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不能抹消掉吗?】
【不能,忍着吧。习惯就好。】
【……】草!一种植物。
“您的要求是什么呢?”
“您这里,拒绝卖身?”圣骑皱眉。
“是的,那是违反本地法律的。”
“但女昌女支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之一,一部分人付出身体,另外一部分获得基本欲望的满足,这难道不好吗?”
“不好。因为在蒙罗非,付出普通的劳动就能糊口,人们没必要被迫成为另外一个人的玩物。”
以他的三观,爱情该是纯洁的,神圣的。结果这位爱情之神还是卖身者的保护神,简直难以理喻。就像祂眷者的名字,竟然被称为“圣女”或“圣骑”,祂到底是爱情之神,还是嘲讽爱情之神啊?
“我觉得,您对性的理解,有一些偏差。”圣骑微笑,“您与那位樊瓦蒂纳的金玫瑰是情侣,您必定已经从他的身上体会到爱情的美妙了。精神和身体的融合,才是爱情的全部,甚至,如果身体无法契合,那只有精神的爱情很快就像是缺乏灯油的灯芯,被燃烧殆尽了。”
“我倒是觉得,您在偷换概念。”这件事就算是面对神也不能动摇,“基于爱情的交融,与基于金钱的出卖身体,可以一概而论吗?卖身者出卖身体,和陌生人的结合能得到的是什么?绝对不会是一场美妙的身体盛宴,恶心?麻木?甚至被传染上疾病?某些恶趣者,还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满足自己异样的癖好。所以卖身有时候会得到残疾与死亡。
爱情确实是身体与灵魂的结合,但代表着身体上满足的,绝对不是卖身者!既然是买卖,是用金钱可以交换的,那只是一种伤心。他们能代表着的,只有人性的贪婪与丑陋。”
“您有一颗美丽纯善的心,但您也该知道,不同的人爱情是不同。富有的贵族,当然可以追求灵与肉融合的至高之爱。但贫穷的肚子都填不饱的人,他们的爱情,就是在白皙美丽的胸膛里,睡过一夜,那就是他们的极乐。”圣骑突然一拽,他!他上半身的皮甲顿时崩落了一地,他的上半身白皙无暇,他的胸肌……美丽得仿佛被艺术家托在手中精心修饰雕琢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珍品。
“您要来与我品尝爱情吗?”圣骑张开双臂,晴朗的声音温柔又正直。
昆·吓僵了·茨:“我的爱情观是对伴侣忠诚,所以请您停止这种失礼的行为,蒙罗非的法律,也是坚决不会更改的。”
“不出卖,但是双方自愿,并不违法,对吗?”圣骑保持笑容,“您觉得我这个样子走出去,会发生什么呢?”
“……”那这游戏就该被封了,“那您将成为蒙罗非之敌,我将停止对五月女神的祭祀。”
“我亲爱的,适可而止吧。”这位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二月神眷者,舞者。他脑袋上戴着一顶夸张的羽毛帽子,脸上画着浓重的油彩,衣服也是五彩斑斓的,“男爵是尊奉花冠少女的,也尊奉爱情,那就足够了。也请男爵理解,这家伙就是这种性格,他渴望把爱情带给所有人,没有坏心。”
“……我理解。”才怪!很显然这家伙,就是有病。
“我帮了您的忙,那就得说说我们的问题了,您这里是有娱乐的,但是,没有歌舞?”
“有歌舞。”昆茨很确定的说,“您上次来到这也看到了我们狂欢的场面,只是我们这里很少有专业的舞者与歌者,如果您或者您的信徒要来,我们很欢迎。”
“那可太好了。既然这样,亲爱的,我们也去观光,你可以帮我选选歌剧院开在哪。”舞者站起来,对圣骑招了招手。
毫无疑问这两个人关系很好,不过确实,这个时期的歌舞演员和高级卖身者没什么区别。
圣骑离开时还是没穿衣服,他留给了昆茨一个和善的笑容,笑得昆茨寒毛直竖。
又走了两位,然后现在……还剩下几位?
一月天秤女士的律者、七月血腥骑士的老骑士、八月太阳主君的权杖、十月葡萄大公的酒客,只有四位老朋友了,也是重头戏,实权神祇中的实权神祇。
不过,虽然众神男女一半一半,可眷者归根到底还是男人远远多于女人,这基本上也是高端强者的比例——虽然说是身份贵重的男女里,能力为先,可即便贵族对女性的教育,也是嫁给另外一个贵族,拉拢盟友,生育更强的血脉。思想上的不同,决定了奋斗方向的区别。
“那么四位有什么需求?”
“这里一切都很好,我来给你帮忙,蒙罗非男爵。”酒客摇晃着酒杯,“我看到你们开辟出的田地了,毫无疑问其中的一片是用来种葡萄的,今年我可以喝到你们的葡萄酒了吗?”
“我听说第一年种葡萄,收获不会太好。”
“你忘了我送给你的金葡萄了?而且有我在这,您的领地里,葡萄藤一定长得茁壮,葡萄一定甘醇美味。”
上回被他一通忽悠后,酒客现在反而成了坚定支持者了?
