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年看了一眼,问李小哥:“曾经?他丈夫休了她?”
李小哥:“是啊,李卫哥又讨老婆了!凤娘的娘家也不想管她,她经常住在山神庙那边。”
说话间,凤娘疯疯癫癫的走来,屁股一歪就要坐在食记的凳子上。
李小哥赶忙上前,他变了脸挥手,“走走走,去别的地儿。”
凤娘有些胆小,听到这凶凶的语气,她瑟缩了一下,噢噢噢的抱着枕头,嘴里似在哄着宝儿宝儿不哭,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李小哥见她走了,这才吁了口气,对宋延年说了一声,“哎,她太脏了,来我家坐着,生意该没了。”
话才说完,李小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抄起灶车那里的一根长棍,气势汹汹的追撵过去,那方向赫然是凤娘走去的方向。
宋延年有些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李小哥一棍子挥到李奔儿身上,嘴里骂道。
“我打你这个光棍游食之徒。”
李奔儿二十来岁,身量力气自然是李小哥这十几岁少年所不能能比的。
他因为一时不备,吃了李小哥几棍,待反应过来后,反手就将棍子扯到了手中。
李小哥却一点都不怕,他挺着胸膛直接往前两步。
“你敢打我,我老爹可饶不了你。”
李奔儿怪叫,“又是你这小子,这回可是你打我,我现在就是打你几棍,你爹也说不上理!”
说完,他就要拎棍打人。
李小哥:“呸!你满肚子坏肠的东西,我还打不得你了?你又跟着凤娘做什么?”
李奔儿吃吃笑了几声,一脸的猥琐。
“嗐,就这事儿啊!”
“小孩你不懂,这凤娘不是想要闺女么,我给她送一个,她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你啊你,木头棍儿一个,偏偏来搅我俩这好事。”
宋延年走来时,刚好听到这不要脸的话。
李小哥气得脸都红了,他可是打小在市井里混着,啥荤话没听过,他可太明白这李奔儿话里的意思了。
“呸,快滚快滚,不然我喊人了。”
李奔儿还待说话,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他丢了木棍只得罢休。
哼,这小子护得住凤娘一时,怎么会护得住一世?
他想起上次凤娘的滋味,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顿觉阵阵瘙痒。
没想到那疯娘子,身姿倒也可人。
“行行行,今日算是给李老爹一个面子,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完,转身走了。
李小哥朝他背影啐了一声,这才捡起棍子。
凤娘已经走远,而李奔儿走的又是另外一个方向,李小哥见凤娘无事,这才骂骂咧咧的回头。
刚回头,他就对上了宋延年的双眼。
他朝宋延年尴尬一笑。
“你瞧见啦,那是我们这儿的二流子,你见着还是躲开点,他那人有点荤素不忌。”
宋延年点头。
李小哥:“你怎么来了?”
宋延年递过银子,“我来给钱啊。”
李小哥愣了愣,也不说破,笑道:“下次给我爹也一样。”
……
宋延年付完饭钱,看着前方两个不同的方向,想了想,走上了靠右边的那条路。
第69章 (捉虫)
李奔儿觉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后,他猛地回头,驻足警惕的环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真他娘的晦气!”
他放松了心神,只当是自己过于神经了,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小崽子还真够狠的。”
这一棍棍打的真是瓷时,方才还不觉得疼,现在真他娘的疼啊。
李奔儿揉着身上被打的发青的地方,龇牙咧嘴走着歪七歪八的步伐。
迎面走来一个挎着篮子,牵着小孩的老妇人,小孩不怕生,见到李奔儿这模样,捂着掉了三颗牙齿的小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李奔儿凶脸,“笑什么笑,再笑老子打烂你的脸。”
说完,他威胁的挥了挥拳头。
老妇人原先还想理论的,抬头看是李奔儿,知道这可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棍痞,她连忙扯过小孙孙的手。
“快走快走,别说话。”
小孩才四五岁模样,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听到这话却是不依了。
“不嘛不嘛,他好好笑啊!”
