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收下来,回头给人消去奴籍,再问问那两人愿不愿意受她雇佣,当个保姆,扫个地做个饭这样子。

    少女笑容不变:“那就多谢留守了!我就是个木头,平时做完一件事才想起来要做下一件事,很多时候饿着肚子做事,也不知道先在厨房里闷个饭,等做完发现家中没吃食,穿过街一看,酒肆又关了门,这时候只能在家里喝西北风了。亏得有留守费心,家里多两个人,回头过年过节,也热闹了许多。”

    宗泽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看哪家少年都像是看小辈,再听得十九岁的衣衣说自己经常饿着肚子做事,怜惜心大起,道:“若你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饿了就来我家中开火,陪我用个饭,你不用担心,我家那臭小子寻常很少回来,不会坏了你名声。”

    十九岁的衣衣:“!!!”

    芜湖!

    【私聊(十九岁)】:看到了吗!什么叫登堂入室!这就叫登堂入室!

    【私聊(十八岁)】:诶?登堂入室是这么用的吗?这成语不是在指学问由浅入深?

    【私聊(十九岁)】:差不多啦,不要在意这点小细节!看到了吗,宗家晚饭.jpg,多去几天,其他人就会对我进出宗泽家习以为常了!

    【私聊(十八岁)】:然后就可以麻袋.jpg,麻袋.jpg,麻袋.jpg……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要不给他组装个七色?葫芦娃和宗爷爷!

    宗泽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奇怪,怎么感觉鼻子有点痒,想要打喷嚏?难道是昨晚着凉了?

    宗留守默默给自己夹了一块姜。

    华夏土方子,吃姜暖身发汗。

    *

    金兵到来之前,宗泽穿了一身鳞甲,亲上城楼,鼓励宋军。

    “我是宗泽,是开封留守,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会与你们一同守在城墙上,金贼不退,我绝不下墙!”

    “金贼残暴,让他们进城的后果,相信诸位尚未忘却。”

    “尔等扪心问一问——”

    “你们是谁儿子!是谁丈夫!是谁父亲!”

    战鼓在此时响起,宗泽以近七十高龄,拉开弓,射出箭,在空中“嗤”地一声,如飞鸟破空。

    这些话不是什么大道理,宋军听得懂,正是因着听懂了,哪怕知道来者是令人闻风丧胆,“满万不可敌”的金兵,满是惧怕的眼睛里亦渐渐升起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身后既是父母,妻子,子女,他们退不了,也不能退!

    他们将开封府库中的旋风炮拖了出来,炮口自城墙伸出,炮弹堆在不远处,十九岁的衣衣在旁边拨着算盘噼里啪啦数:“铁咀火鹞一百个,粪炮罐四百个,金火罐八百个,蒺藜火球一万三千一百零四个,三斤半重石头二万二千零四十四个……”

    这些数据也被她顺手发到了私聊中。

    玩家们得知后,十分艳羡。

    “(⊙o⊙)哇!”

    “这就是宋朝的炮吗,怎么感觉那么像投石机!”

    “开封这边可以投掷的东西好多啊,什么蒺藜火球,什么铁咀火鹞,我们圣城都没有。”

    “那我们圣城有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有!”

    “但是我们有卧底!”

    卧底·钓鱼佬·十四岁的青霓正在对着水流摸着自己的脸蛋,若有所思:“看来我花了三个小时捏的脸,颜值确实还挺高?既然四太子喜欢,我之前那个设想……其实也不是做不到?可惜四太子已经知道我是个男的了……”

    他在河边喃喃自语,观察他动向的金兵对完颜蒙适汇报时,只能纠结地说:“他也没做什么,就经常对着水面照自己影子,还时不时摸两把自己的脸。”

    完颜蒙适:“……”

    难道是他想多了?这个宋人少年确实是出于巧合被抓到军营里,也确实是怕死,才想要献上做瘊子甲的工艺?

    十四岁的青霓摸完脸后,十分自然地走进了伙房中,其他伙头军依然不会允许他去做饭,但也不会如以前那样,特意分出一个人来死死盯着他了。

    少年就在伙房里到处走走,里面人特别多,又临近饭点,烟雾缭绕,看似能够随意动手脚,实际上,忙忙碌碌,人来人往,哪一个地方都离不开人眼。

    当然,他也不是来下药的,这种手脚太低端了,很容易被发现。

    十四岁的青霓走到了放荨麻的筐子里,很随意便抓起了一把荨麻——自从他将这东西引进军营后,便时常能在伙房看见它。

    旁边的伙头军瞟了一眼,随口道:“这荨麻没处理,还不能吃。”

    “没事,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了。”十四岁的青霓摆摆手,抱着荨麻往外走,这东西实在太常见了,也没人关注它被拿走。

    出了伙房,找了个偏僻角落,十四岁的青霓支了个小锅,将荨麻放进锅里煮,只是放锅里时,那一大堆荨麻里,总会有那么部分消失在他手中,进入系统背包格子里。

    监视他的金兵出于角度问题,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他看着这人给自己开小灶,处理好荨麻后,放进汤里烫,吃得特别香,肚子便也忍不住咕咕叫起来。

    什么时候伙房能开饭啊,到那时候他就能一边监视这个宋人,一边吃饭了。

    香味顺着风飘来,金兵一边闻一边咽口水,好不容易挨到十四岁的青霓吃完晚餐,饿得前胸贴后背,宛如刚受过一场酷刑。

    十四岁的青霓站了起来,十四岁的青霓迈动了脚步,看样子不像是要回营帐。

    “!!!”

