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拂过细细密密的枝叶,枝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动,温柔缱绻。
“宋道友,宋道友……”
一道幽幽的声音似有余韵般的朝小院漾来。
床榻上,宋延年认命的睁开眼睛。
只见窗棂处,海爷一席黑袍隐匿在黑暗的夜色处,夜色衬得祂那张带笑的脸有几分邪异,于窗棂处探来,猛地一瞧让人后背发凉。
宋延年:……
海爷还是这般爱闹。
“吓死我了!”
海爷:“哈哈,宋道友言重了,修道之人哪就这般容易受惊。”
“走走走!王将军他们都想你了,这会儿正殷殷盼着你呢。”
宋延年:……
不,不是殷殷盼着他。
是三缺一了。
……
第175章 (捉虫)石月心
东南西北饼发条,最喜碰吃杠上花。
海爷扔了一张牌在桌上,玉石碰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宋延年低头一看,随即将牌倒下,眉开眼笑道。
“胡了!”
王将军伸头看桌面,吹胡子瞪眼,“什么!这般快!”
“宋道友今日旺啊!”
宋延年一脸喜色:“承让承让!”
“这西南方向旺我!”
王将军当即就不信了,祂怎么可能一把都不胡,当下就沉声喝到。
“再来!”
宋延年失笑,这打牌倒是打出了出战的气势。
……
哗啦啦的雀牌搓响,今日除了海爷和王将军,还有一位大神翁,是三十六天将中的崔将军,祂话少人沉默牌瘾却大,宋延年和祂也一起玩过几次。
今日就是祂唤海爷去叫宋延年的。
村子里响起鸡鸣声和大狗的吠声,热热闹闹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宋延年看了一眼天色,准备和众神告别,海爷顿时不依了,当下就伸出手拉人。
“不许走!今儿还未尽兴呢!”
“还来啊!”宋延年无奈的扶额,他冲神明抱怨道。
“我都好几日没睡个安稳了,可困可累人了,白日里还要当值……不行不行,再玩一把我真的得回去了。”
“行!咱们就再玩一把。”
海爷说完这话,这才松开拽人的手,一脸带笑的重新去搓雀牌,雀牌哗啦啦的脆响,其中夹杂着海爷的声音,只听祂笑道。
“修道之人月余不睡都无妨,这几个晚上睡不安稳有啥问题,宋道友就是娇气。”
娇气的宋延年:……
“哈哈哈!”王将军朗笑,“咱们宋道友还是小娃娃,自然娇气一些,唔,人间的娃娃听说到了二十来岁还会长个子,这睡多了自然个子高,海爷,宽容一些。”
成功又收获奶娃娃名称的宋延年:……
“你们再瞎说,下次我就不来凑角了。”
海爷:“别!”
祂转头瞪王将军,一向带笑的脸板了下来,颇有几分气势,奈何其他三人都不当一回事。
海爷:“瞎说什么啊!哪有奶娃娃道法如此精深的。”
“下次再瞎说,这麻雀牌可不喊你了。”
王将军:“哈哈!别别,这玩意儿还怪有趣的,我还没有腻。”
宋延年失笑。
……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搓着雀牌,时不时饮一饮冥清真君送来的猴儿酒,海爷扔出一个牌,撇了撇嘴,开口道。
“我就不爱喊冥清真君玩这雀牌,还要带两个小娃娃……不够痛快不够痛快!啧,当爹不好当哦,玩都玩得不够尽兴……”
闲聊下,时间一点点的流淌而去,天畔出现了一道白。
朦胧的天色下,庙里有了动静。
宋延年侧头看去,原来是有人来上香了。
这座庙宇是海爷的神庙,位于谢家厝靠河的岸边,外头三两株的柳树,随着秋日的到来,原先青翠的枝条已经慢慢的染上了金黄的色彩。
一阵秋风吹来,枝条沙沙作响,飘下三两枯黄的落叶。
谢元禾挑着箩筐,里头满满当当的是肉荤以及果子。
“爹,还是我来吧。”周辞起上前两步,想要接过他肩头的重担。
谢元禾侧身一步避开了,乐乐呵呵的笑道。
“不用你,不用你,我来就行。”
周辞起有些担忧:“爹,是不是很重?嗐,你前儿还在喊腰有些不舒坦,我来挑也是一样啊。”
谢元禾摇了摇头,花白的胡子也跟着动了动。
“嗐,就你这身板,还不如你干爹我呢,再说了,你这才好多久?算了,今儿认了干亲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一家人瞎客气什么?”
后头跟来谢婆子,她手中捧着个篮子,里头除了红烛和大金大银的纸元宝,还有一瓶的老酒,颠着脚小跑上来,笑道。
“就是,起儿啊,听你干爹的,他呀,就是个憨牛,别的没有,力气倒是一大把。”
周辞起讪讪:“好吧,那回去的时候我就得搭把手。”他不待两人拒绝,急忙的又开口。
“爹,娘,你们也说了,咱们都要是一家人了,我不和你们客气,你们也别和我客气。”
谢元禾和谢婆子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和喜悦。
“哎!”
谢婆子:“我和你干爹真是修来的福分啊,临到老了还能收你这个义子。”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有些哽咽的开口。
周辞起连忙搀扶住谢婆子,低声道。
“爹,娘,别这么说,遇到你们才是我的福分,不然我这条命早就成了山里的冤魂了,多亏了你们,我才有一条命活。”
“你们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了。”
谢元禾:“莫说这话,一家人莫说这话。”
一家人客气了一番,这才在庙里将箩筐里带来的荤菜和果子摆在供桌上,红瓷杯中倒上红酒,两边的红烛点上明火。
宋延年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跪在下方念念有词以及叩拜的三人。
桌上的雀牌海爷已经收起来了,但是桌子和凳子还未收。
海爷:“哈哈,这还愿来得及时,来来,大家伙儿今儿也累了,就在我这里用下膳食再归去吧。”
话落,随着祂的一个挥袖,供桌上的食物倏忽的失去了色泽和香气,而原先打麻雀的小方桌上,陡然出现了同样的菜色。
海爷招呼宋延年,“来,宋道友不用客气,就当自个儿家中一样。”
宋延年看了一眼,王将军和崔将军衣摆一扬,重新又落座了。
他拱了拱手,笑道,“多谢海爷盛情款待。”
海爷又是一通笑。
祂的目光在桌上搜寻了一番,扯了一个大鸡腿塞到宋延年手中,热情道。
“吃这个,这个补身子。”
宋延年:……
热情的海爷真让人招架不住!
……
另一边,正在炉子里烧大金大银的谢婆子也在吩咐周辞起,只见火光映得她橘子似的老脸有些发红,上头的喜悦一览无余。
谢婆子:“辞起,去,给大人添点酒。”
“哎!”周辞起起身,他两步走到供桌旁边,一手端酒瓶,另一只手托住瓶底,正要往酒杯中斟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
谢元禾看了过去,“怎么了?”
周辞起诧异,“爹,这酒的颜色变清了。”
刚才的酒也是他倒的,所以他知道这酒原先的颜色,那是暗红中带点香又有一两分的酸,是农家自酿的红酒,还有些浑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酒色变清,上头的酒香味儿也没了,只余下那一两分的酸气在其中,就好像有谁将这酒的精华给吸走了一般。
谢元禾探头过来看了看,随即欢喜不已。
“这是海爷赏脸,收了咱们的供奉!傻儿,还不过来给海爷大人拜拜。”
谢元禾一行人将头磕得又响亮又瓷实,在同僚面前,海爷得到了极大的面子,那喝酒的动作都畅快了几分。
海爷:“宋道友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