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打开看完,更是对王允无语——上面全是因诛杀董卓而表功,要加官进爵的人。
如何稳定朝局,如何安抚百姓,如何昭告天下,没有!
王允还道:“今日刺客定是李傕派来的,其人阴险狡诈,必须传令通缉!”
刘协放下竹简,叹道:“都依爱卿吧!明日早朝朕自会封赏有功之臣。”
反对不了,只有同意,王允德高望重,身后几乎站着满朝文武,又是诛杀了董卓的第一功臣,风头无两,连皇帝都得避避风。
王允跪下:“谢陛下隆恩!”
刘协看向吕布,先前叫吕布等王允来了要说的说辞,都做了白工。
没想到王允救了吕布出来杀董卓,却还是把吕布当做奸臣贼子看待。
董卓是用西凉铁骑掌控天子,这王允却是用他的一腔忠君爱国之心把天子给捆了。
第二天早朝封赏,册封王允为太师,领相国,摄国治政;册封吕布为温侯,授奋威将军,与王允同掌朝政,余下还有一些不知道到底起了什么用,也连带的加官进爵的人。
说的好听,王允是和吕布共掌朝政,往难听了说,董卓在京中余党都被下了狱,吕布除了自己的人马,再也调动不了任何人。
就连禁军,王允都没给吕布。
小黄门念着封赏的人,刘协听到“陈宫”,立即张大眼睛看下去。
是做中牟县令时抓获了曹操,敬佩曹操胆量把曹操给放了的陈宫?后来看不惯曹操的残忍杀戮另觅明主而去的陈宫?
远远的,只见一个文臣服色的人出列,叩头谢恩又退下。
太远,刘协看不清楚,于是挥手,让小黄门暂停宣昭,扬声问:“陈宫何许人也?”
王允莫名地朝刘协望了望。
陈宫出列,跪下道:“臣陈宫,字公台,乃东郡东武阳人。”
刘协问:“你可曾任职中牟县令?”
陈宫答:“陛下明察,约三年前,臣正在中牟任职县令。”
王允道:“陛下,这……”
刘协不理他,只问陈宫:“据闻曹操暗杀董卓不成,出逃经过中牟,被兵士拿住,是你放了他吗?”
陈宫吓了一跳,他这些旧事连王允这个老友都没有告知,怎么御座上的小皇帝会知道!?
忙连连叩头。
他离了曹操后辗转各地,欲寻个明主投靠,可是一无所获,最后来到长安,托庇于旧友王允。
王允救吕布出狱的办法,还是陈宫出的,于是王允把他的名字也放在了封赏名册之上,有心留他报效朝廷。
陈宫之谋,不在诸葛亮庞统之下。
陈宫之正直,也在诸葛亮庞统之上。
陈宫缺的,只有运气。
王允知其为人,有心包庇,怕小皇帝提出此事是要问罪,正要上前,刘协抬手,阻住他道:“太师且慢,诛杀董卓,陈宫有功,可是当初私纵钦犯,抛下任职率性而去,如何堪用?但既是有功,朕也不能不赏,温侯军中缺一主簿,你且去军中任职,再要跑,自有军法处置。”
这一番话有理有序,恩威并施,王允虽然忿忿,也不好再说什么。
何况看小皇帝依赖吕布得很,陈宫若在吕布帐下做事,一来可以盯着吕布,二来也不算贬得太低,王允便将此事作罢。
陈宫谢了恩退下,刘协叫小黄门继续念诏,嘴角勾勾。
接下来,就该拾掇拾掇吕布了。
过了几天李傕在帐下谋士贾诩的指使下,遣使入宫求赦,被王允一口拒绝。
刘协不死心地努把力,几乎跟王允当廷大吼,无奈王允有群臣支持,众臣跪了一殿,还有老臣要撞柱死谏,刘协才不得不绝了收服李傕的心思。
气得他回宫以后猛塞了一整只的肥鸭下肚,几乎胀死。
果然不几日后就得报,李傕收拾了残部,约十万骑兵,向长安杀来。
王允这才慌了。
吕布站在草场上,牵着汗血马缓步而行。
刘协坐在马背上又怕又兴奋。
董卓当年送给他的这匹马已经长得又高又壮,鬃毛齐整顺滑,腿长而有力,十分的漂亮!
刘协怕董卓担心,所以一直没来过花园之后这一片跑马场。
董卓死了,他哪里还憋得住。
吕布说:“皇上记住臣说的,小腿夹紧马腹,腰胯和腿都要用力,身体重量放在小腿上,不要全部压在马鞍上。”
刘协揪揪马鬃,竟然不掉毛!笑道:“陈宫此人,温侯觉得如何?”
吕布道:“臣本愚钝,皇上将那陈宫放到臣这里来,臣只有没事找事给他做,人怎么样……臣也说不上来。”
刘协黑线:都把你俩捆一块了,还是不成。
“陈宫有谋,温侯有勇,温侯没看出来,朕是故意找事把他从太师身边拉了给卿的吗?”
吕布仰头,一脸呆相:“没看出来……”
刘协差点拿马鞭抽他:“朕若不看重,为何把他当年任一小小县令的事情翻出来说话?朕每天忙着吃吃喝喝,哪有那许多闲功夫。”
吕布嘴角抽抽,道:“是臣没想到。”
走了一截,忽然说:“不过……李傕派人来求赦免时,陈宫对高顺说‘皇上聪慧,比王允老头儿有见识’。”
刘协道:“可见陈宫此人有谋略,卿见满朝文武,还有谁料到今日之祸?”
吕布点头,少见地路出“在思考”的模样。
刘协笑——孺子可教也。
“卿以后遇事,向陈宫问计,别老仗着能打人,不听人家的建议。”
吕布:“臣谨记。”
吕布回去后,也是直脑壳,居然把陈宫叫来,将刘协在跑马场说的话全部告诉了陈宫,还恭恭敬敬地向陈宫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双手抱拳道:“以后还请多进良言,言听必从!”
陈宫大吃一惊,本来被吕布明着排挤,来了两天就想跑的,可是想起小皇帝那句:“再要跑,自有军法处置。”硬是没敢跑。
不料小皇帝根本不是要问自己的罪,反给安排了一条出路。
王允拒绝李傕献降,陈宫已知不妙,无奈没什么后路可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