    难道!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金兵小心翼翼跟在他后面,手还摸上了刀柄。

    然后,十四岁的青霓进了茅厕。

    “……”

    监视他的金兵满脸烦闷地移开视线。

    “好臭……”

    十四岁的青霓隐忍地捏着鼻子,目光巡视,茅房里除了茅坑,就是放树叶的地方,树叶用来给金兵大号时使用。

    明天就要攻城了,今晚一定会有很多人起夜,免得攻打开封时,在战场上想要上厕所。

    十四岁的青霓将那一大捧树叶拿起来,把荨麻叶混进去,黑灯瞎火,那些金兵不会注意到厕纸里混了奇怪的东西。

    那么多金兵,总会有几个人上大号,只要他们用荨麻擦了屁|眼,他就不信他们屁|眼子那么辣,明天一冲锋,还能坐得住马!还能不从马上摔下来!

    哦,还有,他也不信那些不小心用了荨麻纸擦屁股的金兵,好意思叫出来,让同袍知道自己屁|眼子疼!那一块地方太尴尬了,总不能让同袍扒着自己屁股去看那里发生了什么吧。

    监视十四岁青霓的金兵看到他进了厕所后,捂着鼻子满脸窒息地移开目光,等对方上完厕所才松了一口气。

    “蒙刮孛堇脑子是疯了吧,这宋人明明很自觉啊,从不进粮仓,也不去看兵器,更不会去马厩,看上去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既然上官下了命令,这金兵只能默默跟在十四岁青霓的后头,看着他出了茅厕,去溪边洗手,回营帐里睡觉,从头到尾都非常安分。而那茅厕,金兵也没进去看过。

    毕竟,他会关注粮草关注兵器关注马匹,但是谁会去关注擦屁股的纸啊!

    第346章 大为震撼

    明天便要攻打开封了, 今夜来茅房的金兵尤其多。

    阿里海就是其中一员。

    正舒畅蹲着坑,门外突然传来很大动静,“砰砰砰”如同砸门。

    “好了没有啊!好了就快些出来, 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厕所太臭了,阿里海哪里有力气和他隔着一扇茅房门对喷,憋着一股气匆匆从树叶篓子里拿出好几张叶子,往屁|眼擦了擦就起身出坑, 没走几步就听见茅房里人的怒叫:“你个贱奴养的,竟不冲水!”

    阿里海走得更快了, 钻回自己营帐被窝,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活该!”

    催催催, 催魂啊!

    阿里海笑着笑着, 笑声戛然而止, 脸一下子皱了起来。旁边榻上的金兵听到他没了动静, 有些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阿里海?”

    “没……嘶——没事。”

    阿里海在被窝中龇牙咧嘴, 挣扎着伸出手解开裤头, 把手探进去,轻轻地碰了一下……

    “a——”在嚎叫声发出来之前,他一口咬住被子,一股奇异汗臭扑面而来, 冲进味蕾里与之交织。

    阿里海险些吐了。

    同袍又充满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没事。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阿里海扯了个谎, 他实在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屁|眼子疼得厉害, 又辣又痒,想要伸手挠……但是那个地方怎么下手挠啊!

    半夜,阿里海睡得正香, 滋地放了个屁, 那一瞬间仿佛炮仗在屁|眼里炸开, 阿里海哀嚎一声,猛然惊醒,一把捂住屁股,鼻子用力抽动,将刺激出来的鼻涕用力吸了回去。

    好辣啊,怎么会这么难受!

    同袍被他那声惨叫弄醒,撑着手臂坐起来,脸上隐隐一股凶气:“大晚上不睡觉你鬼叫什么!”

    阿里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道歉声,又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自己转个身翻过来,屁股撅起对着营帐帐顶,半梦半醒地强迫自己睡过去。

    而这种情况,今夜,在金营里发生了不止一次。

    不少金兵感觉到了自己私|处有种难以启齿的疼痛,而既然被称为难以启齿……他们都没和外人说,只默默忍耐。

    从天黑忍到天亮,第二天要上马时,也不敢和完颜蒙适请假说身体不舒服——这可不是平日里训练,这是要打仗了啊!

    完颜蒙适在做战前动员。

    “儿郎们!想想我们之前攻打开封后,得到了什么!良马一万匹!帛一千万匹!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还有数不清的民女!只要攻下开封,这些应有尽有!”

    “噢!噢!”

    金兵欢呼声震天。

    山林中,鸟兽受惊,或是扑天而起,或是奔逃而出,蚊虫蹦跃,蛇蚁潜藏。

    阿里海那轻微抽气声隐在了人群中,无人关注。他扭了扭腰,屁|眼子里正塞着一些柔软布条,减缓摩擦后,似乎不那么疼了。只是昨晚睡着后,手不老实,又挠又抠,流了不少血,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千万!千万不要有人看出有血啊!

    金人将士们上了马,渔猎民族弓马娴熟,马蹄声密若雨点,急如奔雷,浩浩荡荡向着宋人开封城压去。

    宗泽站在城墙上,看着金人铁骑撕破烟尘,空气在这一瞬间都仿佛要凝结。城墙上尽是守城军,皆为壮年男子。

    十九岁的衣衣咬着冰棒,经过开封街头,经过失去家人,满脸狰狞地憎恨金人的老翁,经过哭喊不止,一口咬在母亲肩头的半大孩子,经过伤心的人,经过疼痛的人,经过“咔哒”一声迅速关紧房门的人……

    城上沉默,城里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