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浑身冰凉，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董宁会陷害自己，“为什么……”
她只是个学生，调研队也全是学生，对他不存在任何威胁，其他几个同学都家境普通，可以说还没资格惹上军部的人，即便是家境最好的邵景也应该犯不着军部的事。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董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其一是全队承担责任，军部追究全队的责任，其二是你承担全责，军部追究你的责任。”
前者是让全调研队前途尽毁，后者是她一个人前途尽毁，怎么看都是第二个选择损伤小。
然而也只是看起来，她作为调研队队长，不论哪个选择都要承担主要责任，网上关于她的话题还没消退，这时候闹出一个泄密门事件，她不止在新闻官体系将毫无前途可言，还将沦落到万人辱骂。
秦意一个激灵，什么都明白了，人也冷静下来：“这件事其实是针对我一个人的，是吗？”
董宁冷眼看着她：“你很聪明，应该能作出聪明的选择。”
“如果我拒绝呢？这份资料是你给我的，如果我咬死是你给的权限，你未必能全身而退。”
董宁对她的威胁不为所动，“你说这些话要有证据啊，小姑娘。”
秦意沉默。
董宁在军部不说根深蒂固，但一直以来形象良好，比起他们调研队这几个毛头学生来说，他实在可靠太多，而且不论从哪方面看董宁都没有陷害她的动机，何况一直以来董宁对调研队都非常照顾。
她刚才不就还十分地信赖着他么？
董宁的这个设计非常简单，却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直中要害。
即便她咬定董宁给了权限，但是她拿不出证据，董宁是当面告诉她的，她既没有证物，也没有证人，就算她坚持不承认过失，调研队也无法在军部调研下去了，这件事依旧会成为她的污点，还会被打上恶劣的标签。
秦意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不论是垂死挣扎还是同归于尽，都已经没有退路。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怕泄露国家机密吗？”秦意不甘心束手就擒，也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董宁的视线向她身后飘去，眼底的讥诮一闪而过：“泄露机密的不是我，是你们，局里信任你们才将资料给你们参考，没想到你们会这么辜负局里的信任。”
秦意脸色一白，别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了手机。
他知道了。
知道她在录音。
难怪他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所有的问题，原来是一直在防着她，就算她把录音拿出来也根本抓不住他的证据。
“快走吧，刘副局已经等你很久了。”董宁淡淡道。
秦意心慌意乱地被他带到了刘国盛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没关，刘国盛坐在办公桌后，满脸冷峻地翻着文件。
董宁敲了敲门，“刘副局，秦意来了。”
刘国盛沉着脸抬头：“进来。”
“刘副局……”
“秦意同学，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军部的保密资料会被公布到网络上？！”刘国盛目光冷峻地看着她。
听到刘国盛的质问，秦意心头一紧，想说不是调研队故意泄露资料，是董宁故意误导，可是董宁的话在她心头转了几次，终究没法将争辩的话说出口。
她向刘国盛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刘副局，是我辜负了局里的信任。”
刘国盛的脸色异常难看：“你说辜负就辜负？！你把局里当成什么了？”
秦意嘴唇动了动，艰难开口:“这件事……我承担全责，全是因为我不够谨慎造成的，袁晓阳在公布数据之前曾经向我确认过保密性，我给了他错误的回复，让他认为数据可以公布。是我的过错，我接受军部给我的任何处分。”
“呵，承担全责？！你现在知道承担全责，当初怎么没想到这些资料不能泄露？！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带脑子了吗？！！啊？！！”刘国盛把桌子拍得啪啪响，越说越恨铁不成钢，实在不想相信秦意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这叫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胜利就在眼前结果在阴沟里翻船！
秦意不敢去看刘国盛的脸色，低着头，声音沙哑说:“总之是我的过错，没有我的允许，调研队也不会将资料泄露出去，我请求引咎离队，恳求军部再给其他同学一个机会，希望军部不要因为我一个人的错误责怪调研队。”
刘国盛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刘副局，求您再给调研队一个机会……”
“给不给机会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会把资料泄露出去？”刘国盛目光灼灼看着她。
秦意看了眼董宁，“董助理给我资料的时候我听岔了，以为不用保密。”
刘国盛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董宁。
董宁一脸严肃和惭愧道：“怪我没有再三强调，我以为秦意应该清楚军部资料的保密性，这是我的失职，我请求局里给我处分！”
刘国盛脸色更难看了，看好的晚辈犯错，看重的助手也失职，不但让他丢脸，更让他失望。
最终，刘国盛说道：“这件事要怎么处理局里还要再商量，既然秦意你承担全责，我希望你能清楚泄露军事机密的后果，轻则你的前途会受到很大影响，重一些……你可能会面临刑事诉讼。”
秦意心里已经有了准备，闻言依旧脸色一白，低声说：“我知道，谢谢刘副局。”
刘国盛叹了口气，挥手让她先离开：“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不要乱跑，军部随时可能传唤你。”
“……是。”秦意看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在她离开之后，董宁挨了刘国盛一顿狠批，随后被赶出办公室，没有参与接下来的事件处理。
他知道自己可能也要受到处分，不过他并不在意，这是他应该承受的。
回到车里，他点了一支烟，在黑暗里一下下地抽着。
一支烟快抽完时，手机震动起来，他瞥了眼，狠狠吸了口烟，一口将烟吸到头，掐灭了烟头才接起电话。
“董助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董宁眼底一片阴霾，“是我。”
“董助理，当初不是说了让她直接进监狱吗？微博上那些资料还不能把她怎么样吧？”电话里的声音似乎不大满意这样的结果。
“毁人前途还不够？”董宁漠然道。
电话依旧不满意：“她的前途不过是那人一句话的事，翻身很容易，除非沾手了不能碰的事，那家人才不会护短。”
董宁闻言冷笑一声：“她泄露的东西就是我手上交出去的，难道你想让我泄露国家机密，成为国家叛徒？！”
那头一噎。
“告诉你主子，以后不要再叫我做这种事！”
董宁说罢狠狠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