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族人去得极为迅速,须臾之间,已成一点帆影。东闾父子见状,急率了族人闯洞,守在洞口的巨玄门弟子自然不许,双方言语不合,顿时动起手来。巨玄门弟子武功虽高,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只支持得七八招,便被东闾族人逼退一旁。东闾父子闯入洞来,正赶上冰蛟精神突破冰茧,托光遁走。胡非菲立身冰茧之旁,不防玄冰碎裂,当中一缕奇寒激射无形,正中她胸前“膻中”穴,寒气入侵,顿时浑身僵凝,自脖项以下尽成坚冰。
胡非菲动不得分毫,急回头叫道:“莫走了北海冰蛟。”
东闾父子亲见白光破茧,闻言登时会意,脚下发力,齐齐向外追去。
胡非菲心急如焚,偏生成了泥塑木雕,愁烦四顾之间,忽见那冰茧之中遗有一枚鸽卵大小的圆球,晶莹圆润,宛如佛骨舍利。她正待凝眸细看,身后却隐约传来脚步声,胡非菲眼波一转,将一口真气提到喉间,运力一吹,那圆珠忽地跳起,不偏不倚,正落入云海怀中。
胡非菲方才藏好那物事,眼前一花,已多了个白衣女子。她见来人身法如真似幻,不由心中暗惊,缓缓道:“来的是何人?”
白衣女子道:“本座万神宫主郦天音,你是何人?为何至此?外面的那些又是什幺人?”
胡非菲闻言一怔,暗道:“原来是万神宫主,难怪有此等修为,当真名不虚传。我总道自己的身手已是女中之魁,与这郦天音比起来,却只怕是有些不如了。”
胡非菲想到此处,心中竟有些不悦,冷冷地道:“我乃东海巨玄门下弟子,今日特来擒拿北海冰蛟,至于外面那些人幺,分属东闾,中野两族,也都是为北海冰蛟而来。”
郦天音听她自承乃是巨玄门下,神色稍和,又听她提及北海冰蛟,不由心中一动,暗忖道:“北海冰蛟亦属玄阴至寒,它的内丹定能克制鬼王的玄阴煞气,为何我如此糊涂,竟然不曾想到。”当下连忙问道:“这位姑娘,不知北海冰蛟现在何处?”
胡非菲眼珠一转,道:“告诉你也行,不过你要先助我驱除体内寒气。”
郦天音闻言一怔,再看她模样,顿时心头明了,侧行两步,单掌一横,按在她背心“至阳”穴上,真力鼓荡之处,顿时冰消雪融。
胡非菲体内九阳上升,禁不住呼出一口长气,郦天音见状收了掌力,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胡非菲一面活动手脚,一面细看她样貌,佯作漫不经心地道:“北海冰蛟褪去胎骨,化成一点神光,已遁出洞外去了。”
郦天音闻言顿时想起来时所见,东闾族人追逐白光,争先恐后,当下不敢怠慢,转身便走,只走出三步,却又想起云海,心中着实挂念,急急退步回来,伸手去摸他心脉。
胡非菲见状大急,只怕她摸着了那冰茧遗珠,连忙“啊”地一声轻呼,道:“糟糕,东闾氏带了‘怜木沉香’来,中野氏也准备了‘八方玄黄罩’,如今平白耽误了这许多工夫,北海冰蛟多半已落入他们手中了吧。”
郦天音闻言心中一紧,霍然起身,奔至洞口时忽又回过头来,目中光芒一闪,道:“姑娘也是来擒北海冰蛟的,为何还不动身?”
胡非菲一滞,道:“我……我的双腿被寒气侵入,虽得宫主驱散,却还有些麻痹,真气流转不畅。”
郦天音道:“既是如此,我再助姑娘一臂。”
胡非菲知她已然起疑,连忙摇手,道:“不必劳烦宫主,这些许小别扭,只是一瞬间的事,立时便无碍了。”说罢瞥了云海一眼,心中暗道:“那冰茧遗珠暂且寄存在你身上,料也无碍,迟些再寻机取回便是了。”当下将银牙一咬,纵身越过郦天音,当先向外奔去。
郦天音见她奔出,也急急自后跟上,二女离去不久,一条黑影悄然入洞,行至云海身边,仔细将他打量了一遍,忽而双臂一展,八面幽光闪现,一道接一道,尽数贯入云海体内……
再说那中野氏,扬帆启航,只行出数里,中野进便下令落帆下锚,静观其变。其弟中野宏不解问道:“兄长此举是何用意?”
中野进微渺双目,不紧不慢地道:“东闾陌性子急躁,必定入洞去抢北海冰蛟,他们鹬蚌相争,咱们便坐收渔利。”
中野宏闻言喜道:“原来兄长行的是欲擒故纵之计,此计大妙,若是东闾陌赢了,咱们从他手中夺取北海冰蛟便不会得罪巨玄门,若是巨玄门赢了,那小丫头也必定元气大伤,咱们半途劫夺,亦可操必胜。”
中野进嘿地一笑,道:“不错,便是如此,只不过你还漏算了一条。”
中野宏一愕,道:“漏算了哪一条?还望兄长指点。”
中野进道:“若是他们谁也没赢,却是那北海冰蛟赢了,又该如何?你速令族人备好天蚕丝网,探海银叉,只待我‘八荒玄黄罩’一展,立即四面围剿,以策万全。”
中野宏闻言道:“是,果然还是兄长思虑周全。”连忙躬身退下,传令去了。
中野进呆立了一阵,去到船舷边,远眺四方,眉头紧锁,喃喃祈道:“成败在此一举,苍天佑我,苍天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