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没忍住笑起来,弘晖上前来牵住他的手,乖乖的拱:“要带我出去玩呀?”
他想出去玩,想溜达溜达。
胤禵点头。
“马上要划地片出宫建府了,想想出来溜达溜达看看,圈在哪里好。”
胤禵美滋滋的盘算,到时候他这要盖的跟四哥差不多,精致中不失雅致,雅致中又带着些许野趣。
反正呆着就舒服。
两人一道骑着马往外头走去,看见钟鼓楼的时候,胤禵仰着头,若有所思:“你说小爷也在钟鼓楼这片找个府邸怎么样?”
其实有些不容易,这京城划片划到小十四,这好位置已经被占用的差不多,想要更好的。还得好生谋划才是。
弘晖兴奋点头,要是这样,那他挨揍就往十四叔府上去,这样他就能躲好些打。毕竟阿玛爱面子,不肯叫他在人前丢脸。
他想的很完美。
胤禵想的比他还好。
然而当他们逛了一圈后发现,钟鼓楼这个勋贵圈子很难再挤进去一个占地不菲的皇阿哥。
除非让别人出让。
然而根本让出不了,能在康熙时期在钟鼓楼附近安家的,都不是轻易能赶走的人。
胤禵了苦思冥想,最后决定摆烂,直接跟康熙说,一切全凭汗阿玛做主,您给哪里就哪里。
要不是在四哥周围,那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弘晖看着糖葫芦,就想吃,看着馄饨也想吃,就是街上卖的梅菜烧饼,他也想尝尝。
一路走下来,胤禵的眉头皱成一团,而弘晖小肚子吃的溜圆。
“舒坦。”他挺着圆滚滚的小胸脯,摸着自己肚子上软软的肉,迈着八字步,奶里奶气道:“看中什么?爷买了。”
胤禵眼前一亮,他讨好的掏空自己的荷包递给弘晖,温柔道:“这话该小爷来说才对,这是小爷辛苦攒的零花钱,全都给你了。”
弘晖伸手颠了颠里头的碎银子,难免有些沉默,他迟疑着道:“你手里就这点钱了?”
胤禵:?
这有好几两,够普通老百姓一年的花销嚼用了。
弘晖怜惜的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赶明回去,我资助叔叔几个零钱花。”
胤禵:?
这话他听着甚是不服。
甚是!
“你不如现在带小爷去。”他骄矜的抬着下颌,心想小屁孩子能有几个钱。
弘晖乖乖的带他回正院,叫苏运把他的钱匣子搬来,给他看。
胤禵漫不经心道:“就这个小匣子?能装几个钱。”
弘晖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打开看。
胤禵打开就破防了,金元宝整整齐齐呢摆了一层,边上是被剪碎备用的金元宝。
他嘴硬:“就这?”
当谁没有一样,好吧他就没有。
就很生气。
弘晖笑眯眯道:“把第一层打开看看。”他慢吞吞的小表情看着就气人的紧。
胤禵使了大力气来打开,一瞬间就怔在原地,下来是一沓银票,都是百两大金额的。
一个四岁的小崽子,竟然比他钱多。
“我还有个庄子,有机会一起去玩。”他说。
胤禵:……
突然不想跟小崽崽玩了,想揍他一顿,抢走他身上所有的银两,然后去胡吃海喝。
“弘晖,你自己保管这么多钱累不累,要不要给十四叔,十四叔给你保管?”他搓了搓手,试图引诱。
弘晖就笑眯眯道:“阿玛说了,你若是这么说,就叫您去给他说。”
胤禵敢哄弘晖,却不敢哄四哥,闻言惆怅一叹,这钱,终究是到不了自己手里。
“见一面分一半,你拿走吧。”弘晖突然道。
听他这么说,胤禵瞬间感动了,摸摸他的小脑袋,温柔道:“不用,这钱留着给你买糖吃。”
他尚未成婚,差事也是跟在胤禔后面,碍于情面,整日里被当小孩处置,轻易不会叫他接触实权。
无实权自然也无孝敬。
他一切财政大权都在德额娘手里攥着,给他钱花说可以,但是大宗的钱财和生意、铺子,却捏不到他手里来。
他都知道,但是也没什么办法。
弘晖把钱匣子往他跟前推了推,笑着道:“别客气,尽管拿。”
胤禵摇头,倒真的不肯早,他要是拿孩子的零花钱,那他像什么样子。
“不必了,总有一天,小爷会拿来比你现在更多的钱财,让你花。”他立下宏愿。
“只要跟十四叔在一起,晖晖崽吃野菜就行,不想让十四叔辛苦。”他说。
胤禵顿时感动的不得了,心想这么好的崽崽,他肯定不会辜负了。
他前脚刚走,胤禛后脚就回来了,见弘晖正坐着啃鸡腿,就轻声问:“饿了?”
