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疼了!”
陈克珂欢喜不已,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就他口齿有些含糊的毛病也没了,这样说起话来有几分他娘的风范,声音清越,犹如炮竹一般。
……
宋延年凌空画了一道符,他以食指点着着莹光发亮的符文。
“疾!”
话落,符文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压向林宅,宅子陡然出现一道黄光,这一白一黄的光亮在半空中碰撞,瞬间激起一股激荡。
两道光碰撞时,平地起了一道风,风将宋延年的衣袍吹起。
陈克珂一脸崇拜的看向宋延年。
天呐,高人!
这一定是个高人!
瞧瞧这,就连震荡的袖袍,还有那微微飘动的发丝,都和常人不一样!
陈平峰无奈,侧头念叨道。
“老婆子,你瞧咱们家珂儿,多大年纪了,男娃子还整得和女娃子一样……”简直没眼看!
后头的话他没有说完,因为他家那更大年纪的老婆娘,眼睛晶亮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更是没眼看!
陈平峰:……
当真是生子类母!
……
黄光一点点的缩紧,白光越来越甚,最后以压倒性的姿态盖过黄光,最后,符文紧紧的落在了青砖砌成的围墙上。
随着白光大盛,青砖的墙似水波一般的淡去,众人抬头便看到护墙另一面的林静慧。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林静慧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刚刚,她一直心有所感的神灵就像是沉睡过去了一般,任她如何呼唤,都感觉不到那抹和神灵的牵绊。
“你们是谁?”
她问着话,目光在古老太爷和宋延年之间犹疑,最后,目光确定的落在宋延年身上。
虽然另一个老大爷肚大四肢奇特,看过去便不大像人,但面前这年轻人给她的感觉更是危险。
清凉的夏风吹来,点点星辉下宽袍猎猎,面前这个人说上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不为过,但林静慧就是忍不住的心惧。
宋延年的目光越过她,那儿一笼子的老鼠,一道风从他袖间打了过去,正好将竹编笼子笼门的栓插打开。
数只老鼠得到了自由,四肢一蹬尾巴一甩,噔噔噔的跑出了笼子,瞬间没入各个角落不见踪迹。
只有一只大肚胖鼠拉着媳妇朝这边奔跑而来。
“吱吱吱,吱吱吱。”
爷爷,爷爷!
他就知道爷爷会来救他!
宋延年:真不愧是醉凤楼的好菜喂出来的,原来,新郎官的原型这么胖啊。
他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林静慧身上,开口道。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你抓了人家的孙子孙媳,唔……”他多看了一眼相对瘦弱的那只老鼠,补充道。
“还有人家肚子里一窝的重孙子……这等人间惨案,人家报案到本官这里,我自然得过来看看。”
黄翠翠挺了挺胸,附和道。
“没错没错,就是我报的案!”
“这有事就得找官府,尤其是人,咳,尤其是性命攸关的大案,你别看人家长得好看又年轻便不以为意,这是咱们的知州大人!”
林静慧傻眼了,不就是一窝老鼠吗?
另一边,古大米听到宋延年的话,捻了捻胡子一脸乐呵。
他的目光慈爱的落在自家孙媳身上,这下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甚好甚好。
他古家又要添丁了。
……
第199章
夏风吹散了天空中的云朵,也吹散了林静慧一时的迷惘。
她陡然惊醒过来,一脸警惕道。
“就算你是知州大人,那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捉人!”
她的目光扫过两只劫后余生的大老鼠,体形更胖的那只亲昵又类人的拍了拍另一只灰鼠,目光斜睨过来时,那小眯眯又亮晶晶的鼠眼里流淌出幸灾乐祸,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慰。
林静慧咬牙:果然是妖精!
当真是鼠假官威!
她缓了缓情绪,继续道。
“再说了,我就是一位平头百姓,谁知道这老鼠还能成精,就算它是妖,难不成我们作为人,还抓不得妖了?”
“戏文里可都唱了,这妖精多数是害人的,谁知道它们有没有在外头害过人了。”
林静慧不服气的瞪了过来。
不过是老鼠罢了,偷吃人的食物,整日躲在角落和阴沟里。
她捉了又怎样,她就不信有哪家没有打过老鼠!以前,她听她娘说了,灾年里穷的时候馋肉,人们还捉老鼠煮肉吃呢。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要劳动知州大人亲自上门来捉拿!
林静慧眼里似有火,铿锵有力的砸下一句话。
“我没错!这罪我是不会认的,告到陛下那儿我也是这么说!”
……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边,那儿一把铮亮的尖刀,刀被磨得很尖,在她因为愤怒抖手的时候,尖刀有锋利的刀芒闪过。
是一把好刀!
宋延年收回目光,温声道:“好,林姑娘稍安勿躁,你说的也是在理。”
“但是,我有一事困惑,还请林姑娘解释一二。”
“我瞧你这家境不差,也不像是缺口肉吃的人家……那么,你捉这么多的老鼠,是打算做什么?”
……
做什么?
这可是不能和常人说的事。
林静慧的心颤了颤,随即稳住声音,状若镇定道。
“没什么,我就是看到老鼠厌烦,见不得它们到处放肆,怎么了,捉老鼠这事它犯法吗?”
宋延年理解的点头。
“虽然这么说对妖来讲有点不友好,你说的对,捉老鼠这事它确实不犯法。”
还不待林静慧将揪着的心放下来,就见面前这个不像大人的知州大人脸色倏忽一沉,厉声道。
“但是,你用老鼠来害人,这事它就犯法了!”
林静慧脸陡然的白了白,裙摆下的脚步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
随即,她觉得自己这般模样瞧过去有些许心虚,连忙又顿住了脚步。
色厉内荏:“胡说!我害谁了?”
“老鼠又怎么能害人!”
宋延年还没有开口,古道热肠的黄翠翠便不依了,当下便掐着腰,指着林静慧大声道。
“怎么就没有害人了?”
“我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你伙同你表哥梁杰信害了纪家小姐,给她送了一个施了邪法的花瓶,引得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犯花痴,吵着闹着要嫁你家表哥!”
林静慧白着脸,紧抿着唇不说话。
黄媒人犹不尽兴,声音如大珠小珠撞击玉盘。
“还有你那奶奶,她可是真的拿花瓶害了一家姑娘,那事我还听说过呢,新嫁娘在大红色的花轿里人吐血没了,啧啧,要不是你奶奶现在过身了,这下也得和你一起捉去坐大牢!”
这是前年的事了,当时可吓人了,也因为这事,她那老姐妹马媒婆这两年都没人找她保媒,差点都吃不上饭了。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还害死了个姑娘,黄媒人啐了一口,厌恶道。
“你们林家祖孙两个恶婆娘真是造孽了!不会牵线还乱牵,这姻缘哪里能开玩笑的。”
林静慧犟嘴,“你说的什么花瓶什么新娘,我通通不知道。”
“快走快走,这里是我家,回头我该喊人了。”
说到喊人,她这才陡然发现,这院子的动静这么大,居然没有人出来查看。
林静慧的视线瞥过正房和东厢房,那儿,她爹娘还有哥嫂可还在家里呢。
可是眼下这院子就像是被人隔开了,不但声音传不出去,它也传不进来。
方才咆哮的犬吠声也都没了……
黄媒人气笑了,“哎,我说你这个丫头年纪瞧着不大,心思倒是狠辣,脸皮还厚,这做了坏事,人家找上门了你还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