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看看我那边的收货吧。”
说完站了起来,精神满满的给郭雅姐姐指了方向,自己也拿起船舱里的小桨划了起来。
他们三人很快就找到了昨日里宋延年放下的虾笼。
双手一拉起麻绳,宋延年就将视线对上郭荣,挑眉:“我这边的比较多哦,它更沉呢。”
郭荣不甘示弱,“瞎说啥呢,这都还没看呢!兴许只是一堆水草呢?”
郭雅好笑:“好啦好啦,这也有的吵,你们拉上来不就知道了。”
虾笼才一拉上来,宋延年也迫不及待的将虾笼一个个打开,将里面的鱼获倒入鱼舱。
“不错不错,好多条大鱼。”
宋延年数了数,足足十来条大鱼,要不是虾笼太小,估计还会更多。
他满足了。
郭雅惊奇:“这个地方好,我得记下来,明儿个我也来这里放一网大的。”
只听旁边的郭荣又喊了一声,“这是什么?”
宋延年闻言凑过去一看,原来最后一笼里除了一些河虾,还有一个大河蚌。
他拿着大河蚌摇了摇,期待的看向郭雅,双眼晶亮,“郭姐姐,这么大的河蚌,里面会不会有珍珠?”
郭雅闻言一愣,“不知道,我们这儿的河蚌出珍珠比较少,可能有吧,就是没有,这么大的蚌肉也是很好吃的。”
说完就转身去船尾拿了一把小刀子过来,将河蚌放在船板上就是一撬。
“真的有啊。”郭荣在旁边惊叹。
郭雅打了一桶水上来,将淘出的小珍珠清洗了一番,数了数,有十来颗,她将珍珠放在洗干净的蚌壳上,递给了宋延年。
“给,收好,要是留着玩也行,不喜欢的话卖到镇上的小店里也值点钱。”
宋延年将珍珠分成三份,其中两份分别递给郭雅和郭荣。
乐呵呵:“见着有份。”
“给我们的?”郭雅挑眉,“这可还值点钱的。”
宋延年点头,“没有你们带我来,我也捞不到这河蚌呢。”
出来玩,肯定要大家一起开开心心才是好嘛!
郭雅想了想,“行,那我就收下了。”
一边打发郭荣将珍珠收好,一边用小刀将剩下的蚌肉给刮干净。
一边刮一边说,“咱们下午就吃这蚌肉,别看这蚌肉好像很普通,它吃起来可好了。”
宋延年:“我知道,滋阴平肝,明目防眼疾。”说完将视线看向郭荣,“你可得多吃点。”
郭荣反唇,“你才要多吃点,天天点灯看书的人。”
郭雅:“谁吃这蚌肉也要吵吗?受不了你们。”
“你们两都得吃!”
郭荣接过珍珠也一脸不开心,冲郭雅抱怨个不停。
“都是你刚才把我的小鱼放了,我这才输给了延年,不然我们怎么也得打个平手。”
郭雅听到这话,忍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子。
“你找抽是吧,亏你还是渔民家的娃儿,都读了书了还没我懂的多,竭泽而渔不知道吗?今天小鱼被你捕捞了,看你明年哪还有鱼捕。”
郭荣捂住头,“就这么几条又没关系。”
郭雅:“要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想,你看看明年你还捞啥鱼。”
“到时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说完威胁的晃了晃拳头,大有你再多说一句,她就一言不合要开干了。
郭荣悻悻:“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我就随口这么一说说。”
三人往虾笼里又重新放了一些虾团诱饵,这才划着船一起去了市集。
路过一片浅水的时候,宋延年见这片水域水清见底,下面是砂石,隐隐见有些黄壳坚而厚的蚬子,正微微张开两瓣壳,轻轻吐露点点白肉。
连忙喊住郭雅,让她停船。
“等下。”他从船里翻出网兜,就要去捞这些蚬子。
郭雅将竹篙往河里一插,底下的泥一下浑浊了水,转眼又被大河流动的水冲淡,重新露出清澈的水底砂石。
“捞着干嘛,这东西贱价得很,卖不出什么钱的。”
宋延年:“没事,我捞一些回去让钱婶加上辣子炒上一盘,给先生喝两盅酒时当配菜,可香了。”
郭雅:行叭。
这一捞,宋延年就捞上瘾了。
一网兜下去,满满是蚬子,再轻轻的在水中荡荡网兜,沙土就被流水漾去,密密麻麻的蚬子摇晃几下,还会发出似金石撞击的脆响。
郭荣看得也是趣味升起,从船里拿过一个竹背篓,帮着宋延年将捞上来的蚬子放到背篓里。
中间他们还捞到了几个巴掌大的河蚌,可惜的是里面没有珍珠了。
“装不下了装不下了。”郭荣嚷嚷。
宋延年这才意犹未尽的将手中的网兜收好。
好吧,他下次再来。
