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是心里不平,但是听到这话,朱娘子还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潋滟了一身的娇媚,骄傲的应道。
“那是!”
宋延年起身:“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
朱娘子娇嗔:“谁和你说好了?”
“我可没答应呢。”
好不容易这宋延年求到自己头上,她可得好好的拿捏拿捏她,以报她被囚多年的愤恨。
宋延年看着她良久,直把朱娘子看得发毛。
“好吧……”半晌后,宋延年将倒在地上的酒瓶子重新就捡了起来,遗憾的开口。
“这上赶着不是买卖,既然朱娘子不愿意,那宋某便不勉强了。”
朱娘子看到这白酒瓶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等下等下!”
“我答应了就是嘛!”
朱娘子话落,宋延年便在案桌上翻出一早写好的纸张递了过去。
朱娘子莫名:“这是什么?”
宋延年:“契约,你答应了做活,咱们总得签契约啊,这是规矩。”
“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朱娘子接过纸张,低头看了一会儿。
宋延年看着她的表情,诧异道。
“朱娘子是否不识字?我替你念一遍吧。”
不想听到这话,朱娘子却是恼羞成怒了。
“谁说我不识字了,我都看懂了,上头的事情我同意了。”
她的目光在屋内搜寻,最后落在桌上那方印泥上,手伸过去一沾一盖,便将自己的手印盖在了白纸上。
随着她手印的落下,白纸散成点点莹光,落入她和宋延年身上。
“契成~”远远的,天地间模模糊糊的响起沉闷的声音。
朱娘子拿眼去瞪左手,那儿本该有白纸的。
什么?居然是天地契约!
宋延年:“……朱娘子豪迈。”
他原先想着这朱娘子会讨价还价,因此特意将契约的条款定得苛刻了一些,预备着商讨的余地。
因此,这张说是工契,其实和卖身契差不离多少。
他的目光落在朱娘子脸上,此时她已经明白了契约里的内容,一头水蛇似的乱发都炸天了。
形象的说明了什么叫做怒发冲冠。
宋延年:……
看来,这不论做人还是做妖,别的都可以少,这读书识字是不能少啊。
……
第148章
善昌县这段时间很热闹,大家伙儿见面的话题不再是吃了吗?今日吃啥了?抑或是附近谁家的婆娘和相公又打起来等八卦的事……
大家伙儿热情高涨的谈着善昌县新来的知县大人。
……
“大人长得可真俊啊~”
“是是是,我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一定日日守着县衙门口,大人多看我一眼,就是叫我当下就去了都甘愿,唉……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惆怅,惆怅……”
众人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诗文是这样的吗?
谈话的人看了一眼一脸花痴模样的婆娘,顿了顿,真心道。
“婶儿,别了,您就是再年轻个三十来岁,和大人都不般配呢。”
他们这新来的小宋大人,不单单人长得俊俏,那手段更是如雷霆般的利落。
“婶儿,你也别瞎想了,没看到咱们的土皇帝鲍师爷以及周县丞都被他拿下了吗?”
“你这样瞎想大人,小心被他知道了,抓你下大狱。”
犯花痴的胖婶甩了下帕子,娇嗔:“讨厌~”
“大人才不会这般冷酷无情!”
“咱们大人啊,心好着呢,抓的都是该抓的。”
众人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嘘了这胖大婶几声。
不过,虽然嘘了胖大婶,但县城里的人也都知道,这京城来的宋大人确实是个好的。
……
那日的械斗众人都有所听闻,直到这鲍府和周府的匾额被摘了下来,县城里的人才真的确信,这鲍师爷和周县丞等人是真的倒下了。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这新的县令会不会又是下一个鲍师爷和周县丞,但看到鲍师爷和周县丞落马,众人心中还是暗暗喊着痛快。
很快,县城里免去了入城费,以及免去各种苛捐杂税。
甚至以前的鲍师爷判的陈年旧案,也都一件件的翻出来重新搜集证据,捉拿真正的犯人。
胖大婶:“咱们大人吶,心好着呢~”
“大家伙儿等着吧,咱们善昌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
善昌县,大舍村。
“老罗,老罗……好消息啊!”
高声呼唤的是一个汉子,他挥舞着手跑了过来,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此时已经是申时,更夫老罗刚刚起身,他正端着个茶缸子,蹲在地上漱口,他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看清来人是他的一位远房子侄。
因为血脉比较远了,他们年岁又只差了个十来岁,往日里两人倒是以平辈论处来的多。
老罗回过头,将口中最后一口水吐掉。
好消息,哪里有什么好消息。
自从他家闺女去了之后,他这日子是更加的没有滋味了。
唉……
老罗擦了把脸,瞥了来人一眼,便进屋燃起了三柱清香,香火独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才能稍微安抚了他万分悲痛的心情。
罗明已经跟了进来了,他看了一眼灵牌,灵牌上头没有字,旁边搁着一本地藏经,地藏经的封面有些皱并且起了毛边,可以看出,它时常被人翻看诵读。
罗明叹了口气,虽然心里又急又欢喜,却没有打扰老罗的动作。
这灵牌是老罗为他的独女罗香儿设立的。
罗香儿人没的时候,不过是豆蔻之年,这未成年的子女夭折,按理是不该设灵位的。
但老罗因为独女去的惨烈,整个人有些疯狂,甚至有了自虐的行为,后来他想要为夭折的女儿设灵,族里见他可怜,商讨后便各退一步,这才有了这无字灵牌。
无字灵牌立在大堂的角落里,并没有和先祖的放在一起。
许是有了寄托,老罗的精神慢慢好转,只是人沉默的很,十天半个月的才说那么几句话。
又因为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村里干脆替他安排了个打更的活,夜里忙碌起来,倒也不会胡思乱想,还能赚一点生活的花销。
就这样,老罗磕磕绊绊的自己过了两年。
……
罗明见老罗将清香插上香炉,伸手去拿那本地藏经时,终于忍不住抓住他的手。
这要是再诵读起来,可就是又要等好一会儿了。
他实在是憋不住话头了。
……
老罗目光暮色沉沉的看了过来。
罗明半点不将这放在心里。
他努力的去压抑嘴角的那抹笑,却仍然按捺不住,最后,他索性也就放开了。
他一脸喜意的开口。
“老罗!太好了!你知道吗?咱们新来的县太爷在查以前的卷宗!”
老罗不在意,县太爷的事离他太远了,他就乡下一打更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罗明用力的拍了下老罗的肩膀,大声道。
“嗐!老罗你真是迟钝了!县太爷在查以前的卷宗,那说明什么!说明我那香儿妹子的冤情,也可以昭雪了!”
香儿!
老罗手中的地藏经掉在了地上,扬起片片尘土。
他抖着嘴说不出话。
罗明用力的搀扶住他,力道大的让人生疼,他一向没有正形的脸上,难得的有了严肃和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