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涵在自家哥哥房间的门前来回徘徊,纠结的手指交错搅动,可爱的小脸上透着微微的担心。
她在这里已经站了将近十分钟,在过去的十分钟之内,她不止一次听到门内传出的奇怪声音,话语中饱含的深情让她觉得自己的哥哥似乎在深夜进行着某种奇怪的……练习?她皱着眉头进行回忆,似乎想要知道自己哥哥到底在房间中做什么。
“大哥?”她依靠墙壁轻声喃喃,将这个稔熟于心的词语反复品味。“哥哥口中的大哥会是谁呢?”她回忆着徐逸溪之前提起过的某个外号叫做‘男人婆’的女孩,微眯的眼睛更加深邃。
“难道哥哥口中的大哥……就是那个男人婆吗?”她像柯南一样开始推理,将两者在心中进行对比。“大哥……男人婆。哥哥提及男人婆的时候露出了害怕的情绪,而且那个女孩自己也应该见过,就在今天下午银瑞城的三楼,而且她似乎正在购买洛丽塔风格的长裙。”她阖上眼睛开始回忆,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逐渐在心中成形。虽然她趴在自己家哥哥的怀里没有看清,但身为感觉敏锐的女孩,她还是可以清楚地觉察到对方那投过来的目光,锐利如刀让人不敢直视。
“而哥哥说着大哥的时候情绪和提起那个男人婆的情绪几乎一致,难道说……大哥和男人婆根本就是一个人?”她咬着嘴唇深深地吸了口气,心中升腾起一种如临大敌的心慌。
她虽然没见过徐逸溪口中的男人婆,但是从徐逸溪零碎的只言片语中,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对于对方的无比在意。而且就连对方的兴趣爱好穿衣风格都了如指掌,否则也不会在往下的电梯中吐槽着对方衣物的品味了,而这样的熟悉,只有建立在极深的了解之上。
难道……哥哥口中的大哥就是他喜欢的女孩?想到这,夏梦涵紧皱的小脸变得有些苍白,原本平静的心也开始砰砰作响,如同用力敲打的大鼓,咚咚地在心房里不安跳动。
之前她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担心,毕竟经过这么多次的试探,她发现自己的哥哥根本就是个不懂少女心的榆木疙瘩,不管是刀劈还是火烧都完全不为所动。
自己都对他进行无数次的明示,他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心动,还将投怀送抱的妹妹推开,这除了某种有特殊爱好的男生恐怕没别人了吧。
这就好比面对解衣半掩脸色酡红的少女诱惑,是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遇上这样的好事都会哈拉着嘴巴性急地朝对方跑去,脚步匆忙生怕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好戏。而他完全不一样,如同超脱红尘世俗的柳下惠,彻底地坐怀不乱。觉得对方只是犯了热病,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少女披上,找医生为她进行医治,从头到尾他心中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那一瞬间,夏梦涵觉得自己的哥哥不仅仅脑袋是榆木,整个人都是榆木。那颗心也是,一直在木然地跳动,频率没有任何改变。
虽然她无数次倒在了徐逸溪航母强大的防御系统之下,产生了强烈的挫败,但至少不会担心哥哥会对其他人假以辞色。这样不为所动的榆木怎么会喜欢上女孩呢?就算有女孩给他送粉色情书,他也只会像拒绝自己那样,给对方发张好人卡鞠个躬表示抱歉吧。
所以就算夏梦涵有再多的潜在敌人,她也无所畏惧。就连近水楼台的她都没有丝毫机会,更别说其他来路不明的阿猫阿狗了。
但是现在场面上的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简单。哥哥没有过任何的情感经历这是不需要怀疑的事实,毕竟榆木脑袋要是能主动对女孩说‘我喜欢你’那才叫怪事了。不过当今天在电梯中,哥哥提起男人婆的时候,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对方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到了某种难以言明的地步。
他虽然嘴上毒舌吐槽对方,但说出口的每个字都透着浓浓的情谊,如同在进行某种特殊的炫耀,彰显着两人之间不一般的关系。
夏梦涵微微喘息,顺着墙壁向下软瘫,跟煮熟的面条一样无力。
哥哥……她就是你喜欢的人吗?她颤声轻笑,不愿因相信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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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奇怪的台词……能行吗?”顺利将台词本上所有台词完美演绎的徐逸溪轻声叹气,不知道那个跟男孩子一样粗鲁的男人婆会不会吃自己这煽情的一套,还是没等自己说完,直接一个拳头打乱演出,让自己提前下台。他挠了挠乱糟糟如同鸡窝的头发,犹豫犯难。
“要不再想想备用的方案?”他翕动嘴唇自言自语,心里没有底。
在他印象中,墨凝总是穿着她的干净整洁的跆拳道服,腰带的颜色从最开始遇见的绿色一点点变化,直到变成充满震慑的黑色。那即是她的荣耀也是一种无言的诅咒。所有人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绕道而行,生怕在某个没有在意的地方招惹到了这位冠军少女,对方也不废话,直接一个拳头教你做人。
这是大多数人的刻板印象,但其实男人婆并不是他们想象得那样凶神恶煞,她和很多拥有正义感的有志青年一样,继承了中华民主的传统美德,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女孩。不过或许是对于冠军的渴求,导致她每天下午一放学就会拉着自己唯一的小弟进行训练,而训练的内容正是如何用正确的方式殴打人肉沙包。
两人穿着比赛时用的防护服,进行1v1的战斗,而丝毫没有还手机会的小弟只能被大哥的铁拳打得节节败退。
这样的噩梦在徐逸溪身上持续了整整三年。在第一次男人婆在决赛失利之后她的训练变得更加凶狠,打在自己身上的力道也从原来的可以接受变成了后来的难以接受。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徐逸溪在心中就打定了要离开这个男人婆,脱离自己小弟身份在另一个陌生地方重新开始的主意。
经过整整一年的策划,死党终于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于是在毕业那天,拿着志愿表的他并没有按照自家大哥的想法填写她想要就读的学校,而是进行了修改。大哥在城北,而他逃跑到了城南。
本以为之间间隔的几十公里可以很好地将她阻拦,但是这一点距离似乎比不上她心中固执的执念。才在新学校待了一个星期,大哥的魔爪就跨越了遥远的空间,伸到了自己身边。如同看不见的天罗地网,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徐逸溪重新躺回自己的转椅,脖子下的柔软枕垫让他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舒坦和惬意。那一瞬间他觉得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天堂,里面没有难缠的妹妹夏梦涵,也没有可怕的大哥墨凝,有的只是会对着自己温柔微笑的少女,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后面是束起的马尾辫,她轻柔地拥抱着自己,如同天使张开自己洁白的羽翼进行庇护。
这才是……生活啊!他阖上眼傻笑,移动着脚步在座椅上慢慢旋转。
但是耳边传来的敲门声却直接将美梦击碎,把他拉回残酷的现实。他痛苦地深深叹气,歪着头看向房门,上一秒还盛放的笑意瞬间凝滞,变成了愁眉苦脸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