郭雅无语伸手将竹篙拔了出来,这玩意儿捞这么多干啥,肉还没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她们都不稀得吃。
清晨的市集里,热热闹闹的,除了一些果蔬,鱼肉肉食,家禽蛋类,山珍草菇,还有一些在卖着自家编织的竹编物。
每个妇人臂弯处都挎着一个大竹篮子,偶尔看到一些卖柴火的,还会和他低语两句,想来是想让这卖柴火的汉子送些柴上门。
郭雅带着宋延年和郭荣直奔鱼贩子那里。
“张伯,这是今日的鱼获,你看着给点钱吧,我就不自己卖了。”
张伯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闻言看了郭雅一眼,爽快的应下了。
“行,今天你家舟舟放旬假吧,是不是要带他逛市集啊,鱼篓放那儿。”
说完,用秤估量了重量,拿出了一两碎银给她。
郭雅常年卖鱼获,知道这里头银钱给多了,她也不多说,只想着下次多给张伯点鱼获就是了。
谢过张伯后,领着宋延年和郭荣两人站到街的一边,将银子放在宋延年手中:“你们自个儿花吧。”
宋延年想了想,将那几颗珍珠也卖了。
珍珠虽说质地莹润有光泽,但毕竟量少还个儿小,只够做些首饰上的点缀,最后只卖了二两银。
郭雅:“你们要买些什么?”
宋延年:“我去书肆看看。”
郭荣一听,连忙拖着他姐走,一边走一边冲宋延年喊道,“我们去买些好吃的,一会儿回来找你。”
宋延年揣着二两半钱,再加上他爹给的一两银,总共三两半钱,走进了书肆里买了几刀纸,又问了他心心念念的《周易》。
书肆里的伙计一边割着纸,一边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二两半钱银。”
宋延年不禁咂舌,这一本书就这么贵啊。
上次他爹给他买了四本开蒙的书籍,统共也就花了三两多。
书肆伙计转头拿出书,摆在桌上,“要吗?”
宋延年咬了咬牙,点头。
走出书店时,他还不住的摩挲着这易经的书皮。
他稍稍翻看了一番,这《周易》不愧是群经之首,大道之源。
其中的辩证之法,越看越是深奥,待又翻了几页,确定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看不懂后,他这才阖上书页,爱惜的将书收到怀里。
宋延年揣着仅剩的一两银,走出书肆几步远,探头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郭家姐弟,再一转头倒是看到了一家香烛店。
抬头望了牌匾一眼,上面写着平安香行。
这名字起的好,毕竟老百姓买这些香烛纸钱的,可不就求一个平安嘛!
宋延年想到钱婶子送给他的那张货不对板的求子符,又是一囧,抬脚走进香烛店。
“老板,有黄纸和朱砂吗?拿点给我看看。”
香烛店老板低头看了下眼前的小儿,并没有多说什么,做他们这一行,最忌讳小瞧人了。
也许其他会有人觉得和小儿怎么做生意,但他们这行不一样,多的是有天资的小童从小被师傅带在身边传承衣钵。
所以,他也只当宋延年是有师承的道童之流。
“黄纸百文铜钱十张,朱砂一两要银三钱。”
香烛店老板是个模样讲究的老头,只见他穿着一靛蓝色交领长袍,右衽上绣有祥云纹,一身衣裳穿得整整齐齐,不见一丝褶皱。
因为要干活,宽大的衣袖用襻膊束缚着。
此时他见宋延年一副肉痛的表情,许是因为年幼,看起来分外可爱。
他难得的带着笑意开口,“你可别嫌我家东西贵,这些都是好东西呢。”
“你要是想要便宜的也有,出门左拐倒数第二家,他家东西就便宜。”
“但咱们这贵也是有贵的缘由。”香烛店老板轻抚胡子,神情里带着自豪。
宋延年:“我知道。”他看了旁边那两个扎好的纸人一眼。
“老板是有真本事的,这纸人再点个眼,可就不得了了。”
听到这话,香烛店老板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上下眼打量着宋延年,行家啊。
这小儿就是手艺还没出师,就凭他的眼力,可见背后的师傅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沉吟,“我姓钟,托大唤我一声钟伯吧。这样,我做主再送你朱砂一两,咱们结个善缘,小哥儿以后要是学成了,画的符箓优先考虑本店,老朽定以公平的价格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