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鸳鸯?
赫赫。
姜宝青冷笑一声。
这是要坐实觅柳跟那许喜民之间有情,这样既可以狠狠的下了他们入景轩这边的面子,又可以借着觅柳成亲,砍去姜宝青的左膀右臂,算是一石二鸟。
觅柳,不过是她们用来攻击她的棋子。
姜宝青眼中凉意越甚,语气却越发轻柔起来:“二夫人也是好生有意思,单单听了这许喜民的一面之辞,就断定了我家觅柳跟那许喜民不清不楚。若是都这样断案,那些闺门里的小姐们全都别想活了,不知有多少破落户要哭着喊着上前诬告跟小姐们‘情投意合,情难自抑’呢!”
文二夫人心中直叫不好。
因着这事她是清楚来龙去脉的,自然已经把这事给铁板钉钉的断言了。
太过顺风顺水,竟然在这上头有了个这么大的纰漏!
她脸色有些难看,唐氏连忙替文二夫人补话:“……二嫂也是见那觅柳一直不说话,以为她都默认了。”唐氏又转向翟老夫人,笑道,“娘,您看这觅柳一言不发的模样,谁不以为她是认罪了?”
翟老夫人自然是更偏向文二夫人的,姜宝青的这话,她听了甚至还有些恼怒:“你这是什么胡话!那觅柳不过是一个丫鬟,竟然拿来同千金小姐相比?”
姜宝青都要被翟老夫人的胡搅蛮缠给逗笑了。
她不过是举了个类比的例子,哪里是要把觅柳跟千金小姐相比的意思?
再说了,千金小姐又如何?抛去这层身份,她们首先难道不是个人吗?
觅柳眼底一片濡湿,她家姑娘虽然嘱咐过她不要跟翟老夫人硬杠上,但眼下看着她家姑娘为了她,不惜跟翟老夫人文二夫人唐三夫人,三位长辈给硬杠上,她这做奴婢的,心里哪里过意得去?
“老夫人,奴婢身份卑微,自然不敢同千金小姐相比,”觅柳声音有些暗哑的开了口,她给翟老夫人磕了个头,“奴婢斗胆,恳请老夫人听奴婢说几句话。”
姜宝青早就知道觅柳自然是忍不住的。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在她也早就对此想好了对策,接下来配合觅柳就好了。
觅柳没敢看姜宝青,她微微垂着头,认了下来:“……奴婢小时候家里穷,爹娘为了养活弟弟妹妹,就把奴婢给卖了,后来,奴婢在勇亲王府慢慢站住了脚,爹娘就又给找了一门亲事,也就是许家……”
文二夫人跟唐氏不着痕迹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许喜民那里还有觅柳她爹娘亲手按过指印的许婚书,这事谅觅柳也不敢否认。
她若否认了也好,那许婚书,已经让许喜民带在身上了,到时候正好扔她脸上,看她还怎么说!
许喜民声音有些急迫:“看吧,我没说谎,我跟觅柳是有婚约在身的!”
唐氏啧了一声:“我说,你们哪怕就是有婚约,那角门附近也算是我们定国侯府的范围,你们还没成亲,就做出那等不知羞的事,有没有想过我们定国侯府的脸面?”
翟老夫人虽然不喜欢唐氏,却也觉得唐氏这次说的很有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
“我们俩感情太好了,见面机会又不多,实在是情难自抑,几位夫人就通融一下吧。”许喜民看着一副瑟瑟缩缩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是带着一股子没脸没皮的无赖口吻。
“既是如此……”翟老夫人强忍着厌恶,刚开了个口。
觅柳眼眶红红的,声音有些沙哑的打断了翟老夫人的话,急急道:“老夫人请明鉴!觅柳虽然出身低微,却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断断做不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来!”
唐氏喝道:“放肆!老夫人说话,你却这般无礼打断,有没有点规矩了?!你家奶奶怎么教的你?!”
觅柳身子微微颤了颤,却依旧挺得板直。
姜宝青冷冷的开了口:“三夫人,觅柳的规矩,那是太妃王妃都夸赞过的。眼下不过是急了为自己分辩一二,在这等百口莫辩的情况下,虽说是有些唐突,却也情有可原。”
文二夫人蹙着眉头,轻叹道:“人证物证皆在,怎么就百口莫辩了?宝青,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只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会重罚觅柳,只是这事影响不太好,让觅柳赶紧嫁出去,也算是给彼此都留个体面。”
翟老夫人觉得文二夫人说的非常在理,她拉长着脸:“行了,姜氏,你的两位婶婶都很给你面子了,你不要不识趣,非要替那个丫鬟说话!非要老婆子请出家规来你才罢休?”
“老夫人,正是因为我也是替府上着想,所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姜宝青没有半分慌乱,轻笑一声,“刚娶进府来的新媳妇,带过来的陪嫁丫鬟竟然跟人私通?这事若是传出去,旁人便有话要说了,这新媳妇最贴身的丫鬟出了这事,是这新媳妇御下不严呢?还是……”
姜宝青顿了顿,嫣红的唇微微往上挑了挑,“还是这个新娘子本身就跟那丫鬟沆瀣一气呢?”
这话,本来是大家心底心照不宣的,姜宝青却干脆利落的直接说了出来。
寿安居里静了一瞬。
姜宝青轻笑一声:“这些也都没什么,顶多旁人笑话几句,侯府竟然娶了个这种媳妇,真是家门不幸……这也就算了。若是觅柳跟那许喜民当真是有了苟且,却又能毫发无伤的嫁出去,这事,传出去,那些当真起了坏心思的,还不是要高兴坏了?反正能全身而退,个个恨不得当着主子的面都演出一幕幕苟且来……”
姜宝青只稍稍点这么一句,翟老夫人马上转圜过来,想到了这一茬,脸色发青,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觅柳这丫头,是要当场打死才好?”
唐氏跟着啧了一声:“真是个狠心的主!”又斜睨了跪在地上的觅柳一眼,像是在叹慨似的,轻声道,“这么花容月貌的陪嫁丫鬟,看着又是一片忠心的,为着自个儿的名声,竟然想着要重罚……”
觅柳垂着头,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仿佛没听见唐氏的挑拨离间。
“有错自然要罚,”姜宝青挑了挑眉,“只是,三夫人急什么啊,我这丫鬟自始至终也不过说了她同那许喜民确有婚约。可从未承认过,她同那许喜民有什么越矩之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