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朝后指了个方向,“那儿呢。”
“我来的时候特意找武哥他们问了,蛐蛐这种东西最喜欢安静又有水的地方。”
“我去那边的水草边看看,翻翻大青石,说不得下头便藏了一些。”
燕阳喜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他拎起旁边的灯笼便走了过去。
这处与其说是水塘,不如说是一个大水洼,水洼藏在丰茂的草丛里,是一口圆塘,瞧过去不过两米宽的大小。
燕阳喜将灯笼往前探了探,拉着大胖的手,谨慎道。
“瞧过去好像是小水洼,但咱们也得小心,指不定这水有多深呢。”
大胖点头。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了,此时明月投下清冷的月辉,光亮洒在小水洼上,水面折射着亮亮的月光。
一阵风起,远处的树影摇摇摆摆,瞧过去黑影幢幢,有些瘆人。
燕阳喜迟疑:“大胖哥,不然咱们还是回刚才那里吧。”
大胖正待点头,他突然盯着小水洼,腿脚不动弹了。
那眼睛瞧上去都有些直了。
燕阳喜困惑的回头,“大胖,怎么不走了?”
大胖指着小水洼,牙齿都打颤抖。
“喜,喜娃,你,你来瞧瞧,水洼里好像有东西。”
燕阳喜连忙探头看了看,风打着旋吹来,卷起几片的落叶。
半晌后,他迟疑的开口。
“没,没有啊。”
大胖眼里有着惊恐,“有,真的有,眼睛鼓鼓的,特别大。”他比划了动作,“嘴巴也特别的大,丑丑的,老吓人了。”
那边,宋延年的目光朝这边看了过去,人也站了起来。
……
燕阳喜也只是个小孩,平日里表现得再老沉,遇到事情他也有些慌。
他顺着大胖的视线朝小水洼看去,手中的烛灯又跟着探了探。
燕阳喜:“没有……”啊。
话还未说完,他突然凝住了眉眼,眼睛瞪得老大,里头有和大胖一样的惊恐。
只见原先平静的水面陡然震动,一圈圈的水波急促的漾开,这小小的水洼就像是一炉烧开的热水,沸腾滚烫!
水面上隐隐有水珠在跳跃。
好像什么吃人的怪物,在下一瞬间便会破水而出。
燕阳喜拉过大胖就往回跑。
“大胖,跑啊!”
跑出几步,大胖慌得不行,他的脚底一滑,一个屁蹲重重的坐了下来,疼得他龇牙咧嘴。
大胖哭嚎着去推燕阳喜:“喜娃快跑!别管我!”
“笨蛋!”燕阳喜憋着一口气将他拉了起来,“说什么傻话!”
“咱们一起来的,当然得一起走!”
就在这时,巨大的水浪倏忽的从小水洼里掀了起来,在半空中形成巨大的水幕,以泰山压顶的气势朝两人压了过来。
还拉着手的燕阳喜和大胖惊恐的回头。
这,这小小水洼里居然能藏如此多的水!
妖精!
肯定是有妖精!
大胖几乎要闭眼了。
吾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陡然的出现在两人前面。
只见他伸出手挡了挡,那泼天的水幕就像是碰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无数的水珠朝两边绽开。
来势汹汹的水幕瞬间化为无数的水滴,在来人一个反手的推力下,水滴化为利剑,倏忽的朝小水洼扎去。
“呱!”
一声巨大又凄厉的蛙鸣声响起。
燕阳喜和大胖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面前这好看的大哥哥冷哼了一声,随着他手中五指的微敛,水里一大团的黑影被他提拉了起来。
重重的砸在了旁边的草地上,徒劳挣扎。
大胖睁开眼睛偷偷的瞧了瞧,“哎呀,我的娘咧!”
他赶紧又闭上了眼睛,甚至将头埋到了燕阳喜不是很宽厚的胸膛里。
燕阳喜自己也怕得厉害,但他却不想露怯,一边安慰大胖,一边朝那黑影看去。
随着黑影砸在草地上,草地上的烛光将它的身影照得很清楚。
燕阳喜瞠目结舌,“这,这是只大虫合虫莫啊。”
天呐,这么大的虫合虫莫,比他还大只!
宋延年点了下头,“是,是一只蟾蜍精。”
见宋延年说话温和,模样生得又好,不一会儿,燕阳喜便一口一个的哥哥喊上了。
“哥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和大胖今晚就得进了这妖精的肚子了。”
他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大蟾蜍那大大的嘴巴。
宋延年失笑,他将视线从蟾蜍精身上调回,落在燕阳喜的身上,温和道。
“下次天黑了在家里好好的待着,别到处乱跑。”
“特别是这城外,不安全的。”
燕阳喜讷讷的点头,“我知道了哥哥。”
他也不敢再这样乱来了。
还好大胖没事,他也没事。
不然,大胖的娘得哭死了,他爹也该没人照顾。
想想那场景,燕阳喜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
另一边,被宋延年禁锢的蟾蜍精眼泪都掉下来了,它哀嚎的控诉。
“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先说我的嘴巴大的,还说我丑……我是吃虫子的,我才没有想吃人。”
“明明是他们先招惹我,不公平!呜呜!”
它好端端的在家里泡澡,别人偷看它洗澡不说,还对它指指点点,说它丑,它能不生气嘛!
“我就想撩点洗澡水吓唬吓唬他们,呜呜,我才不吃人!”
宋延年:……
燕阳喜和大胖的眼睛都要瞪脱眶了。
大胖指着蟾蜍精,怪叫,“它,它会说话。”
大蟾蜍重重的呸了一声,“小瞧谁呢!”
它还躺在草地上,大大的肚皮袒露着朝天,鼓鼓的眼睛瞧过来时,里头有几分人性化的鄙视。
大胖瑟缩了下。
怎么回事?
突然有种自己少见多怪的错觉!
他踟蹰了下,最后顶不住蟾蜍的那双大眼睛,讨饶道。
“妖精大哥,是我见识太少了。”
蟾蜍精艰难的扭头:“哼!”
“叫什么大哥,叫姐姐!”
大胖小声:“……姐姐。”
宋延年:……
他朝蟾蜍挥了一道灵韵过去,草地上的蟾蜍身上白光大盛。
燕阳喜和大胖忍不住抬起袖子遮了下眼睛。
不过是顷刻之间,那白光便黯淡了下来,两人放下袖子,再看草地上,那儿哪里还是一只胖肚的大蟾蜍,那分明是一个膀大腰圆,头上扎着绿色布巾的妇人。
只见她穿一身绿白相间的布衣,配合着那绿头巾,要是再挎一个竹篮子,从背后看,完全是他们白马街街坊邻居的大婶一样。
蟾蜍精转身抬头,朝宋延年道了个不伦不类的万福。
“多谢道长手下留情。”
她再抬头,也不知道哪里又幻化出一条绿帕子,就这样娇羞的朝宋延年甩了下帕子,随即掩住口鼻,吃吃的笑了两声。
“呱!”
她这样吃吃笑的时候,大肚腩鼓了一下,不受控制的响起几声响亮的呱鸣。
蟾蜍精懊恼。
实在是有失风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