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敬完香,两人走出大殿,此时已经接近午时了。
宋延年:“肚子饿了没,我前些日子听双瑞说过,这附近有家鸭血粉丝做得特别美味,咱们去那儿吃吧。”
白良宽自然没什么意见。
他左右看了看四周,开口问道。
“双瑞呢?怎么方才就没瞧见他,咱们找他一起去啊。”
宋延年:“不打紧,他一早就说了,让我不用等他。”
“我们自己去吧,他机灵着呢,咱们不用操心。”
……
两人准备去找那家味道颇为不错的粉丝馆子,身边几个读书人匆匆的走过。
“那道人出现了。”
“快走快走,咱们也去求一张魁星像,迟了该没了。”
“……这么灵吗?”
“你还真别不信,我都听说了,那道人准的很,凡是他送的,十有七八会试都能榜上有名,快快快,他每次只送几张魁星像。”
“那还说什么,快走啊,嗐,脏就脏一些,别折腾你那裤脚啦。”
……
身边像是刮过一阵又一阵的风,宋延年和白良宽面面相觑。
白良宽:“他们好像要去求什么。”
宋延年:“魁星像,听话里的意思,还挺准的。”
应该是精通相面一道的道士,他根据举子面上的文气,酌情的送出魁星图,自然灵验。
白良宽一把扯过宋延年:“那还等着什么,咱们也去啊。”
宋延年:……不,他想吃老鸭粉丝了。
白良宽不愧是宋延年的同窗,他一眼就看穿了宋延年的所思所想。
“嗐,你个呆子,这老鸭粉丝啥时候都能有,这魁星像是能时时有的吗?”
宋延年:……
“当然可以。”
这魁星像对他来说,只要有笔和纸,时时都能有。
老鸭粉丝才是重要的。
白良宽不理他,他放下豪言壮语。
“走走走,要是能求到一张魁星像,会试的时候金榜题名,我天天请你吃老鸭粉丝!”
宋延年,“倒也不用天天。”
白良宽看了一眼过去,他的眼里暗含赞许。
延年兄果然是个贴心的好友,知道他这段时间银钱短缺,都不舍得为难他。
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只听宋延年不客气道。
“天天吃会腻的,吃个三五次老鸭粉丝,你请我吃其他的吧,像是云京的清蒸八宝猪就不错,春闱结束后,咱们就去尝尝。”
白良宽脸有些发青,还清蒸八宝猪,一听这名字就是个大菜。
“……走走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
道人的位置倒也不难找,围着最多读书人的角落就是了。
白良宽看着这挤得水泄不通的角落,扼腕叹息。
“嗐,这时候双瑞那小子在就好了。”
“咱们这怎么挤进去?”
他见旁边有几个举人撸起袖子,便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将袖子拉高。
宋延年:……
“放下放下,你以为你是去干战吗?”
他看了人群一眼,拉过白良宽,站在一个学子后头。
“排好,一会儿就到咱们了。”
果然,不过是片刻时间,被众人团团围住的老道发起了脾气。
“排好排好,我一个个的看,你们这么多人挤着我是想干嘛,包成饺子馅吗?”
“你,一个个排在他后头。”
“不排队也可以,我现在就收拾摊子回去。”
……
听到道人要走,众书生顿时急了,各个七嘴八舌的开口。
“道长不要生气,我们这就排队。”
“对对对,这就排队这就排队。”
“……”
“愣着做什么,排队啊。”
……
书生们不断的挪动自己的脚步,不一会儿就排成了一条长队。
白良宽诧异的看看前面又看看自己,他居然排在了第五个?
他拿眼去看宋延年,肘关节杵了杵他:“可以啊你,神了!”
宋延年笑了下。
道人看的很快,前头四个人里,除了第一个书生,其他三人都没有求到道长的魁星图。
很快,白良宽就站在了道长的方桌前。
他有些紧张,干干的笑了一声,“道长好啊。”
道人抬头看白良宽,他咦了一声,随即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不说话,面上有沉思之意。
白良宽的心一提,他连忙开口,问道。
“道长,可是有何不妥?”
道长又多看了白良宽几眼,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垂下眼,“下一个。”
白良宽失望:没有求到啊。
他往旁边走出两步,宋延年跟着他一起走出队伍。
道人抬眼一看,他连忙开口喊住宋延年,“哎,书生,对对,说的就是你。”
“还没有拿图呢,怎么就走了呢。”
“来来,给你一张。”
宋延年倒是不大想要,主要是拿了这魁星踢斗图,还需要给道人卦金。
这是行规。
白良宽替他欣喜不已,转身便往那道人面前放上卦金,口中不断的感谢,“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在众多举人老爷羡慕的目光中,宋延年和白良宽走了出去。
送魁星图是冲玄道人,他的目光也落在宋延年的背影上。
啧啧,算卦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文气如此氤氲的学子,大才,大才啊。
……
宋延年看了手中这魁星踢斗图几眼。
那道人笔力深厚,魁星面目狰狞似有凶光,单足立于鳌头,一脚做由后向上踢的姿势,右手持笔,画作有神,栩栩如生。
魁星点斗,独占鳌头。
他将画作收好,转身对白良宽道。
“走吧,咱们去吃鸭血粉丝了。”
白良宽又有些沮丧了,“嗐,我这都没有心情吃了。”
“延年兄,我这次是不是考不上了啊?”
宋延年:……
他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都还没考呢,说这么丧的话。”
白良宽:“你也看见了,那道人都不给我魁星图。”
宋延年拍了拍白良宽,开口道。
“上一次春闱的进士有三百名,同进士一百五十人,这道人要是人人都看得准,那他就不用在这里当道士,赚这卦金了。”
“他应该直接坐金銮殿上当皇帝才对。”
白良宽大惊:“延年兄慎言!”
宋延年愣了愣,随即也发现自己的言语出格了,好在周围没有其他人,也没有旁人听到他这大逆不道的话。
都走出了不远,白良宽还在欲言又止,他最后决定开口。
“延年兄,我知道你是修道之人,但咱们毕竟还生活在这世俗中,你以后……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