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星联网中,每一串数据都会在帝皇脑电波的海洋里流动,这是毋庸置疑的。
单维意当然知道,他就是知道,才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此时此刻,单维意更在意的是:君更尽也知道?
君更尽是自由联邦的无冕之皇,他知道的事情并不会太少。问题是,在帝皇超脑这件事情上,君更尽知道吗?君更尽知道多少?
更重要的是,君更尽会给单维意发这一句话,意味着君更尽知道皇帝能看见他和单维意的交流。
换句话说,君更尽知道皇帝知道他知道,君更尽却不在乎皇帝知道他知道。很可能,皇帝也不在乎君更尽知道不知道。
当然,这也可能是单维意想得太复杂了。
或许君更尽的意思是:帝星有网络管制,所有网民的行动都能够被网管看到。单维意这条大逆不道的言论很可能被审查ai捕捉上传送人工审核。人工审查员看完之后觉得太大逆不道了,层层上报,存在被皇帝看到的可能。
单维意试探性地输入:你是说网络审查吗?那个有什么所谓?联网上每天涌现那么多信息,别说是皇帝本人,就是网络审查员也不可能一条条翻看。
这就看君更尽怎么回答了。
如果君更尽说“我说的不是审查员”,那就意味着君更尽可能知道皇帝拥有超级大脑。
当然,就算君更尽顺着单维意的话说,也不代表君更尽不知道。
单维意看着腕带,等待君更尽的回答。
半晌,君更尽发来回复:那你什么时候再开新卡面,通知我。
君更尽完全不回应单维意的话,反而让单维意确信:君更尽知道点什么。
单维意眸光一闪,又输入:我现在是太傅家的小老婆啦,哪能干这个?被知道要浸猪笼的。
君更尽秒回:开个价。
单维意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个可恶的资本家。
尽管心里吐槽,单维意也是秒回:带我走。
君更尽回仨字:划不来。
单维意冷笑一声,摁熄屏幕,不再理会君更尽了。
单维意再次抬起头,便发现沈逾一直在看自己。而且,沈逾的表情有点儿古怪,如同在猜疑妻子的绿毛老攻。
单维意放下手,问沈逾:“看着我干什么?”
沈逾笑了笑:“我只是喜欢你,想和你说说话。偏你和朋友聊天聊得不亦乐乎,我也不好打扰,只能等着了。不知是哪个朋友?”
单维意倒是佩服沈逾把“你在跟哪个狐狸精聊天”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温婉动人。话里透着一股子醋味,却不呛人,还有点儿好闻。
单维意却不好好品味这一丝醋意。
他冷笑,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虽然单维意是被“赏赐”给沈逾了,但单维意却非常直白地满脸写着不情愿。入府以来,也不曾给沈逾一个好脸色。
沈逾便苦笑道:“你看,太子把你赏我,也是白赏。”
单维意只冷笑道:“那你就像赏月一样的赏我吧。”
沈逾就爱看单维意摆出这种高冷的脸色,心悦诚服道:“你倒是配得上。”
“哪里话?”单维意冷冰冰地说,“我原本就是一个玩意儿,随你们这些人上人赏来赏去、玩来玩去的。”
沈逾伸手轻轻拢起单维意耳边的刘海,说:“我又不是太子,你在我面前不用装样子。弄成今天这个局面,难道不是你的设计吗?”
这话翻译过来,倒是简单:我没太子那么蠢,你少忽悠我。
单维意听到这话,也换了脸色。
他也知道沈逾没那么好忽悠。
从单维意故意在太子面前把沈逾塞衣柜里开始,沈逾就已经知道单维意不是缺心眼儿的人。随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沈逾也看得出单维意有意推波助澜。但问题是,沈逾没法看出单维意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沈逾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单维意在挑拨太子与太傅之间的关系。
但这样做对单维意有什么好处?
“你总不可能是间谍吧?”沈逾半带试探地问道。
只有这个解释了。
要么,单维意就是沈逾政敌送来的细作来搞沈逾;要么,他就是自由联邦送来的间谍来搅混水。
但无论哪一种,都很奇怪。
因为单维意到底是世家子,不至于当间谍搞美人计。
单维意知道,现在自己必须给沈逾一个说法,一个能够让沈逾信服的说法。
“什么间谍?”单维意懒洋洋地说,“我就是玩儿。”
听到这句话,沈逾都愣了一下。
单维意却笑眯眯地说:“怎么?只准你们人上人来玩我,不许我来玩你们?”
沈逾却不信:“你一个世家公子,前途无量,为了玩儿把自己作成一个官员家的妾侍?”
说到这个,单维意脸上便浮现适当的怒容:“我哪有什么前途?太子要断我的腿,还不让我医治,要我当一辈子的残废。我的姑姑也打入冷宫,眼看一家子就要倒霉,从此要看私生子的脸色。我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单维意激动地痛诉,眼神中不掩饰对沈逾的憎恶。
沈逾眼神一闪,说:“所以,你就要把我的前途也毁了?”
