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我不在你身旁,自然觉得不好。”
棠敷听了,暗叹了一声:“你这痴人,你见明月能圆得几日,咱们如今相逢,已胜过许多了。”
“人若不贪心,怎能叫人。”酆凭虚倒不以为然,“想到你我错过这么多年,我心中便极是懊恼,若是可以,恨不得与你青梅竹马,自幼就在一起长大。”
玄解坐在他人屋顶上听着两人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情话,多是互相体贴的温存之语,听来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实在叫人厌烦。又见着沧玉身影出现在巷口,这才轻轻跃下,如鬼魅般站在他的身后。
棠敷这才开口道:“容丹如何?”
“我给了她一枚符咒,她若有事,自会传音给我。”沧玉淡淡道,“此间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棠敷,你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
沧玉在心中不大确定地想道:棠敷应该会挽留我吧?要是他不挽留,那我自己挽留自己好了。
打从离开容家大门口之后,沧玉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给自己留在人间的理由找了无数说辞,每一套都确保合情合理,绝对能折服棠敷。
棠敷眨了眨眼,轻声道:“沧玉,实不相瞒,咱们本是说好处理完魇魔之事,送回天旭剑就回去的。只是如今我有些别的麻烦,恐怕要食言耽误一段时日,更何况容夫人有病在身,如今容丹不能立刻回返青丘,沧玉,你倒不如趁此机会与玄解一道游历人间几日如何?也省得来往波折。待我处理完事情,再传信与你商量归期。”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沧玉沉吟片刻,仍是道:“你有何事?”
“凭虚因天旭剑受罚,当初天旭是因我而碎,如今原物奉还,我总得与凭虚一道回去向他师门解释一番。”棠敷看了看酆凭虚,又看了看沧玉,脸上倒说不出是什么神情,略有些歉意道,“顺便再说说我俩的事情,恐怕会闹得不大好看,实在不便与你同行。”
噢,讲谈恋爱的事……那的确不方便跟着。
虽说沧玉本就没想跟着,但这话由棠敷说出来,自然是好多了。
“既是如此,我自不会强求。”沧玉顿了顿,缓缓点头道,“就听你的安排,你那处若生什么事端,大可传信给我。”
兜兜转转,还是与玄解一起组队,沧玉下意识松了口气。
在场除了玄解——甚至玄解如今也已是个大人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说更多嘱托的话。
棠敷与酆凭虚下午就收拾了行李坐船走了,毕竟天旭剑不是小事,魇魔的事情更需要汇报,与其拖延着徒生是非,倒不如早些了结,再者他们这迟了百年的姻缘,怎是一时半刻弥补得了的。
酆凭虚退房前又为他们二人付了两日房钱,大概是想让玄解与沧玉一块儿两日度假游体会下姑胥城的美好,可惜这座城的第一印象实在太糟糕,沧玉并不想多待,加上容丹还在这里,要是哪天在街上玩遇见了,那可真是尴尬死了。
因此棠敷二人离去后,沧玉就去市井里打听了消息,准备换地方玩玩。
玄解倒是还好,他总是如此,过往之事不可追,寻常人想到这破城竟困了他四百多年,只怕能气得咬碎满口银牙,他却不慌不忙,好似对姑胥城没什么喜好,也没什么厌恶,那四百年野兽的日子过去就过去了,不足为奇。
晚些时候沧玉与玄解一道吃了晚饭,这才上楼回房去休息,棠敷将之前的船留给了他,又留了许多银子与地图,只可惜沧玉看不懂地图,索性作罢。
沧玉初来乍到人间,本是十分欢喜的,结果经历了魇魔这一遭事,就好比出门旅游遇到全城市罢工,满腔热情跟鸡血都冷下来了,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在房间里看了半晌的地图,长叹一口气,决定去跟玄解夜谈一番,看他怎么打算。
而玄解仍躺在树藤上,细思昨日未想完的事情。
倘使没有幻境那一遭,玄解此生只怕都不会对沧玉有任何非分之想,他自幼就长在沧玉身边,凡人总是相逢恨晚,对玄解反倒是阻碍,他受沧玉教导,所思所想,所听所闻,皆从天狐那处得来。
养恩也好,师恩也罢,他对沧玉确实偶有冒犯,但从未想过对其不敬。
玄解长得比绝大多数幼崽都快,心灵连同着被沧玉拔苗助长似地抽了一截,狐族的大长老偶尔会与他谈起每个生灵会选择的不同道路,从不断言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由着玄解自我分辨,他如今会生得那般伶牙俐齿,想来与当初教育分不开来。
幼时玄解仰头望着沧玉,只能看到高山仰止,哪知如今再看沧玉,如雾里看花,不甚分明。
他仍不懂。
不懂爱,不懂恨,不懂欲/望,不懂心里想要燃烧的到底是什么?
容丹曾经与玄解提起过爱,那是很麻烦的东西,它深深根种于心里,凡人为此尝遍酸甜苦辣。
它是风月无边,它是陈年美酒,它是霜雪下的月光,亦是无坚不摧的利刃。
异兽踏碎这些定义,他看向陌生的白狐,不知那妖曾是自己的师长,满心敬畏仰望不复存在,只觉得他美丽优雅,甚是可爱,因而生出许多欲/望,就这么简单平凡地想与白狐度过一生。
他是山野间的异兽,见着只水云间的白狐。
就此倾心。
说不上死心塌地,谈不上独一无二,更没人类那么多忧愁烦恼,凡事都要从真心里剖出二两鲜血淋漓方才罢休。
他不过是一无所知的野兽,不晓得什么长生不老,不懂什么风花雪月,想要与伴侣白头偕老。
反倒生出玄解无数爱恨。
“玄解?”
沧玉来敲了敲门,玄解应声邀他进来,身边忽然升起藤蔓,端起另外一妖的身子,他问道:“你怎么这么睡。”
声音里还带了三分淡淡笑意,凉薄又平淡,克制如往常。
全然不似白狐。
沧玉躺了下来,他的长发顺着藤蔓落下去,随着藤蔓的晃动轻轻摇摆着,是黑漆漆的颜色,看的玄解直皱眉头,他下意识不喜,又没什么不喜的理由,于是没有说出口。
“幻境里的习惯。”玄解简单作答,他侧过脸来看了看沧玉,见毫无半分笑意,又转了回去,看着房顶。
沧玉听了,沉默半晌,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