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日贾政打了大脸宝一顿,丫鬟袭人也在不久后被关到了柴房中。
后来王夫人在大脸宝的哀求下,放了袭人,也默许了袭人成为大脸宝的房里人,专门给大脸宝贴身伺候。
碧纱橱里,大脸宝躺在床上,心里仍然十分难过。
这么多天过去了,林妹妹始终没有来看过他,就好像忘记了他这个人似的。
虽然说了气话,但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啊。
都说保暖思银欲,这几日神仙般的日子,让大脸宝逐渐忘记了之前的难受,恨不得再让贾政等他好了之后再来一次。
当然,别再打这么狠就是了。
记吃不记打,是大脸宝的性子,他还想着若是好了以后,再去给林妹妹道歉呢。
不过,再去道歉,说什么也不能再说那样绝情的话了,若是再气着林妹妹,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想着想着,大脸宝心情也不再那么郁闷了。
一旁,悉心照顾他的袭人见大脸宝脸上有了笑容,也十分高兴地说道:“二爷,太医说了,最多一两个月,二爷就能好起来了呢。
这次老爷打得也太狠了一些,若非老太太去得及时,奴婢,奴婢就见不着二爷了,呜呜!”
然而,大脸宝不耐烦地看了袭人一眼,但是又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和自己差点发生超友谊关系的人,于是耐着性子说道:“好了,你这话从昨天就已经说过了。
这次你也受委屈了,先去休息吧,让麝月来照顾我。”
听得大脸宝这话,袭人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于是心里更加感动,又因为自己确实一晚上没有睡觉了,便应了一声,出去叫麝月进来。
相比于碧纱橱里大脸宝的折腾,宁国府里倒是宁静异常。
第二天一大早,李太医带着自己的儿子过来见贾环,又见这人虽然年纪小,但是论起医术,却是比李太医都相差不大。
所以便将其留下来,单独给了他一个小院子。
而贾环接待完李太医之后,便要到国子监去报道了。
毕竟今年就要参加乡试,若是不入国子监,根本没办法获得监生的身份,自然也没法参加今年的乡试,需要从童子试开始考。
既浪费时间,他也没这个耐心。
于是便带着守仁,坐上马车,便朝着国子监而去。
国子监,沿袭前朝旧制,设立祭酒一人,从三品;司业二人,从四品下。掌儒学训导之政,总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凡七学。
丞一人,从六品下,掌判监事。主簿一人,从七品下,掌印,句督监事。
博士五人,正五品上。掌教三品以上及国公子孙、从二品以上曾孙为生者。
而今天要去找的人,正是之前介绍陈宫来贾府教学的博士陈子舟。
原本陈子舟只是一教授,但是去年年底逢国子监提拔,升为正五品上的博士。
原戴权说帮贾环办理入国子监的教授因年迈,直接告老还乡,手里的事务已经移交给了陈子舟。
马车停在国子监大门边上,顿时就有人过来看着马车,贾环便带着守仁朝着正门而去。
刚到正门,便有守门之人询问道:“尔乃何人,此处乃是国子监,若无事还请勿在此逗留。”
贾环看了这人一眼,虽然他说话时并没有逾越规矩,但是那双眼睛和脸上的表情,却是高高在上,令人不爽。
“大胆,这是宁国府的三品爵威烈将军,岂容你这般放肆?”
还未等贾环搭话,守仁便看不惯大声呵斥一句。
这时,贾环摆摆手,将袖口中的书信递了过去,平静道:“我是来办理入学的,陈博士陈子舟陈先生,可否需要通传?”
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对于这种看大门的,贾环内心是不想与之计较的。
这门子将信将疑,接过书信一看之后,便一下子躬身恭敬道:“原来是贾爵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陈博士正在授课,还请贾爵爷稍等片刻,贾爵爷,里面请,小的先带您进去休息会儿。”
“有劳了。”
收回书信,贾环淡淡的说了一声。
不多时,跟着门子走过了正大门,又见几处非常有代表性的建筑物,便来到了一处类似客厅的房间中。
“贾爵爷稍待片刻,陈博士还有小半个时辰便能休息,小的先去那边等着,待陈博士下学之后,小的会告诉陈博士。”门子恭敬地笑着说道。
闻言,贾环点点头,平静道:“有劳了!”
随后不再说话,这门子也知道刚刚自己的态度让这位小爵爷心里不高兴了,也不敢解释,只是赶紧行了一礼,便快速退了出去。
待这门子出去之后,守仁便恭敬地站到他身后,小声说道:“三爷,这门子刚刚那态度真是让人火大,但我看三爷似乎并不在意!”
闻言,贾环转过头看了守仁一眼,也没说话。
瞬间,守仁便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请罪道:“守仁多嘴了,还请三爷责罚。”
“起来吧,你常跟在我身边,需记得多看多听少说,在别人眼中,你代表了我的态度。
因此,会有人通过你来猜测我对其他事物的态度。
所以,谨言慎行,才是你该做的,明白吗?”
贾环虽然在教守仁,但是语气却是十分平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是,三爷,守仁记住了。”
守仁恭敬地行礼,然后起身犹如一个雕像一样站在贾环身后。
见状,贾环在心里点点头,守仁在十个少年之中,算得上比较聪明的,但就是心气太高了些。
而他之所以会教,便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地位会越来越高,手底下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而这世上,最不缺揣测上意之人。
聪明一点的,可以通过他身边的人知晓他的态度,这很会让很多事情功败垂成。
静静地坐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中午见到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身穿儒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一见到贾环后便行礼道:“国子监博士陈子舟,见过威烈将军。”
贾环赶紧起身,将陈子舟扶起,笑道:“陈先生有礼了,今日我是来办理入学的,入了学便算是国子监的学生,哪有先生拜学生的道理?”
听得贾环这话,陈子舟哈哈一笑,随后赞誉道:“早就听闻威烈将军大名,几首诗词皆是上品。
且陈乐山早在书信中说过,威烈将军天资聪颖,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乐山,陈宫的字,贾环自然知道,就是陈子舟介绍的。
“先生过奖了,环顽劣,不敢当先生赞誉。
既要入学国子监,博士不如叫我贾环便是。”贾环恭敬道。
见他这般谦虚,陈子舟也不再说这事儿,笑着道:“哈哈哈,那便僭越了。
不过我听说,你只是办理入学,并不在国子监中学习,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