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丰宇瞳孔一震，讷讷地闭上了嘴。
沈律看着这情形，扬唇笑了一，朝戴丰宇道：“你的特产我放在家，你放学去拿。”
戴丰宇接话题接的很快，立时清脆应声，喜形于色，“成！谢谢沈哥！”
他应完声，大概是仗着有高个撑着，又常年谨奉“死亡如风常伴吾身”的思想觉悟，十分不记打地看了眼眉眼鲜明又肆无忌惮的赵沉星，按捺不住地小声问沈律：“那给这位带的什？”
沈律瞥他，“和你的一样。”
戴丰宇不信，“真的？”
沈律低眸子，嗓音低沉糊地笑了一声。
“知道不是还问。”
……
张静珊确实难得一大早就过来检查作业，但撇去检查作业不说，她主要是想布置点别的。
“新的一周了，学。还记得周五是什日子吗？”张静珊拢了拢鬓间的碎发，耳垂上坠着的银色珍珠耳饰随着笑容一晃动。
“元旦！”
“没学傻就行。我正式通知一，班级布置以及元旦晚会每班一个节目都是老传统了，元旦晚会在周午，之后是三天小长假，你尽快排一个节目来，由文艺委员池然负责。当然……”张静珊有意停顿了一，“期末考也近了，注意时间规划，不要放松过头忘了学习。”
张静珊走的时候眉眼温和，是带着这一句话走的。
——“希望学期开学的时候还看到大家。”
但哪次换班不得换几个人？
这话一，一群人又哄闹起来。
惹得这群人一会喜一会丧。
和其他班不，A班绝大多数人一边吐槽，一边却是信心满满，嘴里还得嚷着“好担心啊最近状态不好我好害怕掉去！”这种糊弄傻子的无稽之谈。
还有一部分人跑去和池然讨论该排个什节目。
“咱简单点，就练个合唱得了。”
“这多没意思啊，要不排个话剧吧？”
“咱班怎也是人才济济，会说相声演小品的我看就不，不排一个惜了！”
池然将他的意见一一记，微笑道：“我一会和班长讨论一，最后选几个在班群里投票。”
A班向来责任分的细致到位，大事小事上都没过问题，众人提完意见，就拍屁股走人，反正什节目都有人上。
池然拿笔记完，见眼也没什事，扶开椅子就朝沈律的方向走了过来。
只在路过赵沉星的时候，依旧意识地绷紧了一些。
他仍然有些不习惯……
哪怕赵沉星明确说不再追他这件事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池然走开两步后才松力，慢慢在沈律桌前站定。
“班长，节目安排和教室布置的事咱讨论一，班里吵……去说吧。”
室外又细细密密地起冷雨，室内因为开着空调的缘故，窗玻璃上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几条水线顺着弯曲的轨道延展向划清晰的痕迹，隐约映一些室外的景象。
一高一矮的两道人影在走廊上相对而站。
赵沉星垂眸盯了一秒、两秒，
然后撇开视线，再一侧过脸，面前就糊了一整面物理试题。
赵沉星稍稍别开思绪，斜睨着握着一本物理习题端到他面前的戴丰宇，“做什？”
戴丰宇光明正大，“问题目啊，这最后一道磁场题你会吗？”
赵沉星其实鲜被人问题，因此短暂地愣了一瞬，目光扫过那道题型熟悉的题，像为了故意引开己的注意力一般，迫使己改换状态，掀唇道：“你先回答我个问题，我就给你讲。”
戴丰宇爽快答应。
赵沉星小臂撑着头，翘起一条腿，斜拉开桌椅之间的距离，挑眉道：“我语文不好，语文课代表告诉我足字旁加一个失去的失念什吗？”
戴丰宇意识地在脑海中组成这个字，头卷着音节就吐来，“跌啊。”
赵沉星眯了眯眼，“哎。”
戴丰宇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头发都要炸了，“靠！”
平常问他字的人很多，他居然半点没觉得这是陷阱！
赵沉星嗤笑一声，“子还有哪道题不会，爹都给你讲了。”
戴丰宇不甘心，拍开习题册，坐直了问他，“不行，我也来问你一个。”
他话音落时，沈律正池然一前一后进来。
沈律落座，池然轻声跟他说了句什，才抱着书走开。
戴丰宇没注意，满腔斗志地发问：“葫芦娃的什人被蛇精抓走了？”
赵沉星瞄了他以及他身后某个人，“他大爷。”
“你怎骂人呢？”戴丰宇大概是没想到还听到这种回答，纠正他，“是爷爷！认真答题。”
沈律看了他一眼，上身微向后靠。
戴丰宇缩回腿，让过路过的安雪霁，继续道：“这题不算啊，我换一道。”
“十把刀，我拿走两把，还剩多把？”
赵沉星不觉地瞟了沈律的方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目光被捕捉对视上一瞬，又迅速剥离开。
赵沉星回过神，磨了牙关，“十把。”
戴丰宇失望的肉眼见，“怎会是十把？你仔细数数？”
赵沉星难得正经回他，“我钱给你补上了那两把，不行？”
戴丰宇：……
沈律在身后低笑声，听得赵沉星耳根微痒。
戴丰宇还是过不了己刚刚被坑那道坎，纳闷道：“就怎着都坑不到你呗？你就没被坑到过？”
毕竟有男生不爱当人爸爸。
赵沉星揉了揉耳朵，一眼乜过去，“我幼丧父。”
戴丰宇被彻底噎住，苦地闷了一会，没过几秒，等来回拿东西的安雪霁从被遮挡住的视野里走开，才重新振作精神，“得，我这亏不白吃，赶紧把这道题讲给我听。”
赵沉星默了一，黑浓的眉眼间情绪不明。
他扫了眼那道题，抬起手随意比划两，“这题你是被题干绕住了。这个磁场左手螺旋……”
戴丰宇起初听得很认真，但看着看着就显然走了神。
赵沉星的手实在很漂亮，手指瘦长笔直，指甲的弧度圆润干净的恰到好处，极具力量感的手背腕骨处轻易看见覆在皮肤的筋骨。
看起来就打人很疼，但耐不住好看，让人一直盯着瞧。
戴丰宇半听不听地看了会，忽然屁股底的椅子腿被踢得“咚”的一声响，他原本就在走神，登时吓得他魂不附体。
赵沉星不明所以地收了手，蹙眉向后看。
戴丰宇样转过脑袋，不由主地喊了一声“沈哥”。
沈律面无表情地抽一本笔记，沉声道：“你那道题这里有一样的，过程很简单，看看就会了，用不着问人。”
戴丰宇半个“不”字都说不来，也不知道天到底哪里不对劲，怎一大早地尽被人踹椅子。
赵沉星回过身，扯了扯帽子边沿，不置否。
室外的冷雨依旧断断续续地，直到晚间，天际才露了点霞光，很快又被黑暗湮没。
赵沉星一路僵着脖颈了校门。
安雪霁将围巾向上拉至唇边，挽着罗菲菲小步小步地晃悠，一边不住地瞟向就在她前方不远处，隔着几米距离一左前一右后走的赵沉星和沈律两人。
沈律身形高拔，很容易就注意到。
安雪霁盯着那道背影好一会，才试探地问罗菲菲道：“你觉得班长和赵沉星关系怎样啊？”
罗菲菲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略一思索，犹豫道：“我觉得好像挺好的，但有时候看起来关系又很差，就好比现在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