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然愣了一秒, 眼底急一片绯色，只得连忙喊住他，“等一！班长你好人做到底……我真的不去……”
沈律提步转向身后那片小树林的步子滞住，偏过头, 抬眸看着他, “是谁刚刚偏要从这翻墙去的？假条也给你写了。”
池然手指紧抓住墙头, 满面苦涩地看着他。
“我哥哥让人在学校正门堵着的, 就是怕我请假去。”
所以他才一直央着沈律帮他想个办法从别的地方走。
当时他急的不行, 信誓旦旦地说己哪怕翻墙都以……
但他好不容易在沈律的指导踩着角落的石墩爬上来，蹭了一肩膀的灰, 却发现己不去了。
后墙外的红砖地面凹凸不平, 而墙底并没有高一点的落地点。
从这跳去对沈律赵沉星来说或许很容易, 但对池然来说，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
而被他拉来当作以求助的对象的沈律，似乎根本不打算搭一把手。
沈律后退一步，站的笔直, “两边你总得挑一个跳，只看你想不想了。”
他微提了一唇角，嗓音冷而沉，“你不是说，顾怀洛车祸了，你必须得尽快赶过去？”
池然被他一提醒，想到此时受伤的某个人，登时忘了一点害怕的感觉，慢慢地挺起胸脯。
沈律望进他浅色的眸子里，忽然问：“你喜欢他？”
池然怔了一，皱了一眉，轻轻摇头，“……没想过。”
他原本想说他只是将顾怀洛当哥哥，过了半晌，才深吸了一气，缓缓吐来。
“我哥说，我两家，有仇。”
所以他从没敢想过。
上节课课间，他刚知道顾怀洛车祸的消息，就接到了他亲哥警告不许去的电话。
之后的一整节课，他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
上课铃已经响过几分钟，仅剩的些许吵闹声被树林过滤，后墙这一小片天地显得宁谧又瑟然，耳边鼓进风声。
池然坐的太久，小腿已经有些僵了，只先试探地挪了一腿，向墙外看时，刚踩上墙头的右脚不小心滑了一，吓得惊呼一声，只得再次投目光，试图向沈律求助。
他的声音已经有了点哭腔，看起来吓得不轻，“我……有点恐高……”
沈律定在那，长了一气，“恐高还要来翻墙。再坐在那，不是你掉来，就是保安给你扯来。”
池然抹了眼睛，“但我得去见他……他现在一个人……你不知道，顾家企业的那些董事本来就都盼着他台……”
他说的语无伦次。
这次车祸本来就很蹊跷，他很怕是最后一面……
沈律目光微动，眉头轻抬，朝他道：“把羽绒服脱来。”
池然愣了一，一只手抓住前襟，顿了几秒才开始按照沈律说的，将密厚的外套脱掉。
“丢去。”
池然眨了眼睛，照做。
“看到那边的白杨树了吗？树枝很近，是以够到的。”
沈律将细节说清，才在池然摸索着角度时道：“你不
用太担心。顾家老爷子还没死，没谁真动得了他。”
池然动作一顿，猛地回头看他。
沈律继续道：“就我所知，你两家前几年那点事也跟顾怀洛没什关系，是你中的那些董事干来的。大概是你哥哥还有心结，才来堵你。”
所以，并不是没有机会，并不是没有。
“这样？”
池然轻声呢喃了一句，脑海中却一时是两年前池家最困难的时期，两家矛盾无法调和时，池家在他耳边一遍一遍输的不许和顾家人往来的话；一时是在己因此变得畏首畏尾时，彼时还未在顾家掌权的顾怀洛一次一次地托着别人的名来找己，每次见面，还是一如在十岁那年初见一样，会有贴心的小礼物，和见的温煦的笑。
……
教室后方的时钟上，秒针又摆过一圈。
赵沉星垂着眼皮皱眉思索，脚尖抵着桌腿，桌子歪斜。
原书里似乎确实有沈律和池然去小树林的描述，但他并不记得具体内容。当初做梦的时候，他是意识把沈律的部分跳过的。
发现己压根想不起来半点线索，赵沉星烦躁地踢了一脚。
本就歪着、只有两足支撑的桌子顿时摇晃两，桌腿随即重重地砸向水泥地面，发沉闷的声响。
是因为这节生物课有些无聊，也是因为刚刚得知某些新闻而神经兴奋。
一时间，半个班的人都迅速回头往后排角落看。
前排的人刚回过头，还没看清是什东西发的声音，就瞧见窗边恰巧走过的身影。
“班长回来了！”
有人小声喊。
赵沉星按住桌面，却没有抬头。
沈律在教室门站定，喊了声报告。
生物老师然不会为难他，也没问去做什了，只是朝池然的位子瞟了一眼，问：“池然没回来？”
全班的视线都往门八卦地胶过去，却只听到沈律清而淡的嗓音，“他请假了。”
班里立时响起细细碎碎的讨论声，带着些哄闹的笑声，直到沈律冷冷扫过来一眼，才纷纷收住。
……
戴丰宇从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有些担心，时不时要去看赵沉星的反应，直到被赵沉星瞪了两眼才收敛一点，他给沈律发的消息沈律也没回。
因此，眼沈律一落座，他就回头想问清楚。
毕竟课都上了十分钟头，再加上课间的时间……在小树林里待这久，也太引人遐想。
靠近食堂后面的那一片小树林说小，其实不算小，大半都是常绿树种，树叶密实，情侣爱去。约架和叫去告白的也常有。
所以这次沈律和池然一起进了小树林，有猜告白的，有猜约会的，更过分的，还有猜干坏事的。
戴丰宇到底是知道点内情的人，因此有点怀疑是去约架的。
不过不管哪种猜想，都很难说明为什池然请假了。
还是得问当事人。
然而，戴丰宇刚回过头，就发现沈律的眼神不对劲。
班里仍旧有几个人偷偷瞅着沈律的方向看，而沈律……在看赵沉星。
沈律的目
光并没有定在具体某个位置，眸光暗涩认真，像在钻研什学术难题。
戴丰宇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差点被他吓到，登时也忘了要问什，只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压低声音问：“在想什？”
沈律缓慢地收回目光，轻而散的声音，“在想，要不要个车祸……”
刚刚他回来，似乎只有赵沉星没有抬头看他。
再怎躲，也过头了。
戴丰宇脑袋一震，不置信地看着他，“沈哥，你没事吧？”
沈律的想法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再开就已经恢复了往常漠然的模样，“没事，上课。”
这对话有些没头没脑的，彻底让戴丰宇忘记了要问池然的事，等想起来，已经到了课的时候。
第节 体育课，在去操场的路上总有一些人格外积极，几乎课铃一响就没了影。
戴丰宇就属于这一部分人，但这两天他和婉婉聊得多，一课先是回复了消息，过了好一会才脱了厚重的外套，乐呵呵地抱着手机站起身。
结果他一转过身，就瞧见走了大半人的班里，他身后周旁还坐的满满当当。
赵沉星低头刷题，黑色的连衣帽盖住了大半张侧脸，只看到一点鼻尖和长而密的睫毛，手底那本厚厚的试卷册已经翻到了最后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