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七日这天,聂语晴参加了六场会议,整天里一场会议接着一场会议。
清晨由她主持的剧情部门历行工作总结和安排,她都不愿意承认这是开会,魔道开服一周年即将来临,最近常常需要做出各种安排,这只能称得上本部门的碰头会。
会上有员工提出一个讯息,近日上面要派人下来检阅魔道系统,是一位参与过国际超脑研究组的科学家,员工提到这位科学家的名字,聂语晴登时了然,此人年纪和在国内物理学的专业资质,聂语晴也要称一声老师。
这也许是小道消息,但聂语晴不敢轻忽,她虽然闭门造车之际,时时生出狂想,觉得要论对超脑的掌握和理解,放眼全球无人能及,但真到当初的同僚专业人士来公司视察,且检阅主控系统的运作情况,她还是难免有些慌乱,连忙自行将魔道系统重新检视一遍,虽然自感毫无遗漏,但总觉得有什么或许重要的事件自己没想起来,相当疑神疑鬼。
剧情过载监察部门邀聂语晴参加年会,会上一众员工和负责人对她赞不绝口,将她捧得极高,大约是认为这一年剧情过载部门风调雨顺,无惊无险,全赖聂语晴对主脑的有效控制。接着又有人提到上面来人视察之事,一个个喜笑颜开,欢欣鼓舞,却给聂语晴心里平添无数烦躁。
接着是庶务部门的推广报告会;再接着财务部门约请所有部门负责人年终对账;再接着人力资源部做统计,审核全公司人员的去留情况,在全年的运营中,有没有操作不当的人事问题。
最后就是公司圆桌议会,聂语晴作为最重要的议员,自须亲身参加,并作出剧情运营情况汇报和建议,还有各方面前景瞻望,作出相关预警提示,此时晚上六点半有余,天早已黑透了。
至于魔道技术部门,虽然看似员工最多,但那只是个空架子,观测一下后台数据变化适时汇报就够了,技术部门什么权力都没有,整个魔道公司,没人看得上他们。
魔道没有单设执行部门,也就不存在首席执行官。换言之,所有机构都是执行部门,毕竟一切的重心都在剧情策划,所有部门都围着剧情策划部转,也就是围着聂语晴转,她是纯粹意义上的执行官。
魔道开服以来,聂语晴心里经常浮现出莫名的喜悦,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手的自得,当然了,以她性格的严谨,她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
不仅国内民众、魔道玩家、同事同僚,还有二十多个国家盯着她呢,她要让所有人放心、安心,这种肩负重担般的压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有的人可能在重压下就哭了,可聂语晴不会,她只会更加兴奋,更加斗志昂扬。
直到晚间十点,圆桌议会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聂语晴回到剧情策划部的个人办公室,那位“老师”果断已经到了。此人名叫李磊,六十六岁,国际天体物理协会协理,东国物质研究馆馆员资质,且身任副馆长一职。
李磊坐在聂语晴办公桌后的宽椅上,毫无顾忌地打开了原木抽屉,正一件一件、有条有理、一丝不苟地检视聂语晴的个人物品,桌上各种小物件摆得琳琅满目,见她走进室内,扬脸一笑,满脸密布的皱纹如花形绽放,横生妙趣。
“小聂,看得出来,压力很大呀!”
李磊随手一指,那是堆在一起的聂语晴的个人物品,帮助睡眠的药物,定心宁神的声波器,磁波肩颈按摩器,还有各种舒缓皮肤压力、缓解肌肉紧张的瓶装油膏。
“还好。”聂语晴瞥了一眼办公桌面,心中愠怒,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李老师好,好久不见。”
“也没有多久,一年多吧?”李磊收起了笑容,问道:“怎么样?超脑用起来还方便?”
“不方便,经常闹脾气。”聂语晴说着笑出声来,这到底算不算一句玩笑,只有她自己明白了,但她很清楚,如果利用超脑运转一切顺利,那才是世界上最大的见鬼!
果然李磊闻言仿佛大大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说道:“超脑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必须小心对待啊!用得好了,它不但为国家创造收益,对人类科技的进步、文明的进展,都是大功一件,用得方法不对,或者用的人操之过急,急功近利,那很可能就是一场灾难……地球上从所未遇的人祸!”
“对,李老师高瞻远瞩,所见极是,我越是研究得深入,越是体会良深。”聂语晴不耐烦听他说教,找了一个对方绝对会产生兴趣的话题,问道:“李老师,最近我常常在想,超脑有可能寻找到平行宇宙的存在吗?”
“这是当初超脑研究组,各国物理学家共同的期望,但近来有很多不和谐的声音,当然了,某些方面……某种程度上,我也持类似的看法。”李磊果然谈兴大发,“平行天体如果真实存在,那么根据我们对超脑的预想,依据它超强的算法,找出另一个地球指日可待……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我们即将面临一个新问题,平行天体如果仅是一片蛮荒地带还是幸运的,如果科技实力远超我们生活的地球,我们将如何对待它?这就相当于幻想中的外星来客,究竟是强是弱我们一无所知,我们是喜迎来客,还是展示肌肉准备星球大战,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一切还源于我们对天体运行的所得泛泛,甚至就对超脑这项数据模型的运行频率,我们能观测的只是皮毛,它是我们制作出来的没错,但超脑是危险的怪兽还是温和的驯鹿……从我的体会上,从安全的角度出发,超脑需要进一步得到完善,需要载入更多人为控制的因素,万万不能听之任之。”
李磊此人说话老气横秋,虽然一把年纪,但一副官僚作派,同时却又得意于身为知识分子的学识见解。
聂语晴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这种人,好好当你的官不好吗?或者好好当你的科学家,弄清楚本职工作!又想当官全面操纵资源霸占话语权,又想让别人无可奈何地听从你的专业意见,这种双重身份的人,说起话来特别令人心生厌恨,还问你有治没?
真心没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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