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司狱气的眼睛发红,手中蓝紫色光芒闪烁,玄邺见此眼皮一跳,错愕道:“你疯了?”
见他真的不管不顾朝自己冲来,玄邺咬牙迎了上去。
——
焰城百米开外。
满是尘土开裂的公路上,几道人影狂奔。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余萌脸色泛白,头发枯黄如稻草,身上更是仅着两片勉强能蔽体的灰色布料。嘴巴开裂出血,赤着一双同样红肿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伤痕累累的双脚奔跑在满是细小沙砾的路上,整个人犹如一朵被烈阳炙烤的枯花,随时都能凋谢。
“最后一口水。”和她差不多造型的齐乐乐哑着声音,无声地说着递给她一瓶只剩个底的水。
余萌忙不迭地接过迫不及待揭开瓶盖对准自己的口竖着瓶倾倒。
然而齐乐乐说一口就是一口,并没有多的,喝完余萌甚至没有感觉。
余萌欲哭无泪,可她知道大家现在都渴,能挤出这一口已是齐乐乐对她最大的善意。
“现在还要往前走吗?”林云展虚弱无力地问,让人诧异的是他露在外面的皮肤表面竟生了好几个火疮和他相互搀扶一起走的朱力亦是如此。
红色的火疮让他们看起来丑陋又可怕,面对他猩红阴冷越来越不含情绪的眼睛,余萌瑟缩了一下,心里发苦的点头。
“应该快了。”几人中看似状态最好的罗娉出声,“我的蝴蝶告诉我,前面有城。”
“城!”
罗娉这句话在几人心中引起了震动,肉眼可见的,原本颓废死气沉沉的众人一下振奋起来。
林云展神色怪异地瞥了眼余萌,沉默转身。
就在他们怀抱着希望往前走时,身后,刺耳的鸣笛让几人变了脸色。
“是车,这是矿车的声音!”罗娉尖叫着出声,接着不顾其他人,催动天赋身影翩然如蝶迅速往前掠去。
林云展见状顾不上催动天赋会加速污染,伸手捞起齐乐乐紧跟着追着罗娉离开。
余萌眼巴巴的瞅着朱力,朱力憨直的脸上浮现出为难。余萌没错过这点,心都凉了。
直到身体腾空,余萌惊喜地看着扛着她的朱力,眼泪涌在眼眶,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里水本来就重要,可不能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
“呜呜——”
但人的速度终究跑不过车的速度,即便是神职玩家,在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状态极差的情况下,能催动两三分钟的天赋已经算不错的。
像林云展,他身上的火疮几乎在精神高度疲惫,无法支撑天赋能力的输出时蓦然暴涨一大片。
齐乐乐看了心惊,急得伸手在他身上不停的帮他治疗恢复精力。可她终究不是祈光者,吟诵者的治疗效果微乎其微,最后她咬着牙,心疼的从空间取出最后一瓶净化药剂。
等林云展喝下净化药剂,身上的火疮退了一小部分后,她这才松口气。
“对不起。”齐乐乐很自责,她后悔了,早知如此,她不那么任性就选祈光者好了,这样不至于药剂耗完只能等死。
“没事。”林云展强打起精神,继续背着她往前走。
“你放下我吧,我能自己走。”齐乐乐看向他的眼里有些心疼。
“不用,你才成为神职玩家没多久无法承受太多的污染。”林云展拒绝。
也是他这句关心的话,加上齐乐乐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矿车鸣笛,使她下定决心取下手腕的木镯递给林云展。
“戴着它,它应该会让你好受些。”她说。
而听到她这句话的林云展,眼睛倏然一闪。
第102章
◎招待客人◎
“它是什么?”林云展捏着手镯没空观察,只能匆匆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齐乐乐摇头,“我也是才发现它好像能够让我在面对污染源的时候所受到的污染没那么严重。”
这话让林云展兴趣加深,脸上的神色越发好奇,“神性武器?”他问。
“应该不是。”齐乐乐迟疑,“我试过向它祈祷,可无论哪位神的降临语都没有得到回应。”
“用‘真实卷轴’看过了吗?”林云展舔舔出血的嘴角,说。
齐乐乐:“试过了,不止用‘真实卷轴’看过,我还找到了一位净化师请对方帮我看了一眼,但是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给的结果是什么?”