律者微笑,老骑士也微笑。于是,三位眷者加昆茨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权杖的身上。
“让你的那位名为‘秦始皇’的英雄,向太阳主君宣誓忠诚。”
“不可能。”都不需要经过大脑,拒绝就已经说出了口。
始皇陛下,华夏大一统的奠基者,祖龙!即使那位不是本人,只是信仰的聚合,不,正因为不是本人,“只是”信仰的聚合,那这位必然是最为狂叼酷霸拽的君主了。让他对太阳主君宣誓效忠?怕不是桃吃多了。
第180章
“他也是君主吧?既然是君主,就该是太阳主君的掌控之下!”
“但太阳主君对于现实的君主,是没有实际管辖权的,太阳主君不是君主。”昆茨扫了其他三位眷者一眼,“他与其他主神是平等的,而并非其他主神的帝王。大地上的君主崇拜他,也并非将他视为帝王之上的主君,他只是守护神。就如背婴女士,农人信仰祂,但祂是农人吗?”
别的事情可以暂时低头,虚与委蛇,但这件事,昆茨只要低头,始皇帝一巴掌把他拍死都没人给他说情的,所以他必须拒绝。
——如果那位真的是始皇本人,其实还是有可能说服他答应的。毕竟始皇一统六合前,也曾被压制过,曾低过头,始皇并非只知进而不知退的莽夫。但那是始皇信仰的聚合体,那就没那个可能了。
酒客摇晃酒杯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律者的手指在桌面上点着,老骑士笑得咧开了嘴,他们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尤其老骑士,之前明明是他先来的,结果权杖却后来居上,现在好了!
昆茨已经做好权杖暴怒的准备,权杖看着他,前一秒还一脸阴沉,后一秒他突然笑了:“您真是一位诡辩者。”他的绿眼睛扫过其他三位眷者,尤其在老骑士身上多停顿了几秒,“但,让祂承认我主的权柄,其实是我在帮助那个小朋友。否则,您认为在我主的注视之下,一个拒绝我主,却又碰触帝王权柄的英雄,真的能够降生吗?”
“您是在威胁吗?”
“不,不是威胁,只是事实。就像是一个过河的人,他站在唯一的桥梁上,却又否认那座桥的存在,您觉得会发生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始皇自己的选择。但是,说实话,您作为太阳主君的眷者,可是真的不够大气啊。从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您就总是纠结于一些小问题。但作为至高统治者,您的关注点,不是应该在宏观的大势上吗?比如,让各国君主和皇室,对于裂缝崩溃这件事做出准备。当然,裂缝彻底崩溃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这种统治基础的改变,从多早做准备都不算早,您说是吗?”
就像种花家的官方,一个五年计划又一个五年计划,然而实际上,领袖们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了。所以很多事情,十几年前普通人不理解,甚至有部分人私下里咒骂的举动,到现在都变成了利国利民的好事。
所有今天的人,都在吃昨天的红利。而带路人,已经带着大家为明天的红利铺路了。
但歇尔弗帝国的皇室……呵呵。
“我一直在等歇尔弗帝国皇室,或者其他国家的领袖派出的使者。”唯一一个算是官方势力的,就是曼托恩家族的族长,“但到目前为止,我一个人都没见过,是我太过骄傲了?他们太过短视了?还是您做了什么?”
“骑士公国大公的弟弟,贝林汉姆·诺顿正在外边,等待着您的接见,蒙罗非男爵。”老骑士立刻插嘴。
这句话是指责权杖,又何尝不是在暗指他们?
酒客和律者斜眼看他,说好的正直骑士呢?让一位大公的弟弟接受一个男爵的“接见”?
“艾德蒙·巴戴克,也在等着与您见面,男爵。”权杖也说出了让人意外的话。
“孔雀大公本人?”
“对。”
还是个大奴隶贩子,说实话,昆茨不是很想跟这种人见面,但他本身是帝国的一大势力,现在还代表了权杖的太阳主君教会。蒙罗非也正缺少人口。
“我很高兴能与两位客人见面。”不过,队长没说过巴戴克家是亲皇党,“巴戴克大公是代表皇室前来吗?”
权杖的表情变得微妙,笑容更微妙:“当然不是,他只是以为我们教会向您推荐的合作贵族而已。如果您的战士想要对外扩张,那巴戴克家是最适合的人选,他们有着歇尔弗帝国内最丰富的远距离运输人口的技术。”
“……”不代表皇室,只是教会推荐的人,教会这是真的想另起炉灶了?还是拿不准蒙罗非的情况,先拿一个家族来试水?
“那么接下来就是小家伙们的交易了。”酒客站了起来,“有人要与我一起去找个喝酒的好地方吗?”
