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号的全校新生大会的稿子怎么样了?记得别写那些太官方的话,简短一点,不然还不晓得要在太阳底下晒多久。”
顾青书哈哈笑道:“知道了,不过我又不军训,到时候稿子念完就抱着冰镇的奶茶在荫凉地看你们晒太阳。”
“可恶!金潜,你有没有办法给我也搞两张病例条子啊?我也不想军训呜呜呜。”
金潜被胖子抓着手撒娇,这才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滚蛋啊,我隔夜的饭小心吐你一脸!”
三人打打闹闹,又回宿舍之前去打了热水,最后在楼梯道分开,顾青书独自往左边儿去,胖子和金潜的寝室门对着,刚好一块儿往右边走,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这是晚上八点左右,男生宿舍楼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安分的熄灯睡觉,每路过一间寝室,便可看见里面年轻的同学们或凑在一起听收音机里的电台故事,或挤在一块儿看,要么就是打水洗漱,还有的端着饭碗在走廊里‘走街窜巷’的吃饭,哪儿热闹往哪个寝室过去。
天色还早,深蓝色的天上太阳和月亮都在,只是隔得很远,把天空割据成两半,一半深夜,一半夕色。
胖子嘴里嘟囔着这几日跟寝室里小四川一块儿听上瘾的流行乐,好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谁晓得在快要各回各寝室之前,胖子还是听见金潜对他说:“胖子,你觉得两个男生在一块儿是真的很恶心吗?”
胖子感觉到了什么,不像以往那样嬉皮笑脸,很认真地跟好兄弟金潜说:“刚才我那都是说笑的,金潜,我这个人你知道的,嘴上没个把门,说的都当不得真。”
金潜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笑了:“我也是随便问问,只是以后别提,我只是想跟你说,咱们江阳市是个小地方,那种事情少见多怪,大城市却比比皆是,没什么好奇怪的,要是别人,其实我也就懒得多说这么些话,但你是跟我还有青书从小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的兄弟,我不希望你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
胖子立即也跟着嬉皮笑脸,拍了拍金潜的肩膀:“行了,行了,说这些搞得怪肉麻的,回吧。”
金潜随意的摆了摆手,跟胖子回了各自的寝室,寝室门一关上,胖子就站在门边儿愣了好一会儿,被室友叫了一声:“郑达,你杵那儿干什么啊?”
胖子这才回神过来,骂道:“爷爷我想杵哪儿就杵哪儿,你小子管得着吗?”
这边寝室里热闹着插科打诨,顾青书的寝室却一贯在没有金哥和胖子过来的时候,冷冷清清的,安静地不得了,唯一会弄出点儿声响的高醒还在教导处门口罚站,至今没有回来,富二代姚祚也早就爬上床带着耳机打着呼噜,永远似乎只有一件衣裳的安洋同学耳朵里塞着纸巾正在看书。
顾青书一回来,安洋同学扭头就看了一眼,显然开门的声音都听得见,那姚祚打呼噜的声音,光靠两个耳朵里的纸团可不够堵的。
顾青书对着安洋笑了笑,慢吞吞的去将打来的热水倒在盆子里,洗漱了一遍后,在阳台的小房间里把睡衣换上,没什么心情看书,就爬上了上铺去把脑袋往枕头里一埋,被子一裹,这才悄悄的眼眶一烫,滚下两颗硕大的泪珠子,砸在枕头的棉花里,瞬间消失无踪。
顾青书是自个儿心里有鬼,所以听谁说两个男生在一起恶心,便耳朵热,总感觉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间或生怕金潜会因为怕被人发现和自己之间的那点暧昧,渐渐控制住和自己的距离,那他就无依无靠了。
高醒也不好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他自己也害怕,怕被发现后那种所有人都怪异的眼神,再来高醒本身不属于这里,就高醒那样有时候过于路骨的眼神,也太容易被人觉出端倪了,自己要是当真和高醒混在一起,到时候暴路了,高醒可以一走了之回北京去,他不行,他哪儿都走不了,还耽误姐姐他们被人指指点点怎么办?
可再没有比感情更能绑住一个人的法子了。
电视上都演着呢,那些男主男配角,都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去上进,去欺师灭祖,去反抗家里安排的婚姻,最后甚至连死都愿意,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他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明白自己这辈子干不了重活,时常恐怕还没有精力去像高醒和金潜那样做生意,没办法在酒桌子上陪人喝酒喝高兴,顶多在后面出谋划策一下,所以他要赚钱要想能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给姐姐他们也有个好的生活环境,唯一的方法不是念书,而是有人愿意什么都依着他,什么都给他,照顾他,连带照顾他在乎的人,这个人得无所不能、聪明又有手段、要前途无可限量、要非他不要。
这样的人有两个,顾青书有了选择,却不愿意太早选择,预知梦里是跟着高醒好的,但那时候姐姐们都死了,现在情况有变,也就说不定跟谁好未来更有保障了。
再来现在顾青书也摸不准,谁会更在乎自己一些,要绝对的第一位,如果关系要是被发现了,家长们肯定会第一个反对,那时候那个人,一定得保护他才行,要绝对的站在他身边才行。
但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金哥要是跟家里决裂,金哥就不是厂长的儿子了……没有了金厂长在背后撑腰,金哥他……好像很难起来。
高醒呢?家里好像更加复杂,又有点儿来路不明,但高醒说过,是已经和家里没有来往,是孤身一人了。
顾青书想到这里,忽地怀疑起来自己未来跟高醒在一起,说不定就是因为高醒更独立,是没有人能够掣肘的靠山。
不过顾青书又翻了个身,觉得自己现在就悲观起来构建未来的路似乎不好,谁都没有发现他和任何人之间的关系匪浅,谁都不会知道,他有信心让谁都不知道,即便是晓得了,也不一定金哥的家里就忍心反对,金妈妈向来开放摩登,这样算的话,明明事金哥的条件和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好更深。
顾青书不喜欢被那预知梦左右,要左右,起码也得知道以后是金哥走得更高,还是高醒走得更好,这样半拉子的梦,等于什么都没说。
所以现在还是顺其自然就好。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好呢,他还是继续做他应该做的事情,并保证金哥做什么都第一时间照顾他就可以了。
高醒的话,不要刺激这个人,顾青书总觉得只要自己不要刺激对方,对方也就不敢做什么过火的越线之事,单就做金哥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是很可以的。
顾青书脑袋里想得多,不免困意全无,但想通了事情,也自信永远不会让人怀疑自己,给人话柄,又有心情看书了,下床把台灯和物理化学课本都搬上床,趴在床上就做起笔记。
他这边儿没翻两页书呢,那方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