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熄灭的火星引燃,又丢了几根木头,往锅里倒了一小半的水,让水烧得快些。
“怕你这边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过来看看。”赵勉光站在距离柳意绵三步远的地方,专注地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陶醉,在柳意绵转身时,迅速的收回视线。
“我能有什么要帮忙的,就是烧个水。”柳意绵翻出了一张小杌子,坐在灶膛边,两手撑着下巴。
他时而深思,时而面露微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赵勉光心中微涩,“季唯来了,你很欢喜吧。”
柳意绵闻言,迅速抬头,又有点羞涩地把头低了下去,“我没想过他会来,会这么快来。季哥生意忙,我以为要一二个月才能见上他一回。”
“一二个月才见一回,说明将你忘在脑后,根本没上心!”赵勉光拔高了些声音。
“勉光,你这是怎么了?我也只是假设罢了,不过才十日,他就来了,可见季哥心里头……还是有我的。”最后几个字说的又轻又快,赵勉光没听清。
可看到柳意绵那喜不自禁的模样,也能才想到说的是什么了。
“但他却是来送书的,并非专程来看你啊。”赵勉光心中有股说不出的不服气。
哪怕柳意绵才来书院不过十日,他们几人日日形影不离,早就对季柳二人之间的事知之甚详。
这季唯压根没将柳意绵放在心上,否则柳意绵一个哥儿,二人相处一年,又怎会至今未有名分,还将他送来县学书院?
来了书院,又住在校舍,一个月见一次面都是常有的事。他若对柳意绵真有心,就根本不会想出这个主意。
赵勉光想来想去,又多加探问,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心中信服,言语中也多有表露。
“是不是专程,也不打紧啊。”柳意绵歪着脑袋看赵勉光,“要是季哥不想来,他大可叫人送过来,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还中了暑气?”
赵勉光一梗,讪讪道:“许是他来大溪镇有事……”
“不管怎样,我都见到他了,这就够了。”柳意绵暗自琢磨,他来书院上学后,奶也没喝了,绳子也没跳了,不知能不能长到两人约定的高度。
一想到这个,他就有些发愁。
“勉光,我是不是生的矮?你们个个都比我高许多呢。”
“你是哥儿,我们是男子,体质本就不同,我们自然比你高些。你只比林泰矮一寸,说起来算是高的了。”哥儿本就不多,加上柳意绵,赵勉光也就见过两个,但却知道哥儿瘦弱矮小,不及寻常男子。
像柳意绵这样的,怕已是极高的了。
“还差得远啊……”柳意绵轻轻叹气。
“什么?”赵勉光狐疑。
“没什么。”
等了半刻,锅盖冒出了腾腾热气。
柳意绵起身踮起脚尖,打开盖子一瞧,水果然烧开了。
他用勺子把开水装到水壶中,用灰烬把火熄了,跟赵勉光一同回房。
*****
纪宝山在屋里等了半天,也没见两人回来,出门打算去他们,就跟捧着水壶要的柳意绵撞了个满怀。
他踉跄了好几步稳住身子,但柳意绵却为了护着怀里的水壶,没伸手去够门框,整个人朝后跌去。
“小心!”赵勉光大步朝前迈了一大步,张开手臂搂住柳意绵,将他牢牢的护在怀里,才没让人与水壶一起摔了。
“多谢勉光,我没事了。”柳意绵受惊不小,半晌才松了口气,低垂着的目光,挣扎着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不必言谢。”赵勉光一松开手,柳意绵立马朝前走了两步,有些惴惴不安地抬头去看季唯,一下子望进了他的眼睛里。
季唯虽没说什么,但柳意绵心思细密,向来敏感。也知道当着他的面,被其他人抱在怀里,总归是不好,就倒了一杯热水,捧到了季唯跟前。
“季哥,消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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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唯接过,手指触上了柳意绵的,就顺势握住,望着他的眼睛,微笑道:“我没什么事了,还麻烦你去替我烧水。”
“没……没什么,就是烧个水而已,不麻烦的!”柳意绵紧盯着被握住的手指,脸颊久违地烧了起来,眼睛慌张地不知道该往哪放,弱弱道:“反正勉光他们也是要喝的。”
“哦?”季唯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边,还没动弹过的赵勉光,笑了,勉光兄怎么不过来?绵绵说了,你们也要喝的。”
“我正好渴的不行!”林泰刚吃完一个甜甜圈,嘴巴渴得冒烟,立马倒了一碗水。
这热水刚烧好,又没凉过,烫的林泰直吐舌头,“你们不回来,季唯就不肯让我们吃蛋糕,等的我都饿了!”
“那他们回来了,你就切了吧,切四块就好了,我不吃。”季唯道。
“不用,我不吃,你们吃吧。”赵勉光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目光如有若无地瞥向两人交握的手指上,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柳意绵是季唯买回去的哥儿,可他们二人既然一年还未成亲,赵勉光总忍不住的存了侥幸,这季唯是否对柳意绵不感兴趣。
可他这点侥幸,在看到两人紧握的手时,又破灭了。
赵勉光又是一声叹气。
“林泰切了蛋糕了,你还不快去吃?”季唯收回视线,松开手,揉了揉柳意绵的脑袋。
“我不吃,季哥吃。”柳意绵摇头,把抽回来的手藏在身后,紧紧地握成拳头。
“傻瓜,我大老远带过来,当然是给你吃的。”正好林泰递过来一块小蛋糕,季唯伸手抄过来端在手里,“难不成要我喂你吃?”
林泰嘴里塞的满满的,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恶寒道:“你们两个注意着点!这里还有三个外人呢!别拿我们不当人啊!”
纪宝山偷笑。
赵勉光攥着袖子,毫无食欲,低头看身上穿的外衫。
还是柳意绵缝补后的那件,只不过深灰色,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缝补痕迹的。
家人并不是没叫他换一件新的,可赵勉光总觉得这件不太一样,洗了又穿,总舍不得换下。
可今日,突然就觉得实在是太傻了,破衣服还穿着干什么?不过是惹人发笑罢了,并无什么用处。
回去还是换身新的,才合身。
“勉光怎么不吃?季哥做的蛋糕,就连县令陆大人都说好吃呢。”柳意绵微微拧着眉,困惑地看着碰也不碰蛋糕的赵勉光,“你要是觉得渴,我帮你倒杯水——”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季唯的蛋糕,柳意绵觉得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吃,不可能有人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