老妇人偷偷觑了李奔儿一眼,又飞快的瑟缩回眼神,嘴里敷衍承诺。
“我家土娃乖哦,奶明儿带你去西市看杂耍,你不是最想看杂耍的狗儿吗?明儿咱们就去。”
“好耶好耶!”小儿拍手,他甩开老妇人的手,蹦蹦跳跳的绕着她,欢欣鼓舞。
“狗儿最最乖了,就像小人一样,它还会骑圆轮,咻咻咻,好棒好棒!”
“奶,我还要摸摸它。”
隔壁的大虎摸过狗儿,回来和他炫耀过好几次了,他也要。
老妇人:“好好,都有都有!”
她拽紧开开心心的小孙子,忙不迭的走出了胡同弄子。
李奔儿看了一眼老妇人有些慌乱的背影,这才得意的笑了笑,觉得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他耸耸肩,觉得全身都不疼了,怪模怪样的哼着小曲儿向南边走去。
宋延年站在弄子的阴影里,看着李奔儿离去后,这才走出几步。
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随着灵韵之气的流转,他手上残留的那一丝粘腻的晦气,瞬间褪去冰冰潮潮的水汽,升腾化在阳光下。
就在刚才,他将那条小道里的污秽凝聚成一团黑气,然后丢到了李奔儿的身体里……
至于晦气入体会有什么情况,宋延年表示他也不大清楚,毕竟还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
不过,肯定是不好过了。
做完这事后,宋延年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
宋延年是在河堤边的一株绿柳下看到凤娘的。
天蓝蓝,云白白,一丝清风温柔的吹过凤娘的脸庞,她搂着那布枕头,正温柔的看着河堤对面,那儿一群群小儿欢快的放着风筝。
她轻拍了下布枕头,语气里是雀跃,“宝宝快看,是风筝!”
风筝飞得很高,但那线却一直在小儿手中,上上下下的牵扯,风筝也跟着一上一下,春日融融,绿柳垂垂,银铃似的笑声洒满了整个河堤。
凤娘眯起眼睛,着迷的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风筝,也不知道是看人还是看风筝,她喃喃道。
“真好啊!”
宋延年踩过刚刚探头的绿草,坐在了凤娘旁边。
他跟着看了一会儿风筝,这才递了一包油纸包裹的食物过去。
“吃吗?很香的。”
这是他方才在市集里买的,王记水煎包,皮薄馅大,焦的那一面包子,油乎乎又焦香,整个油纸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起码,凤娘就心动了,她抽了抽鼻子,伸出一只脏手想要去拿。
随即,她好似想起什么,猛地缩回了手,紧紧的抱住手中的布枕头,眼睛警惕的看着宋延年。
宋延年轻轻笑了笑,鼓励的将包子往她面前又伸了伸。
“你不是肚子饿了吗,吃吧,吃了就好了。”
水煎包的香气太过霸道,凤娘终究没有忍住,她飞快的抢过油纸,胡乱的剥开油纸,将油纸往地上一丢,脏手抓着包子就要往嘴巴里塞。
宋延年伸手,“哎哎,脏!”
随即他又将手收了回来,没有再说话,生存都无法保证的人,说脏就是他矫情了。
宋延年笑眯眯的看着凤娘大口大口的吞噎着水煎包。
在看到她明显被噎住的表情时,他有一丝苦恼。
方才走的匆忙,忘记带一竹筒的豆浆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水煎包和豆浆的美味,很快,凤娘便在他的啰哩啰嗦下平静了下来,不再绷着身子大口咬包子。
宋延年满意:“是嘛是嘛,这样才对。”
他伸出右手,空气中凝结起一颗透明的水团,里头的水流微微晃晃。
宋延年将这颗水团递到疯娘嘴边,“来,咬一口你就不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