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反倒是我的福缘。”
沧玉看着他,轻叹了一声:“你倒是想得开。”
天狐将身子微微倾倒,靠在了玄解的膝头上,这烛照小子天生铜皮铁骨,生得硬邦邦冷冰冰,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软骨,支棱棱撑着血肉,触手去摸,都不得皮肉软化半分。沧玉枕得有几分难受,料想自己明天起来一定是要落枕了,然而谁去管它,这天上星眼前人,他都想看在眼里。
玄解听他不再说话,知道这话题点到为止,于是索性不再张口絮叨什么本就不擅长的安慰与开解,而是静静吹着晚风,任由云头将他们送向春秋。
沧玉的脸很白,也很美。
玄解到如今终于学会了大致地去辨别美丑,他看着沧玉。
这世间唯一的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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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百五十八章
几日光阴稍纵即逝, 赤水水处理了些事物, 又将信写完送给北修然,被迫留下吃了顿鸿门宴,那人间的帝王话里话外都在怀疑是不是他们将春歌偷藏了起来, 要不是怕族长回来挨顿胖揍, 赤水水简直要憋气把北修然打一顿了。
不过即便要打, 面对的是个凡人,赤水水显然不能下手太重,否则就不是打死的问题,而是打成碎块的问题了。不管怎么说,都是打得不尽兴, 赤水水只好强忍怒气,吃酒吃得狐狸尾巴都快露出来了,好歹是忍住了杀意, 怒腾腾地回青丘来找沧玉抱怨。
倩娘对他们这事儿并不关心,百分百的心神都落在了玄解的外形上,虽说如今妖王的宴会已没了找对象的诱惑力,但到底是出门在外, 总得穿得端正些, 免得被人家看轻了。这六界之中又不止人族拜高踩低, 平日里任由玄解头发乱糟糟地跑来跑去是因着在青丘之中, 可去了清宵盛会,就得多少注意些仪态。
尽管玄解的仪态已没什么可拯救的了,好歹外形要拯救下。
玄解对这种事都不太在乎, 他坐在沧玉的梳妆桌前,看着法术变出的水镜,倩娘拔下几根羽毛幻化做几只小鸟,将他黑红色的长发衔起,不紧不慢地梳起头发来,心道:“玄解平日里瞧着不羁,稍稍整理些,竟有了点风流书生的意味,清宵盛会对他虽是无用,但就这么一去,不知道要带走多少女孩子的芳心了。”
美也好,丑也罢,玄解生于天地之中,从没有在意过其他人的目光,今日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地坐在此处任由倩娘在脑袋上折腾,不过是因为倩娘喜欢,与这件事本身倒没有什么大的干系。总之不管他好看或是不好看,沧玉都不会嫌弃,何必费心思去打理,玄解看着水镜,忽然道:“那清宵盛会很重要吗?”
沧玉只说是个宴会,又说了妖王许是有什么预谋,其他的统统没有讲,因此在玄解的概念里,这宴会大抵就跟谢通幽请他们吃饭时的家宴差不多,见倩娘好似格外兴奋,一时好奇起来,就问道:“我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何必这么大费精力。”
“傻小子,你当清宵盛会是什么,随随便便,跟往日里你去人间,在青丘溜达是一样的所在吗?”倩娘没好气道,“怎么,沧玉没有告诉你清宵盛会的事情吗?”
玄解老实答道:“他只说是个无聊的地方。”
倩娘暗暗冷哼,呿了声道:“这答案确实是他的风格,对沧玉这等地位来讲,说不准真是如此,不过对妖族而言,清宵盛会可没这么简单。这清宵盛会因设宴在夜间,是以冠以清宵二字,千年才开一次,邀请得皆是有头有脸的妖族,不管是幽冥炼狱造杀孽的妖精,还是洞天福地逍遥的散修,只要是有些名气,都能收到万妖贴——”
“要是收不到呢?”玄解忽然打断道。
倩娘道:“那收不到,便是造化不够,修行不高,妖王看你不上,又能怎样,只得忍气吞声待下一个千年盛会,难道还与妖王去讲理么。我听族里的老妖说过,往年倒是有借着妖族众多想蒙混过关的,都过不了门就被踢了出来,别说找麻烦了,连妖王的面都见不着。”
“那你想去吗?”玄解又问道。
这叫倩娘愣了愣,她蹙眉道:“这话该怎么说,说想自然是想的,我还从未见过,只是耳闻,然而说不想,倒也真心不想,我活了这么大,妖王又不曾发帖请我,我干嘛非要去凑这个热闹不可。再者来讲,我往日里虽总说沧玉面冷心冷的,但他到底没有迫我奉行什么主仆的规矩,那清宵盛会却不知道有多少繁文缛节,我何必去受这个罪,不去不去。”
玄解眨了眨眼,听明白倩娘犹豫了这么久还是不想去,便安静下来,垂着脸任由鸟妖灵活纤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他沉默片刻道:“这头发我不会弄,你梳了也要塌的。”
“你放心好了,我到时候施个定形的法咒,保管你英俊风流地出门,潇洒不凡地回来,风吹不惊雷打不动,只要你别上手把它拆散了,就绝不会有什么问题。”倩娘略有些得意洋洋地说道,想来是早就准备好的这套说辞,她伸手抓过一只鸟雀,那黑红的头发柔软散落下来,鸟儿在掌心中变作只翎羽簪子,斜斜配在髻上,说不出的君子端方。
只是玄解眉眼生得冷峻,又平添出点冷清清的意味来。
倩娘梳好一处,有些头发半长不短,零碎撇在边上,她闲着无聊开始给玄解扎小辫,准备将其藏到发底下去,因怕幼兽无聊,于是开始东拉西扯道:“对了,你这次随着沧玉去长了见识,回来再歇息几天,往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玄解反问她。
“是啊。难不成你就这样一辈子跟沧玉待在青丘里头了么?他这老狐狸是什么都瞧过了,我想他往后没个缘由,估计不会随便出了青丘去的,你才二十来岁,难道跟着一辈子困在青丘里吗?”倩娘手指舞得飞快,将发辫抽紧了,细细塞进头发之中,漫不经心道,“再说了,寻常夫妻也没有时时刻刻待在一起的道理,不嫌烦人吗?我记得你以前是找些有趣的对手,现在呢,这路上有没有看中的。”
倩娘倒不是起了拆散他们俩的想法,而是她不懂烛照的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