“普通的木镯。”齐乐乐尴尬,怕林云展不信,她忙说,“我可以肯定它绝不普通。”
林云展没有回复,也没顺口安抚说相信她的判断。
拿到手镯的那一瞬,他确实发现了一些异常。比如,身上的火疮没那么疼了,又比如,耳边的幻听以及眼前的幻视少了许多。
所以它是有作用的。
“这个木镯,你是哪来的?”林云展没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齐乐乐这会儿因为他的再三搭救,对他的防御不像之前那么重,闻言仅犹豫了半秒,说:“我父母给我的。”
她长了心眼,没说是养父母留给她的遗物。
“哦。”林云展不知信了没有,却没有追问,他也没时间问。
因为身后的矿车就在他们谈话的期间显现出了身影。
“快!快跑。”看着身后的矿车,齐乐乐大惊失色,忍不住催道。
林云展不用她提醒,再次催动了天赋,这是他今天第二次使用天赋能力。也是这一催动,比起以往更加顺畅轻松激活天赋的反馈,让他对手中的木镯更加的重视。
然而他没看见木镯在他催动天赋的那一刹,裂纹再次加深。
林云展背上的齐乐乐也不闲着,当承载着火红焰晶石的矿车出现在她眼前,她蓦然起调,嘴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吟唱。
声音犹如海底人鱼的歌声,穿透空气,将空中的水汽震荡的凝聚成一面巨大的盾牌试图拦住矿车的去路。
但远处的矿车就像一个巨型红色还在冒着火焰的怪物,它们奔跑在路上,长约百米共五节,速度极快,以致灰白色的公路好似承受不住压力发出‘咯噔’的呻吟再次崩裂,留下满地的黑烟灰尘泥沙在它身下翻滚与从它背上喷出而出的白色浓烟和上空白色水汽相融聚集又被吹散。
有心人一眼就能发现空中的白雾浓度在矿车经过后再次加重。
距离焰城主城门不远。
断裂的石墙后,四道蒙面黑影仅露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远处浓烟翻滚的上空。
忽地一矮小黑影愤愤的往地上吐了口含着泥沙的唾液,“草他奶奶个腿,我说最近来焰城的人怎么少了这么多,合着是又加了几辆矿车的原因。”
他旁边的书生闻言眼睛不动,语气平静道,“有五辆矿车也好,这样我们只劫一辆就不会很明显。”
“只劫一辆会不会太少了?”去了黄衣,但鬓边红花并没有去的红花男出口询问。
他们旁边,和他们格格不入独自用黑袍将自己卷起来的驼背老人神色恍惚,好像还没有从自己怎么就被他们挟制着一起来劫矿车中清醒。
“老烟鬼,我交代你的事,你记清楚没?”书生皱眉看向明显不在状态的驼背老人。
驼背老人老烟鬼回神,略迟疑地问:“你们为什么非要劫车?”
“嘿,你不是喝我们给的带的肉汤吗?”黑诡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好喝吧?”
老烟鬼闻言神情欲言又止,想说就那一口,入口就没他能品出个什么味。
不过他们能从城里出来找他,他还是很感动的。只是他原以为他们是来送自己最后一程,哪曾想竟是叫他一起去劫矿车!
想着反正报完仇了,早死晚死都一样,不如就陪他们疯一把。
可到现在他都不懂他们为什么非要主动找死。
“嘿嘿,那汤可是好东西。”黑诡回味了一样,砸吧了一下嘴,仰着脸一副贪婪的模样。忽而闻到熟悉的香味,他兀地低头。
“你居然藏有私货!”黑诡激动的伸手要抢书生手里小半碗连着部分汤的骨头。
骨头是真骨头,没什么肉。
“这是给老烟鬼的。”书生不满的瞪着他。他若不藏,能不能把那一碗汤带给老烟鬼都是个问题。
“可是我们不是给他留了一口汤吗?”红花男忍着馋意,盯着骨头仿佛又想起那种无法形容的美味,说。
“太少了。”书生黑着脸,要不是老烟鬼看着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他也不想拿出来。
“赶紧吃了,吃完一会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书生将碗递给老烟鬼,快速说完顺便瞪了两眼试图伸手去抢的黑诡和蠢蠢欲动的红花男。
见他们这副馋样,老烟鬼也来了兴趣,半信半疑地接过碗,下意识仰头把碗里没有几口的汤和骨头嚼了吃了。
这几口和先前那一口不同,好歹这次尝出了点肉味。很正常的肉味,没有奇奇怪怪的腐烂,也没有淡如清水的寡味,更没有能尝出奇异香味却会让他们痛苦的慢性毒素的味道。
一如生前老伴还在时每逢过节回家都会给他炖上好几个时辰的豚肉汤,平淡且寻常。
“老烟鬼?”黑诡和红花男面面相觑地看着泪流满面的老烟鬼,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老烟鬼抬头,沟壑纵横的泪眼一收看向书生,眼巴巴地问,“王书生,这肉哪来的?还有多的吗?”
“城里新来的那个妹子带来的,她收了你交给她的那个酒楼准备卖饭,应该是有的。”黑诡舔舔唇角,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喜色情绪激动地继续说,“是不是很好吃?我告诉你,它不仅好吃,还能…”
书生推了他一下,示意老烟鬼自己感受一下有什么变化。
老烟鬼狐疑地看他,随即听他的认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片刻后惊讶的抬起头,“怎么回事?”
“嘿嘿,这就是那碗汤的妙处。”黑诡凑上前,说,“所以你还要和我们一起劫矿车吗?”
“这和劫矿车有什么关系?”老烟鬼不理解,摸出烟枪狠狠抽了一口,久违熟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陶醉的眯了眯眼。
“你想喝更多这种汤吗?”红花男问。
更多?
当然。
老烟鬼点头,就算那汤对他们无用,只是味道就值得他再次光顾。
“你知道这种汤一碗卖多少吗?”黑诡接过话。
“多少?”他们严肃的表情让老烟鬼心里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一千!”
“噗…咳咳”老烟鬼不小心被嘴里吞吐的烟云呛住,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良久,他不可思议地问:“你说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