权杖和老骑士站了起来,他们俩的视线直接略过对方,只是对酒客点了点头。这怎么看怎么不和谐的三个人离开了。
现在就只剩下律者了,这位最深沉的主神眷者。
“我观看了您上次的审判,很精彩。每个人的判罚,都严格依照法律,无论身份,无论地位。很高兴看到,您这里的律法又有增添。”他从书堆里,拿出了一本《蒙罗非律法(一)》
“谢谢夸奖。”
“未来随着城市扩大,不可能所有违反法律的行为,都由您自己来判罚。您是否会像其它城市那样,设立司法官?”
这个世界上是有司法官的,他们代行领主的审判调解职能,是领主的亲信,但有鉴于各地法律的混乱与模糊,这些司法官基本上都是随着自己的性子行事。
“会的。”这当然是会的,昆茨毕竟不是正经的法学系毕业,以后这地方大概会是种花家法学系学生最好的实习场所。当然,也会培养出蒙罗非自己的法学人才。他也知道律者要说的是什么了,“蒙罗非司法体系的人员,可以有宗教信仰,但必须是自己的信仰,不能强制规定。”
换言之,不可能把蒙罗非的司法官外包给天秤女士的教会。
“我们尊奉天秤女士,天秤女士也注视着我们,我们会是律法最坚定的拥护者与执行者。”律者紧盯着昆茨。
“这点我毫不否认,但司法权该属于蒙罗非,而不该属于天秤女士。这是基本的权责问题,是蒙罗非秩序的基础。身为天秤女士的眷者,您该明白秩序之基是如何的重要。我们都希望未来的蒙罗非是一个法制的国度,那从我们开始,就要遵守法律。”
“规则本身也该遵守规则吗?”
“当然。”
律者闭了一下眼睛,将头低下:“您说得对,秩序就是秩序,不该有高处秩序之上的。不过,蒙罗非宪法的第一句话里,您可是掌握有蒙罗非绝对的至高权力呢。”
“这不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您的律法上可没有说神祇的权力呢。所以,您认为神祇也是您领地上普通领民的一员,该遵守蒙罗非的规则,该遵守您这位领主的规则?”
一边站着的万一点都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这是魔法世界最麻烦的事情。
“神祇生活于神的世界,不在任何地上之人的管辖之内。但是,神的传道者,却应该遵守每一个地上世界的规则。毕竟这世界的规则,本来就是众神所守护的。简单来说,就是当权者制定的法律,当权者更应该遵守,否则这法律就是一个笑话。”
昆茨不像他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但他在这件事上不能模糊处理。模糊处理就等同于让步,让步就等于眷者和神权势力的逼近,等于蒙罗非将一点点的被从他手中剥夺。
【这么硬气?小心他们翻脸。】j管家都忍不住出声警告了。
【必须硬气。】
【你的底线……有时候放宽一点比较好。】他所知道的懦弱的人,总会放宽底线,谁想到他这位宿主,明明初见面表现得那么怂的一个人,底线却这么高。
“您可真是一位大胆的人。”
律者微笑:“法律当然应该被遵守,但如果一部法律管辖所有人,那制定法律的人,是否偷懒了呢?不同身份地位的人,应该有不同的法律。”
“您的意思是,特权吗?贵族与神职者可以杀戮和欺凌平民,而平民必须劳作生产,供养贵族和神职者?”
“您的这些话说得可是真难听,但,没错。”
昆茨这一刻是有些失望的,他原本对律者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遵纪守法的人总归不会是太坏的人。但他的这种想法,比权杖的想法更让他恶心。
“天秤女士也是这么想的吗?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换一种说法。”
“我之想法,便是神之所想。”律者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换一种说法就是,你觉得那种情况,才能能展现您的威仪?对上松散,对下严苛的法律?那么占人数最大的民众对这样的法律是有畏,但是否有敬呢?还是一部管束住所有人的法律?穷苦人将会对您既畏惧又敬爱,您是他们最后的依靠,您是他们的威严的父与慈爱的母。权力者将对您充满敬畏,谨慎者在行恶事之前,会几番思考到您。肆无忌惮者,在行恶事之后,终将获得法律的制裁。”
律者的眉头一动:“您这样的话说出来是很好,我也想到过,但是有一个问题。既然您拒绝了与我们教会的合作,那作出审判的,与执行审判的,都是人,前者必然是学者,后者至少也需要晋阶的骑士。这些人必然都与贵族家族,与富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由他们执行,您认为法律会有必然的公正吗?
实际上,审判者也需要至少有自保的能力,否则只是抓住他们的家人,并对之施加威胁,就足够让他们放弃公正了。”
“目前蒙罗非的审判我自己还忙的过来,我的召唤物格叽格叽也可以承担这一份职责。至于未来……我们会培养出属于自己的有能力的,公正的审判者与执法者的。”一步一步来,不着急,贵精不贵多,只要在他死去之前,能在他的统辖范围内,留下一队合格的法律工作者就够了,“我们会在法院门口树立天秤女士的雕像,不过,不知道可否为天秤女士增加一点装扮?”
“是什么?”
“蒙住女神的眼睛,因为法律与秩序的公正,不需要看到对象。”
“我……”律者突然顿住了,双眼变得无焦距,整个人也卸了力,几分钟后,律者终于回过了神,他站了起来,“女神很满意,对您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