,头先钻了进去,感觉在自己家就跟做贼一样!定睛望去,堂桌前端坐着一个贵族女子装束的,戴着头冠,头冠上悬下一块纱巾垂在脸前,什么都看不到。旁边站着两个丫鬟,前面站着一个婆子。
“你是猴子啊?探头探脑的。”她这时说。
我小心翼翼的迈步跨进去,站至堂桌前,一时也忘了说啥,再次杵那里发愣起来……
那年龄大点的婆子说道:“见了公主,为何不行礼?”
我蒙头蒙脑的,哦的一声,刹那间众目睽睽之下觉着挺别扭,脸色有点不搭调了!勉强抱拳准备行礼……
“唉呀!好了好了,你们都出去吧。”这时公主说道。
“是,公主。”她们三个依次都退了出去。
“不必多礼了,你坐吧。”她再次说。
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是哦的一声,走过去,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啥,干脆也不说了,就那样一动不动,一声不响的坐下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消失,也不知道过了多大会,她开口说话了:“你为什么没有问题要问我呢?”
“我不知道该从哪里问合适。”我即答。
“你随意说,随意问,没有外人,不必拘谨。”
“哦,那…你叫啥啊?”我犹豫了下说。
她像是抖动一下掩嘴笑了,“德容是父皇给我的封号。”
“嗯,我知道知道。”
“我叫赵福玉。”
“你们公主是不是很多啊?”我不以为然的问。
“有三十多个吧,我和我姐姐是一母同胞。”
“你姐姐?”我顺嘴又问。
“我姐姐茂德帝姬赵福金,嫁给了蔡京第五子蔡鞗。”
我对这些其实不感兴趣,但她一说到蔡京之子,又提起赵福金,我挠了挠头,一时又想不起来什么。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她看着问道。
“哦,我咋觉着这赵福金,从哪里听说过,的确是嫁给了蔡京之子。不过……”
“不过什么?”
我一下又恢复常态,说道:“没什么,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了再说吧。”
她也没再继续追问,复又说道:“你对这样的婚姻看似不太喜欢是吗?”
我勉强一笑,“没什么,你父亲是天,天意难违嘛!”
“你说话用词错误,你应该称父皇!”她立即反驳。
“对对对,父皇,这我一时……”
她接话:“没关系,你是赐婚,不适应可以理解。但这件事若放在寻常百姓家,应该说算是……”
“算是攀龙附凤了对吧?”
“差不多吧。”她转头望了望。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声音和语气,声音听起来年龄不大,应该和秀儿小敏不相上下,但却相当沉稳。顺口问道:“你,多大了?”
这话其实是一种粗话,她并没有计较,“我十七,我们姐妹俩之间相差四岁。”
“可我怎么感觉,你的思想好像大于实际年龄。”
“我八岁开始跟着我的恩师,读书并练习功夫,也跟着他游历天下。所以,好像懂的是多一些。”她说。
“那你师父应该是名流之辈了?”我诧然问道。
“一个宫廷先生吧,是那年他老人家很偶然的挑中了我。”
“呵呵,你还真得感谢你的师父啊!他若不挑中你,你不会成长的这么快。”
“嗯嗯,是的,论感情来说,除了我的母亲和姐姐,就是师父了。”
我转念一想又问:“你从南边过来,是……”
她笑答:“怎么,没查到我行踪吧,呵呵!是的,我在南阳府游历,接到父皇旨意后,他们直接从南阳府把我接来的。”
“你一个小女孩,敢自己跑出去游历,呵呵!”我再次笑说。
赵福玉抿嘴一笑道:“我要是说我的功夫不在你之下,你信吗?”
我大惊!转而又说:“我没有啥功夫,我那点功夫,连我的家人都不一定打得过。”
“为什么不把你的二位夫人一起带来,我也好先和她们相处一下。”她猛然转过话题。
我煞是一惊!“行啊你们,把我老底摸得门清是吧。”
她咯咯笑道:“你以为你燕青三头六臂啊!开这么大两座矿山,搞这么大阵势,能瞒得过谁?话说回来,你有秘密可言吗?”
我长吁一声,“是啊,铺摆这么大,想要人不知,是难了点。”
这时我起身又说:“得嘞!要不今天就聊到这儿吧,你也早点歇着。不是三天后吗?三天后我过来娶你。”
她立时不悦,“你坐下!至于这么急吗?”
我又一屁股坐下了,“不是都,谈差不多了吗?”
“谈差不多!你从坐到这里,只字不问我长什么样,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我寻思你是在娶媳妇吗?是不是你若娶一个动物回来也很无所谓呀?”
她的说话真把我逗乐了,但又笑不出来,一脸苦笑道:“你的比喻不太恰当,听声音也不会太差啊!再说了,你母亲是皇妃,你们能会差吗!”
“这不是你的理由!”她争辩道。
“好吧好吧,你遮盖着脸,那么神秘,我若提出要看你,是不是很无礼啊!再说了,这赐婚,我有得挑吗?即便是,动物,我也得恭恭敬敬的迎回门。”
她立时被说恼了,“你!好,我倒要让你瞧瞧会不会后悔!你看过来。”
说话间,她撩起面纱,我不由得定睛望去……
宛若是一枚丹红挂唇间,粉面透白俏脸颊,玲珑秀鼻鹅蛋脸,一汪深泉凤眉梢!
看看着着有点发愣,呵呵两声说:“不错,不愧为公主。”
“哼!你不亏,若不是父皇……”
“知道知道,你委屈了,千金大公主,下嫁我这粗人,你亏了!而且还只能做……”我嘎然停止了。
“只能做妾是吧?我也觉着父皇脑子进水了,好好的一个闺女,嫁人家做妾!古往今来少有了,你得多大面子吧!”
我无话可说了,悻悻说道:“我也想不通啊,皇上何苦如此看重我,而且我,刚经历一场,大事!正值心灰意冷,却又多出这些事来。唉,想不通啊!”
她没有接话,转而低语:“人生时无常,八九不如意!世事无绝对,得失皆系缘!”
我蓦然间觉得,她倒像是在劝慰我来着,忙问:“我怎么感觉,你对我好像很了解?”
她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没什么,我也算是在感慨自己吧。好了,今日一见,就谈到这里吧,后天你过来拜堂,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她忽然如此一说,我顿时无话可说了,“好吧,那,我就去准备一下,后天再见。”
她复又说道:“把你的夫人喊来吧,不然我以后怎么相处?”我即应承了一声,掀帘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