单维意冷笑道:“别说得你无辜一样。太子让人教训我,并没有亲自动手。动手的人是你。”
“不是我。”沈逾断然否认,语气中甚至还有一丝慌乱。
单维意冷笑:“我在学院一次被打断腿、一次被沉湖,两次都刚好监控坏了,保安缺席,连急救通道也刚好堵塞,这不是你做的?”
沈逾哑然。
是他做的。
沈逾的脸上浮现痛苦羞愧之色。他的头像是有千斤重一样使得脖子承受不住地抬不起来。他半跪在单维意面前,握着他的双手:“我不知道……是我错了……是我……”声音颤抖,充满痛苦。
单维意冷冷地低头看他:“别演了。”
沈逾无措地看着单维意:“我是真的……”
单维意淡笑道:“其实你和太子的心理也差不多,觉得是我有错在先,把我打死也不为过。只不过,你还是比太子聪明一些。他会直接把这个想法说出来。而你还知道演一演。”
沈逾保持半跪,抬头看着单维意的眼睛,看到了如刀一般的寒冷和锋利。
单维意又说:“刚刚你说给我的话,送回给你。”
“什么?”沈逾满脸疑惑。
单维意如鹦鹉学舌般重复道:“‘我又不是太子,你在我面前不用装样子。弄成今天这个局面,难道不是你的设计吗?’”
“这是什么话……”沈逾一脸无辜。
单维意冷笑:“太子怎么会突然把我赏给你?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吧。”
沈逾心下凛然,没想到单维意的聪明超过他的估计。沈逾却不可能承认,便仍是一脸羞惭:“这事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但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为了你,我连仕途都可以不要啊。”
“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怎么不求我做正室,让我做一品夫人?”单维意单刀直入。
沈逾未想到单维意这么尖锐,忙说:“这是太子的旨意……虽然不能让你做夫人,但我可以承诺,除了你以外,我不会有别人。”
单维意抬起一脚,踢到沈逾膝上:“滚!”
沈逾被单维意踢倒在地,又爬起来,抱住单维意的双膝。他的下巴搁在单维意的膝上,如同驯服的犬,但当他抬起头时,眼睛却泛着狼一样的光:“我做你的爱奴,你当我的爱妾,彼此在对方心里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不是正好吗?”
“好个屁。”单维意又是一脚要把沈逾踹一下,可脚还没抬起,就“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像是踢到铁板一样冷不防疼一下。
沈逾忙关心地问:“怎么了?”
单维意挑眉说:“被你们打折腿不能及时医治的后遗症!旧疾!顽疾!”
他的怒气冲冲越发显出沈逾的小心翼翼。
沈逾也听说单维意腿上有旧疾需要奚之桐定期修复维护。想到这个,沈逾便温柔道:“你别急,我马上把奚之桐请来给你看。”
其实单维意哪有什么旧疾复发?他就是想要奚之桐而已。
单维意听到沈逾主动提,便如意了,但表面上还是一脸不满意:“让他别干什么校医了,就到我们府上来做府医,专门给我看脚。”
“好的,我跟他说。”沈逾顺着单维意的话柔柔顺顺地说。
不久,奚之桐便被请到府上给单维意看病。
沈逾客客气气地提出让奚之桐辞掉校医职务,到太傅府当府医。奚之桐按着单维意的指示,一开始假装不同意,等沈逾一番威逼利诱之后,才勉强答应。
沈逾很是愉快,又叫仆人领奚之桐去给单维意看病。
仆人一边引路,一边对奚之桐说:“奚医生可能不知道,太傅可疼爱小夫人了。”
奚之桐呢喃:“小夫人?”
仆人一笑,说:“就是宫里给太傅赏的美人呀。太傅让我们称他小夫人。”
奚之桐听了这话,心里只觉堵得慌。
仆人却又低声说:“可是小夫人不喜欢别人喊他小夫人。所以您到了他跟前,还是得喊他单大公子。”
奚之桐说:“他本来就是单大公子。”
到了小夫人雅居,仆人停在门外,说:“小夫人不喜欢我们进去,奚医生请便。”
奚之桐点点头,走进里头,穿过一个栽花种草的小花园,来到屋前,先把鞋子脱了,再进入屋里。
单维意正在竹屋扇风纳凉,见奚之桐来了,便光着脚踩在竹地板上,咚咚咚地踏着小碎步来到奚之桐面前:“你总算来了。”满脸欣悦。
奚之桐垂眸:“对不起。你如果想我早些来,我应该早些。”
“没关系,你来得正好。”单维意拉着奚之桐,笑着坐下,又把一双赤足踏在奚之桐膝上,说,“来,帮我捏捏脚。”
奚之桐把手放在单维意的脚上,非常忠实地进行足疗,表情认真得像高级沐足店的金牌修脚师傅。
单维意忽而小叫一声:“哎哟,你按什么,这样疼?”水花满眼,竟有春意浮游。
奚之桐一板一眼:“根据足疗资料显示,按压这个反射区使您感到疼痛,可能是因为您肾虚。”
单维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想和你调情。
是他傻,他干嘛抛媚眼给ai看?