弘晖点头,他和十四叔出去逛了一圈,还真是有些饿了。
“可要摆膳?”胤禛随口问。
乌拉那拉氏出来,笑着道:“不用,他饱了。”方才胤禵跟她说,已经吃了一路,空空肚子再给他吃新的。
两人对视一眼,四福晋这才问,怎的晌午就回来了,胤禛就摇头。
他整日里摸排官员,昨夜里吹了风,现在有些头疼,就回来歇歇。
最重要的是,如今胤禩愈加活泼起来,到处活动着在拉关系,他也想躲一躲,有时候你两个人站在一起,就让人说不清楚。
特别是八福晋喜欢弘晖,整日里过来串门,已经有人在试探,问是不是跟八爷走得近。
他不待见听这些,义正言辞说了几回遵皇命后,索性躲一躲。
乌拉那拉氏不知道这些蹊跷,但是他能看出来四爷确实兴致不太高。
“那小羊弘晖还没吃,不若今儿炖了吧。”小孩子清炖都好吃。
“还没吃?”弘晖重复她的话,这其中含着的意思就很有意思,“你们背着我吃小羊了?”
他问。
乌拉那拉氏面不改色:“怎么会,阿玛额娘最爱你。”
弘晖挠了挠脸颊,乖乖点头,他就姑且信了。
说是要做,厨房就立马开始处置,胤禛想了想,叫人把大门紧闭,就说今日不见客,只自家炖肉吃。
“这个好吃,清炖,顶多放点盐巴,就鲜嫩多汁,肥美可口,好吃着呢。”乌拉那拉氏想想就觉得馋。
“是不是下个月就要生了?”弘晖道。
乌拉那拉氏听着他奶里奶气的小声音,不禁有些好奇:“你还会算这个?”
弘晖点头。
“正经书多学学。”胤禛斥责。
乌拉那拉氏背着弘晖戳了戳胤禛,在崽崽看不到的时候,压低声音道:“那么严厉作甚?自家孩子什么样,你还能不知道?”
胤禛轻轻嗯了一声。
他心里有根深蒂固的严父心理,现在能做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
弘晖哒哒哒的跑过来,一把扑进胤禛怀里,举着手里的小荷包道:“快看!海棠花绣的真好看。”
乌拉那拉氏面色大变。
胤禛望着小荷包,神态一僵,压低声音道:“哪来的?”
弘晖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俩,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兮兮道:“回阿玛的话,就是今儿在园子里乱逛的时候,从地上捡的。”
他给忘了,这会儿拿出来,也是想叫额娘找找失主的意思。见两人面色都有些不大对,他抿着唇,捏着小手手不敢说话。
胤禛见乌拉那拉氏小脸苍白,他低声道:“苏培盛!把荷包拿去绞了!”
乌拉那拉氏摇头:“不用了,事情都过去了。”
弘晖闻到了瓜的味道。
“怎么了怎么了?”他问。
乌拉那拉氏努力的平息呼吸,她神色有些幽怨,垂眸敛身,捏着手里的帕子,压低声音道:“事情要从怀你那年说起……”
弘晖搬来小板凳。
故事很简单,刚开始成婚的时候,她初进宫,年岁又小的厉害,漫说是同房,便是男女之别都一知半解。
爷是个懂规矩的人,纵然有了房里人,却事事敬重着她,从不肯叫妾室越过她去。
后宅格格们一应吃喝穿戴,都把大权捏在她手里,平日里就算赏,那也是锦上添花,从未雪中送炭。
两人相敬如宾,她知道,自家爷是拿她当妹妹疼的。
后来……
大家都长大了。
也就有了爱恨情仇这些缠绵的玩意儿,小海棠是个宫女,打小和四爷一道长大,比四爷年长那么些年岁。
两人年岁相仿,却无甚男女之情,但是在后宅看来,懂四爷一切的小海棠,早晚有一日会霸占爷的心。
乌拉那拉氏不在乎,她是正妻,只要稳坐正妻之位,今儿上位小海棠,明儿就会有小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