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的神言还在生效,在他的领域内,敌人的枪弹在击发的瞬间就会被回归到原样,在距离超出领域范围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让进入领域的子弹退回到领域边缘。
海因茨知道艾登掌握的神言,也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所以他才敢走在前面。
但当漆黑的枪口瞄准赛拉的时候,他的心瞬间就被吊了起来,这一刻他实在没法把赛拉的性命寄托在别人执掌的权能上,身体先于理智动了起来。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被他一把搂进怀里的赛拉虽然没事,但脸色从最初的诧异中缓过来后,就迅速黑了下去。
“怎么……”中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无法理解,下一刻他反应过来,大声号令,“开枪!暗杀目标就在这里,杀了她!”
秘密警察们面面相觑,都没有马上听从中校的命令,毕竟中校虽然军衔在他们之上,但根本不是他们的上司。海因茨不在现场还好说,这家伙还有机会利用国王的文书强行接过皇家秘密警察的指挥权,但现在他们的上司就在这里。
海因茨毕竟是在皇家秘密警察经营多年,功勋加身,威望极高,没那么容易被夺权。
更何况几位有经验队长虽然都和海因茨一样清楚这家伙是国王派来监视他们的钦差,但对这件事他们其实颇有微词,他们一直在努力执行任务,但国王却不相信他们的努力。
他们之所以没能完成任务,其实只是因为对手太难缠——就是眼前这个艾登·加洛德。
这个诡异的秘术,就是证明。
不过和中校一起被派来的亲卫队员倒是毫不犹豫拔出了枪,他们本来就是中校的部下,是完完全全的新国王派。
连发枪响,然而子弹依然没能穿透那道无形的屏障。
艾登看向海因茨,来了一句话:“时间有限,你最好马上就把事情办了——你刚刚说好的。”
海因茨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放开了赛拉,起身走向中校。
艾登扫了一眼坐倒在地的赛拉,发现对方低垂着头阴沉着脸。
想到之后要发生的事情,艾登按捺下笑出来的冲动,跟在了海因茨的后头。
“该死!该死的!”中校一边怒骂接连开枪,但没有一发子弹突破过去,最后一发,子弹甚至不再离开枪膛。
与此同时,在距离拉到足够接近后,海因茨念诵起了神言。
荆棘的纹路在中校和亲卫队员身上迅速生长起来,常人难以承受的剧痛贯穿了他们的身体,撕裂他们的意识。
亲卫队员们当场倒在地上哀嚎起来,中校在发出第一声惨叫就努力收住了声音,努力支撑自己不倒下去。
“很奇怪我还活着?我早就知道你在底下布置了炸药,想要杀掉我。所以我提前处理掉了一部分,只是你不知道。我也知道这其实不是你主谋,这是陛下的授意对吗?”海因茨高声说道,“为了让他自己亲信的皇家卫队彻底代替秘密警察,不管一个人对国家做过多少贡献,也要毫不犹豫地杀掉。”
听到海因茨这么说,大部分秘密警察们在惊异中相互交换起了眼神:原来中校布置的炸药其实是想杀掉海因茨·霍夫曼,原来国王陛下根本不相信他们,已经想要舍弃他们的最高长官,找机会让自己的心腹执掌这个部门!
还有一部分人倒是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们选择了闭嘴听着。
中校一时之间无法理解海因茨莫名其妙的说辞,但仅仅数秒钟过去,他就理解了海因茨的意图。
海因茨,是在随机应变地编造一个多疑的国王毫不留情地动手诛杀部下的故事,好说动在场的部下们跟着他叛变。
他受国王之命前来监视这个叛贼,却反倒让这个叛贼找到了明目张胆背叛的机会。
他想张口指控海因茨,但这股钻心剜骨的剧痛让他根本难以吐出完整的语句,在他思考出对策前,海因茨一步上前贴近他,表情阴冷地小声说道:“放心,你很快就解脱。”
中校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结局,这种漠视人命的阴冷和肃杀,才是秘密警察总监海因茨·霍夫曼的本色。
海因茨向后退出去,伸手向一名部下要来了枪。
然后毫不犹豫地,他开枪打穿了中校的脑袋,然后是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在部下们的注视下,国王派来由中校带领的增援人员,都死在了海因茨的枪下。
艾登在后头看着这一幕,沉默。海因茨说过会杀了他们,但这种毫不留情的狠辣做派还是让他稍微吃了一惊——看来海因茨之前用来对付他的手段还是保守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赛拉的影响。
秘密警察们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在政治命令下抹杀什么人对他们来说只是稀疏平常的工作。他们只是看向上司,等待上司的说明。
“中校在行动之前,在屋子和地窖的一些地方布置了炸药,想要杀掉借机杀掉我,和在场的一部分人。我事先察觉,移除了一部分炸药。”海因茨缓缓说道,“中校是接受陛下……不,是接受了国王的秘令前来的。剩下的事情,大家应该都想得到了。国王他,从一开始就有心把我赶下这个位置,让亲卫队的人来代替,这个任务只是一个幌子……倒也不能这么说,国王本来就打算利用我们处理这件脏活,处理完了再抛弃我们,然而我们的进度让他有些不耐烦,所以他提前了抛弃我们的步骤。”
海因茨说着环视众人:“我一直没有告诉诸位这件事,因为我依然对国王心存幻想,他还年轻,有机会成长,哪怕他过于急进地推行自己的想法导致高层分裂,哪怕他为了保住王位骨肉相残,我本以为这些只是他握紧权力的必经之路。然而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当国王的胸襟。多疑,残虐,他是一位年轻的暴君。我们效忠的,是这个国家。我们可以效忠暴君,但前提是这个暴君能带领好这个国家,但很遗憾,他显然不行。而且我们已经被他抛弃。我们,别无选择……”
海因茨最后一次停顿,然后将目光移向了赛拉:“只能为我们的国家推举一位新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